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洗净浑身燥热。林月音难得有兴致,领着宫女太监到御花园游玩。兴致正浓时,遇见一队巡逻侍卫。领队那人,身披软甲,手握剑柄,剑眉星目,目光凌厉无匹,再看容貌,好一个玉面武将,既有文人的雅致,又不失大丈夫气概。当真让人见之心喜,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末将参见娘娘!”那位让人见之心喜的人正是内廷侍卫副统领容玉,出自将门世家。因出身容家偏支,不受主家重视,故武将之路走得并不顺畅。后得伯乐,方有机会一展才华,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武将。孝昌帝有心用他,于是将他调入羽林卫,只待镀金两三年后,就要将他放出去高飞。
林月音含笑点头,“原来是容将军。容将军少年英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容玉低眉敛目,无丝毫武将的张扬,“娘娘谬赞,末将不敢当。”
林月音起身,边说边朝前走去,容玉跟上,几个宫女有意无意的就挡在了侍卫前面。宫女地位虽低,侍卫们却也不敢随意冲撞,无可奈何之下,已经与容玉隔了十几丈远的距离,听不见林月音同容玉之间的谈话内容。
容玉无需回头,便已知晓一切,他小声说道:“娘娘无需如此,那些人同末将都有过命的交情。”
林月音不以为然,“小心无大错。容将军是至诚君子,本宫却是小心之心。”瞧容玉那惨不忍睹的表情,林月音心情顿时飞扬,笑道:“容将军不必为区区小事纠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容玉一双利眼死盯着林月音,内含警惕怀疑还有一丝渴求。“末将与娘娘不曾相识,娘娘却突然传信给末将,不知所为何事?”
林月音没有回避,一字一句的说道,“听闻容将军的长姐已经过世数年。”
容玉蓦地睁大了双眼,眼冒凶光,“娘娘何意?”若非眼前的她身份不一般,加上时机不对,他早已拔刀相向。
林月音轻哼一声,“容大姑娘并非死于痨病,而是被人所害。”
“你……”容玉龇目欲裂,“你究竟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大姐的事情。”
“本宫乃是皇上亲封婕妤,容将军却明知故问。至于信不信,容将军自便。本宫言尽于此,告辞!”林月音干脆利落,不再和容玉纠缠,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去。
容玉呆立不动,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长姐过世之时,他人在边关,得知消息已经是数月之后。后来回京,多次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人人都说长姐死于痨病,他却不信,却苦于找不到丝毫证据。偏生今日,冒出一个林婕妤,口口声声说长姐是被人所害,他哪里还能冷静自持。
林月音回到绫绮殿,面上无任何喜意。那日贾皇后提了一句容家,林月音便留了心。善用汉王刘炙的人脉网络,很快查清楚容家一切。思来想去,唯有容玉最可用。想用容玉这类武将,却也不容易,必须剑走偏锋。于是就有了今日一见。见面结果差强人意,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若那容玉果真在乎过世的长姐,他们自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正当林月音想的出神的时候,新近提拔上来的内侍张永,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被人打了。这会清宁宫已经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似乎是同萧淑妃有关。”
一听此事关系萧淑妃,林月音就笑了起来,看来太子被打一事颇不简单。林月音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身体不适,如何能同淑妃娘娘相争。本宫这就前去清宁宫,替娘娘分忧。”
无人敢反驳林月音的决定。
来到清宁宫,还没走进大殿,就听见贾皇后一番犀利控诉:“皇上,臣妾这些年一心养病,从不与人相争,却不料依旧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臣妾还没死,就已经敢明目张胆的对湛儿动手。那等臣妾过世,湛儿岂不是要给臣妾陪葬。求皇上替臣妾做主,替湛儿做主。否则臣妾不如带着湛儿早早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被人糟践。”
“母后!”
林月音悄声进入内殿,就见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母子二人齐声大哭。太子刘湛半边脸高高肿起,这便是他被人打了耳光的证据。
“还请娘娘保重身体!”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贾皇后。得宫女提醒,林月音才知那是贾家的姑娘,贾皇后的娘家侄女,时常进宫陪贾皇后说话解闷。
林月音轻蔑一笑,那名叫贾楠的姑娘貌似关切贾皇后,却一直在偷偷留心孝昌帝的反应。背着人的时候,还忍不住露出娇羞模样。其心昭然若揭,不言自明。林月音也不拆穿她,走上前,用着孝昌帝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请娘娘宽心。太子贵为国之储君,太子的脸面就是咱们大周的脸面。太子被人打脸,那就是打在咱们所有人脸上。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娘娘给太子一个公道,绝不会让那胆大之人继续逍遥。”
贾楠有些发愣,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近得了皇后娘娘的身。瞧皇后的反应,竟然还将狐媚子的话给听进去了。
贾皇后止住哭声,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
孝昌帝脸色如墨,阴沉如水,“太子,究竟是谁动手打你,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若当真有人胆大包天,朕自会替你做主。”
太子刘湛却低下头,表现得有些怯弱,“启禀父皇,儿臣不敢说。”
孝昌帝大怒,又是失望,“你身为太子,被人打了,连说出真凶的勇气都没有吗?”
太子刘湛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泪光,有愤怒,“儿臣说了,父皇就一定会替儿臣做主,一定会将那人千刀万剐吗?可别到最后,那人没事,反倒是母后受儿臣连累,被斥责教导不严,儿臣被斥责为无事生非。”
“你大胆。”孝昌帝怒极,“你说都没说,你怎知朕不会替你做主。”
“湛儿,不可无状。你只需将真相说出来便可。”贾皇后示意太子刘湛适可而止,以免适得其反。
太子刘湛咬牙,心中愤恨无比。“启禀父皇,今日儿臣同二哥走在一起,只因一些见解不同,二哥就同儿臣争执起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哪知道淑妃娘娘却认为儿臣心怀叵测,想要暗害二哥,不由分说就让人动手打儿臣。”太子刘湛昂着头,将那半边红肿的脸大方露出来,要让孝昌帝看清楚萧淑妃是何等的嚣张,一个妃子也敢对太子动手,简直是该死。
“我儿,委屈你了。”贾皇后又是一阵大哭。
“母后!”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一起痛苦哭。贾楠在一旁抹眼泪,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瞥孝昌帝。
孝昌帝怒到极致,哪里还忍得住,“来人,去将萧淑妃二皇子叫来,朕今日要亲自过问此事。”
“臣妾冤枉啊!”不料萧淑妃不请自来,人还没进来,就开始大叫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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