铃声响过以后,他们在门口检着票,然后进入黑暗的影院里。里面的人无声无息的坐着,或者走着,俯身寻找座位后的号码。观众基本上来全了,看来这部片子的号召力挺强。
“这场子开着冷气吧,怎么身上冷飕飕的。”叶艮海道。
“当然,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现在才知道。”
“实际上很久没来了,再说宿舍里闷的要死,学校里电又管的紧,每天回去晚了,还没吹上一阵电扇,电源就被老头切断了,所以这时候才有点大惊小怪。”
叶艮海看着银幕,电影已经开场了,现在正是一个冬天巷子里的镜头,一个学生穿过去,进入背景的四合院,接着是过于清晰,没有伴音,连呼吸都听得见的对话,他们嘴里随着嘴的翕和,白气四冒。
“这几天学校里讲些什么?”沉默的看了一阵电影,赵达缘突然问道。
“还不是一样,老怪物旺旺每天都讲第六课,听他的课最麻烦,笔记又记不到什么,上完了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叶艮海漫不经心的说,老怪物旺旺,是主科的一个导师,姓汪。
“你还会搞不懂?在班里都进前五名了,可谓是老怪物的得意门生,上个假期他走到哪里就为你吹到哪里,全校都快知道你的大名了。”
“全校倒是差不多都知道我的大名,不过并不全是老怪物为我吹的缘故,我的那些成绩也有些运气成分,更大的一个原因是──”
“喂,你们在这里啊!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响了起来,突然间下半段低了下去,“我找得要死──”
说完诡异的看着秦月,不禁有些轻松起来,他在空着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朱义武,别一惊一乍的,这里是电影院,低点声,没人以为你是哑巴!”叶艮海看见周围的观众都在回头张望,压低声音瞪了他一眼。
“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你的宝贝妹妹在这里呢。”朱义武心有余悸的想起上一次叶君兰来找她的大哥,买了个蛋糕,他说话稍有不慎,叶君兰将切好的一块蛋糕扣在了他脸上,搞的他狼狈不堪,宿舍里其他几个家伙几乎笑岔了气。
一个星期以后他去办公室给旺旺看论文,老怪物说他头发里有一种令人十分饥饿的感觉──一股蛋糕的奶油味。
“噢,是老板的侄女,今天我陪他来看电影。”
“老兄,你真浪漫啊,上次我好像看见你在学校里和那个六班的走在一起,怎么,又换了一个了?”朱义武凑近赵达缘的耳边,压低声音说。
但是他立刻几乎痛得要喊出声来,赵达缘在他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现在我妹妹念高一了,功课比前几年紧得多,以后她会少来几次,你也不必那么紧张了。”
“我怎么不紧张,一看见她就头痛,最好别来了,你和她说说?”
“那你等着下次被她毁容吧,找不到老婆别来找我。”
“这么严重?!”
朱义武顿时呈现出一幅苦瓜相,如同吃了一只苍蝇,秦月看着他那幅脸色,不禁笑出声来。
“你觉得这部片子怎么样?”赵达缘问。
“很好啊!怎么了?”
“你的情绪在我看来很少有改变的时候,可惜我不能为你解决什么问题──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
“褒姒。”
“喂,像你这样古怪的家伙,什么时候也看起漫画书来了?”
叶君兰写完信,将信纸放在信封里,感到后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暗骂一句,两个变态。
“你说什么?”
何漠心不在焉的答道,目光依然落在那本书上,没有料到这种东西竟是如此吸引人,尽管有些小儿科。看着不由就笑起来,但是他只觉得手中一震,眼前一花,书就不见了。
“你就想用一句话敷衍了事?未免太过天真!如此心不在焉,今后怎能做大事?而且不学无术,看这种幼稚的读物,你要不老实,我立刻去叫班主任来抄家,这些东西统统充公!”
“充公?充公之后不是还会有人看的吗?再说要是不学无术,你刚才不也在写信么,鬼知道是写给哪个小情人的,你看我做好好先生,什么都不说,你还不满意?现在快把书给我!”
何漠有些不快,笑到一半杀出个程咬金,见他的大头鬼。
“就不给你!你不是怀疑我写信的内容么,现在我把信给你,要能找出一个爱字,我就把它吃下去!”
“不要发这么大脾气──”
“看你嬉皮笑脸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前只有这条路。”
司马楚插了句话就被骂得狗血喷头,哭丧着脸来看信,看了不大一会,他就眉开眼笑了。
“哈哈,我说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看‘热爱’中不是有个‘爱’字吗?怎么样,这下没词了吧?”
叶君兰接过一看:“哼,算你走运,快拿一本来给我看!”
“请卿任选!”司马楚从下面拿出一叠来,呈给叶君兰。
叶君兰全都接了过去,将刚才那本还给何漠。
“老兄,看到了吧?惹不起啊!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吧?”司马楚待叶君兰转过头去,对何漠耳语道。
“别离她,小姐脾气而已。”
何漠不屑一顾的说,不屈不挠的看叮当。
空间里又静谧如初,人们都不再言辞,偶尔响过风吹书页的声音,外面的天空愈发的阴沉,云层在加厚,树木的叶片泛着黯淡的光,如同蒙上了一层灰尘而失色。
一阵冷风从窗边掠过,犹如一个身形极快的幽灵,窗户上的玻璃窗突然无声的抖了抖,室内的灯光依然温和。
他们都在看书。又一阵急促的风卷来,径直从打开的窗户里撞进来,好几排座位上的书页都蓦然狂乱的掀起,有的书落到了地上,接着一阵紧似一阵,吹得人心发凉。
学生们抬起头来,慌乱的看着窗外,天里的云急速的漂浮而过,天色骤然暗了下来。
“嗨,好像快要下雨了。”
楼下的树枝上的树叶随着风的卷动而翻起,一角的树叶被轮番卷起,露出白色的背面。听得见楼下玻璃窗合上时撞在窗棂上的声音,也有人在惊呼,在走廊和操场上疾奔,风从地面拂过,落叶和灰尘一起纷纷扬扬。
“今天真倒霉,你带没带雨衣?”
“没有啦,现在忙的要死要活,也没功夫听天气预报了,算了,最多淋一场雨而已嘛!”
“你说的轻巧,淋出病来又没好人背我来上课?”
“你就那么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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