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左相府,冷雪鹊却连大门都没得进。亏了她苦苦哀求,那门房也瞅着她面善,唉声叹气中终于复去禀报。
两个时辰后,秦兰玉脚步匆忙地独自走了出来。
女子发如乌云,金钗点缀,身披着氅衣。嫁作人妇。身上多了些许雍容华贵。但仍是那么婉秀清骨。
“妹妹!”
焦头烂额之际猛然见亲人,冷雪鹊心间缓缓淌过一股暖流。她泪眼朦胧,提拉着裙子殷勤地迎上前。
秦兰玉却不敢看她一眼。这令冷雪鹊刚升起的一缕希望又破灭。
“姐!父亲一事已经让我公公牢骚满腹。我连头都抬不起。相公终日埋怨于我。我哪还敢多说一句。姐!如今只得靠你与姐夫了!”
秦兰玉垂首说完这几句话,匆匆地进了府门。
府门砰地一声被无情合上时,冷雪鹊的心落到幽谷。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该寄希望于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不满她而被强迫出嫁的妹妹。她定是还恨死她了。
冷雪鹊举步维艰,几乎是拖着双腿回到府中。
此次去左相府折腾了一天。回到鹊归苑时,天竟然黑了。而卧室内已经焕然一新。
重换了帷幔、被褥罗帐。那红色的坐榻绣满了富贵牡丹,金黄色的漫天鲜花零落。妖艳耀眼。
大气昂贵的花瓶内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桃枝,装饰柜上的瓷器古董也换了。
冷雪鹊无端受到这打击,竟心情好不起来。
却是昏昏糊糊地睡去,一觉到天明。只等月轩璞今日回来过年三十。听好消息。
刚刚吃完早点,无叶就一头扑入。令她联想到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少夫人!洛雪姑娘带着春梅姑娘在府门外求见。”无叶喘了一口气,又道:“无叶猜想。她定是为了表少爷的事。我让她先回转,她固执的要见你。不见到你。她就静坐在府外。”
冷雪鹊蹙着眉,扭头望向雕花窗。
今日就是年三十。各处鞭炮声不断响起。可虽热闹。但天气依旧寒冷。那么娇柔的一个女子在门外可别冻坏了。
难得有心人,比那亲妹妹强多了。
她强打起精神,披上氅衣,带了无叶出门。
府门外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如兰秀雅的女子。
她惊愕地回头。望着无叶。
无叶惊红了脸庞。回头问门房。
门房这才道刚才月鸢青偶然路过。见府门前站着两位姑娘。就上前问话。
几句话下来,月鸢青突然变脸,让随身下人押走了两位姑娘。
“她们没说要找少夫人吗?”无叶问。
“说了。还说求少夫人救人。”门房道。
无叶皱着眉求救地望向冷雪鹊。不用想。押走了定是被关在常关犯错下人的那间柴房。
冷雪鹊让无叶赶紧去放人。而她本想前去问月鸢青为何无故抓人。可三思后,放弃了。
念头刚落,一身便服的卫迁就一步迈进府门。
他闪了眼门房,悄悄对冷雪鹊道:“太尉夫人!殿下有请!”
年三十!离轩辕竟然来请她?冷雪鹊心里立即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漫不经心扭头望向府内左旁的一片梨花林。
那里的梨花打了许多的花蕾。远远看去。雪白雪雪白的一片。其中掺杂着几株桃花,白里有些许爱人的嫣红。煞是好看。
对了。枫树林中那常练功的地方也有几株桃花。许久不去。不知可如外面的一样打了花蕾?
梨花白,桃花娇,两种花都在严寒时节绽放,经受酷寒的洗礼。而月季虽四季绽放。却在这最冷的短暂时候悄然谢了。
花蕾映满眼中。她唇角微勾,问卫迁是什么事?
卫迁道不知道,只知离轩辕吩咐年夜饭摆在近天台。
这是要等自己吃年夜饭吗?她蓦然想起逃出太子府时离轩辕呵哄离玉辕的话来。
无叶虽没听到卫迁说什么。但凭着府门外的一顶轻便小轿,便猜想定是离轩辕来邀请冷雪鹊。
他眼中闪过一道慌乱。拱手向冷雪鹊道:“少夫人!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今夜是年三十,老夫人早传话在大厅用饭。”
卫迁再度凑近冷雪鹊些,拱手道:“夫人!殿下说有要事与夫人谈。”
年夜饭是重要,月轩璞的叮嘱也记得。但都比不得平凌王的案情重要。何况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太子相邀。即便月轩璞在。他也不敢违抗。
冷雪鹊抬头望天。此刻时间还早。匆匆去趟太子府,也许还来得及回府吃饭。
她让无叶给李飞絮说相府有事。要回家一趟。抛下一切,乘上小轿,随卫迁出了府门。
耸立在小山上的近天台。亭台垂下镶金边的粉红色厚重布帘,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烟水百合。
四盏旋转的琉璃宫烟悬挂亭台四角,流金溢彩,多姿多幻。
离轩辕与离玉辕父子俩正围坐于一宽大的宴几。梦幻的色彩让亭台中洋溢着温馨而神秘的气息。
几上菜不算多,十八盘。色香味俱全。淡淡的食香飘忽在十来平方米的亭台里。
卫迁给冷雪鹊掀开帘子时,冷雪鹊立即就看到了离玉辕欣喜若狂的眼神与表情高深莫测的离轩辕。
“殿下唤臣妇来……有事?”她微微一怔,淡定地地施礼。
“没事!年夜饭而已。”离轩辕向冷雪鹊做了个请入席的手势。
离玉辕便伸手拉向冷雪鹊。
冷雪鹊硬着头皮在厚厚的团垫坐下,暗想:决不是年夜饭那么简单。
离轩辕给冷雪鹊斟满酒,轻启唇道:“今日,刑部传来消息。你表哥改口了。说一切全是诬蔑右相。”
冷雪鹊窃喜不已。这早在预料之中。也是此次前来想听到的。但实没想到离轩辕的消息这么快。
离玉辕一直是那美不胜收的样,他含住筷子。忘了吃饭。
她给离玉辕挟注菜,慢吞吞地道:“表哥良心发现。还我爹清白。”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一饮而尽手中酒,含意很深的斜视着她,“他说的没用。白纸黑字,已成事实。”
她闷着头一连饮下三盅酒,起身掀开帘布。
寒风袭面。巍然屹立的宫殿尽收眼底。
她冷冷一笑,决定给离轩辕摊牌。
“殿下!平凌王一事不过是我表哥一时糊涂所为。而且我与轩璞已成夫妻。他又是你的好友。他对你忠心不二。依我之见。此案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应牵扯过多无辜之人。”
他随着她起身,大手触及她纤细的小腰。
她惊愕地扭头。他侧面向她,因此她看不清他到底是何表情。只觉得他大胆环在腰间的手微微动着。
挥手可杀人。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厉害吗?她情不自禁地想,但对过于冷静的他虽起杀念却没付诸行动。
他轻勾唇角,一挑眉,“西南边界异族叛乱。朝廷屡次派人围剿。都是大败而归。”
西南边界!据她所知,那里崇山峻岭、重峦叠嶂。清流激湍,却居住着一支桀骜不驯的古老民族。
他们崇尚巫术,人人会下盅。头领是一名叫凤天的巫师。
异族之乱一直没断过,他们没有什么大目的。终也没掀起什么大风波。对于地大物博的大月秦来说那不过是小痛小痒。令冷雪鹊不解的是,离轩辕为何在她面前提起这。
他继续道:“有白虎剑护体,百邪不侵。你说。若是派轩璞前去围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凤天厉害,还是有着战神大名的轩璞厉害?”
她眨了下眼睑。突然离开他两米远。
他此刻身上那袭上好丝绸四爪蟒袍十分刺眼,令她看到了权贵的俗气。
手掌一翻,一道流光旋转,眨眼间,一道白虹架在他颈部。
现在,她只要轻轻一抹,这位一世英名的太子殿下就得血溅当场。
她紧了紧手中的柄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一个多月了,她法力又大增,青鸟剑随之唤出,挥手消失已是小儿科。而如她想得不错,那什么异族动乱根本不用月轩璞亲自出马。
“你说。你法术这般高深。轩璞又号称战神。有你与他在。我能放心吗?”他呵呵干笑几声,脚步挪了挪。
她对这话不解起来。初时以为他是想打她的主意,后来又认为他忌妒月轩璞,可他这话的意思,分明还不放心她。
“做我的女人!与我同心。”他在她百般疑惑中仍旧轻松地道。
她顿时懂了,也明白了。
又是眨巴了下眼睑,凌厉的目光悄悄闪向厚重的帘布。
帘子内的离玉辕不知听到这话没有,他对她的依恋是真的吗?
她无趣地挑了挑眉,“然后,轩璞辞官……不对。你不会放他离开。他也许在征战西南异族的时候就不明身亡。”
“聪明!”他又是干笑两声,“他是月秦的功臣。我会禀明圣上,追封他为王侯。”
奶奶的!人都死了,弄这些虚招有什么用?
“这也是萧姐姐的意思吗?”她心头大震,实在不敢相信离轩辕竟是这种人。
离轩辕微微勾唇,眼中的复杂情愫没有谁能看得懂。
“她已经尽心了。她保了他五年。我依了她的意,给了他五年无尚的荣华富贵,他一生已经足矣!”(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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