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信徒 第66章 失忆人

    经村里的医生尽力诊治，再加上村里玉真观的古阳道长以纯正的神圣系法力灌输，三天之后，裴敬之从沙漠中救下的这名年轻人终于醒了过来。

    年轻人一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古阳道长给他疗伤发出的青气还没完全散去，他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下床，怎奈手脚已经不听使唤，竟然是硬生生跌下床去的。他对着古阳道长叩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古阳道长一捋长须，指着坐在一边椅子上的裴敬之笑道：“不必谢我。要谢的话还是谢谢这位裴善人。是他把你从沙漠中救出来的。而且，这段时间因为救治你产生的一切花费都是裴善人承担的。”

    年轻人艰难地转身向裴敬之叩谢：“善人救命之恩，我再难忘却。大恩不言谢，但有我能为恩人效劳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裴敬之从椅子上起身走来扶起年轻人，并把他重新搀扶到床上。裴敬之道：“你醒过来就好。扶危助困是人之本能。我不过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现在你刚醒来，身子弱，眼下最重要的是静心调养。”

    年轻人也觉得这从床上起身下来，头上冷汗直冒，敢情身子很虚，也就顺从裴敬之的意思重新躺到了床上。裴敬之吩咐下去，让厨房里熬一些调养身子的粥，接着问年轻人道：“有句话想问先生，只是又怕唐突了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怪罪的好......”

    年轻人连忙说道：“恩人怎么说这种话？我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你不过是想问我一些话，我又哪里敢生出怪罪的心思？”

    裴敬之沉吟了一下问道：“古阳道长是我朋友，我也不避讳道长在这里。我想问的是，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穿着夏日的囚服走在这沙漠里？”

    年轻人皱着眉头作苦思冥想状，过了很长时间，脸现痛苦之色道：“恩人问我，本该毫无隐瞒交代清楚。只是我竟然记不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我叫张顺，还记得我在漫漫黄沙中不停走路，寒风像刀子一样刺入骨髓。再然后就在贵府醒来，别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敬之瞠目结舌，看向古阳道长。古阳道长微微点头：“这位张顺先生在沙漠中行走，体力耗费太大。又在鬼门关口生死之际度过数日，精神也必然受到极大刺激。出现暂时性的失去记忆也不算是什么怪异的事情。依贫道看来，不过修养数日，待精神体力逐渐恢复，这记忆自然就回来了。”

    这人正是张顺。那天他在沙漠中本想去民安县。但那天天气阴沉，抬头只见青灰色的天幕，完全看不到星星，也就无法利用星宿指示方向。沙漠里景致都差不多，再加上张顺刚刚经历过剧变心神未定，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他竟然迷路了。他凭借着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求生意志在寒冷的沙漠里走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穿过了边境来到韩国境内。

    紫鹃是猫。猫这种动物不怕缺水的环境，却非常怕冷。此刻张顺不行了，她从张顺的怀里出来四处探路。也是他们命不该绝，竟然遇到了深入沙漠好几公里的晨跑者裴敬之。紫鹃作为活了上千年的猫，虽然此刻不能说话，但知道怎么跟裴敬之交流。它成功地把裴敬之带到了张顺的面前，并最终救了张顺。

    张顺经过数日抢救之后醒了过来。他其实并没有失忆，只是不愿意谈论自己的身份。从他在暴风帝国最后这几天遭遇的事情很明显能判断出，西宁王的势力已经是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态势。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是西宁王的人，所以面临的情势非常危险。“三近”都是小国，根本保护不了张顺。只要暴风帝国发现有西宁王余党在“三近”藏身，一个照会就得马上交人。所以，张顺干脆以身体和精神遭遇巨大痛苦之后失忆为借口，避而不谈自己的身份以及经历了。

    裴敬之听了古阳道长的话深觉有理，于是对着张顺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从张先生的言谈举止看，实在也不像是那种危害社会的人。如果不是亲眼见你穿着囚服，我也实在不敢把你同犯罪的人联系到一起。但愿我没有救错人。”

    张顺看着裴敬之的眼睛说道：“恩人放心。张顺虽然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做过什么事情，但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张顺今日在此发誓，如果有做对不起救命恩人的事情，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裴敬之连忙阻止道：‘张先生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当初穿着囚服，有些好奇......’

    古阳道长又说话了：“裴善人，这穿囚服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你没听说近日暴风帝国高层发生了权力更迭。昔日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西宁王萧远寿因为贪污腐败被揭发出来，成了阶下囚；老皇上驾崩，东平王继承了皇位，西宁王的余党纷纷被拿下。就连那位哨兵岭市的市长----我跟他见过面，知道这人绝对不是那种贪污腐化之人，他是个好官----也是被扣上贪腐的罪名锒铛入狱了。”

    这话说中了裴敬之的心坎，他冷笑着附和道：“穿囚服的真的不一定是坏人。那冠冕堂皇的也真不一定就是好人。暴风帝国如此，我们汉人地区又何尝不是这样？”

    听着他们的谈话，张顺心里一阵狂跳：这段时间暴风帝国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可是他的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将心里的波澜显示出来。

    这时，一声“喵呜”，一只白猫从房间外面走来，一跃上了张顺的床。看到张顺已经苏醒，这只猫的眼神里流露出欢快的神色。

    张顺轻拍了几下猫的后背，猫很顺从地躺在了他的身边。张顺苦笑道：“如果说我还记得有什么亲人朋友的话，也就是这只猫了。只是我跟这猫如何相识相处，却再也记不起来。”

    裴敬之道：“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忠诚的猫。以前，我以为猫是最忘恩负义的动物，怎么都养不熟的。你在沙漠中失去意识，这只猫不离不弃，并四处寻求救助；你被带来我家，这只猫每天都来看你醒了没有。”

    古阳道长肯定是听裴敬之讲述过白猫求救的经历，因为他感叹道：“忠诚倒也罢了。难得是这猫如此聪明。竟然能把求助的想法以及带路到张先生所在之处的意思完美地传达给裴善人！”

    张顺心念一动，想到了艾薇说的使用神圣能量可以把猫恢复成人形的话，这古阳道长是信仰正神拥有神圣系能量的人，何不请他帮助紫鹃恢复人形？可是刚想到这里，又一个念头浮现出来：谁知道这古阳道长对待妖精是个什么态度？万一也如普通和尚那样嫉妖如仇，此刻紫鹃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这道长秉承降妖除魔的理念对紫鹃出手，岂不是害了紫鹃？

    于是张顺决定试探一下。他向古阳道长说道：“这猫是非常聪明。我听说世上有动物修炼成精化作人形的，是否更聪明的动物，就更容易修炼成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道长是得道高人，还请道长能给这猫指点一二助它早点修炼成精......”

    古阳道长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张先生说笑了。世上万物都有他应该呆的位置。无论人或动物，聪明总是好事。可是若聪明太过，甚至妄图追求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欲望，那就不是好事了。这动植物修炼成精，就是不安其位的表现。扰乱了神定下的秩序，是该被严厉惩处而不该被鼓励的。”

    张顺心里一凛，下意识看了下紫鹃，深恐古阳道长看出来这只猫其实是成精了的。但古阳道长显然没看出来，他笑着说道：“你这只猫，我说它聪明，不仅仅因为它脑子机灵，最关键的是它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沙漠里面老鼠多，全村几乎都受到鼠害。这只猫来了之后，整日除了休息吃饭之外，偶尔来看看你，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捕鼠了。做好本职工作，发挥作用，大家怎么能不喜欢它呢？”

    猫看着张顺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猾的笑，似乎在说：“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怎么能够最好地保护自己。那就是让自己有用。用处越大，越不可替代，自己就越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