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承祈离开这里,萧凤仪依照记忆,打算去萧承祈的祈年殿等他。
带着阳春白雪刚到祈年殿,里头的内侍和宫女便开始忙活起来。
端茶倒水,上糕点,还给萧凤仪拿了不少话本来打发时间。
热情的简直让萧凤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售楼处,大手一挥买了栋楼似的。
“是陛下吩咐的,说是殿下来了,就当是他在这里,定要好生伺候。”
“陛下差人请了梨园的伶人给殿下弹曲儿解闷,您稍等,这会儿应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祈年殿的内侍笑着说了句,说完还去给萧凤仪拿时令的水果来。
真是把她当皇帝对待了。
不得不说,萧承祈这个弟弟对他姐姐是真好。
只怕她说要天上的星星,萧承祈都得想想要怎么搭个登云梯上天了。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这日子,不比她在现代当社畜强?
萧凤仪美美躺下,享受着阳春白雪剥好的葡萄还有橘子。
人生啊,易如反掌。
她闭上眼,椅子晃了晃,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
“奴青玉,奉命来给殿下奏曲。”
听到这声音,萧凤仪睁开眼,让人进来。
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走进来,一袭青衫,长发半挽,露出一张男生女相的脸。
怀抱琵琶,珠帘遮面,的确很漂亮。
可是萧凤仪怎么记得,她以往在宫中的时候,最常见到的,是一个名叫做李止的李乐师呢?
不过这个青玉长得也好看,萧凤仪也就将那名李乐师抛之脑后了。
只见青玉上前坐到椅子上,轻声问了萧凤仪一句:“殿下想听什么曲儿?”
“弹你最拿手的。”
萧凤仪的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端起一杯茶,那头的青玉抬手起势,刚拨弄了一下,萧凤仪也将茶盏放到自己唇边。
不知从何处传来另一阵琵琶声,直接抵掉了青玉这声琵琶。
萧凤仪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手。
“谁?”
她坐直身子,祈年殿的内侍王辉早就出去看了。
“殿下往日不是最爱听奴弹的十面埋伏了吗?”
短暂的嘈杂声过后,一道含着委屈的声音传来,萧凤仪在脑子里扒拉了下,终于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可不就是原主最爱听的那位梨园伶人李止吗?
“李乐师,这是祈年殿,岂容你放肆?”
王辉呵斥一声,那李止反而是走上前来,他知道,因着殿下对他的不同,陛下心中不悦,今日特意点了青玉来祈年殿给殿下演奏。
可是殿下搬出宫已有一年,他都许久没见到殿下了。
再这样下去,殿下迟早会把他忘了的。
所以李止才来了祈年殿,想要挽回萧凤仪。
里头的萧凤仪坐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后走出去。
被王辉拦住的李止见到萧凤仪,眼眸一亮,推开王辉,几步就走上前来。
“殿下,奴许久没见您了。”
这声音,当真是好生委屈。
“李乐师,陛下今日点了我给殿下演奏,您来祈年殿是作何?”
青玉抱着琵琶走出来,那双眸子死死盯着李止说了句。
“你的琴声太柔和,殿下不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我这一手,征战沙场的十面埋伏。”
说着,李止还当场拨弄了一下琴弦,挑眉给青玉看。
青玉的手落在自己的琵琶上,轻笑一声,一小段儿声声慢便从他手中流出。
“殿下刚经历生死,你的乐声,太铿锵,不如我的,抚慰人心。”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四目相对时,好似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的。
被夹杂在中间,插了两次嘴也没能插上的萧凤仪捂着耳朵,弯腰从一旁溜出去了。
两人的琵琶声,就在她耳边,震得她耳朵都快聋了。
都怪原主,处处留情,这下好了,什么桃花都找上门来了。
萧凤仪带着阳春白雪走在宫道上,白雪还问了一句:“殿下不喜欢听,把他们赶走就好了,倒是害的您逃出来了。”
“你不懂,这叫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一时半会儿拉不开的。”
等他们吵完,发现她不在,自然而然就会走了。
可要是她出声呵斥,动静闹大了,王辉定然会将这话转达给萧承祈,李止和青玉两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萧凤仪从阳春捧着的盘子里拿出一块儿栗子糕,这秋天做的栗子糕,就是美味,软糯香甜。
只是路过一条宫道时,萧凤仪的步子缓缓停下。
这里怎么会有锁链的声音?
“殿下,怎么了?”
阳春上前问了一句,萧凤仪转身看向旁边紧闭的宫门。
“我怎么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那声音,在地上拖行,同石板路摩擦在一起,发出些许刺耳难听的声音。
就像是,有人戴着镣铐,在行走一样。
萧凤仪说完后,白雪低声回道:“殿下不记得了?这宫里住着的,是鲜卑族的质子。”
“之前顶撞了您,您一气之下,让人将他锁在这里头的。”
听到白雪这么回答,萧凤仪咽了下口水。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鲜卑族的质子,拓跋环,一整个切开黑芝麻馅儿的玩意儿。
之前顶撞原主,被原主下令锁在这里头,不让他外出的。
可是她记得,这事儿都过去一年了,他该不会在这宫里被锁了一年吧。
“殿下是对他还有什么不满?”
阳春站在一旁问了句,萧凤仪赶忙摇头,没,她没有一丁点的不满。
这拓跋环可是百倍奉还,睚眦必报的很,她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吗?
不不不,还是一刀砍了他?一了百了?
原书可是写了,拓跋环心机很深,还惯会隐藏情绪,她锁了他一年,这家伙出来该不会第一个要砍的是她吧。
想到这里,萧凤仪看着这扇门。
“把他给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里传来一阵鞭打的声音。
太监阴柔尖细的声音响起:“老子给你一顿饭吃都是施舍你,你得罪了长公主殿下,还能有好活头吗?”
“不过你若是从你爷爷我的胯下钻过去,我倒是能考虑给你口肉吃。”
鞭子打在皮肉上,听得萧凤仪都是一阵肉疼,期间还夹杂着那太监羞辱人的话。
饶是再知道拓跋环的本性,也不是这太监欺辱人的理由。
“住手!”
秋雨宫的宫门被阳春白雪推开,萧凤仪的视线一下便被躺在地上,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少年吸引。
单薄的衣裳已经被抽出了内里的棉絮。
在这初秋的天,这样单薄的衣裳,可见平日里拓跋环的日子有多难过。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染了血污的馒头,怎么也不肯松开。
拓跋环是被囚困于牢笼的野兽,血液里天生流淌的,便是争夺。
萧凤仪皱眉,从未想过,野兽也会有被拔掉獠牙欺辱的一日。
他的日子是这样过的,也难怪他在黑化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这换谁谁能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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