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我要怎么感谢你?”月轩璞明明是在说感谢的话,却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清冷。
冷雪鹊正视月轩璞。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他从未有的正经与正常。心头千回百转,觉得已是夫妻,没有必要计较他的过往伤事。
她眸中蕴藏着一缕酸楚,伸手给他轻轻地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轩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只希望你忘却前尘往事!”
他低头,好似于她的话很难回答,会儿后,沉重地道:“给我些时间。”
这话就意味着她与他将重新开始。她欣慰地点头,喜滋滋地转身朝府门走去,心里想:月轩璞有这么厉害的仇家,身为妻子,她不能袖手旁观。而高深的巫术这世虽不想修,可皮毛也能保自身安全,犹如武功一样,不能荒废,得好好温习。
呜咽的哭泣声与零乱的脚步声随风飘来,她一怔,瞬间就见花花绿绿衣着的一行人疯狂地从府门奔出。
老的老,小的小,哭天抹泪,乱成一团,可目的很明显,是寻月轩璞来了。
他们越过冷雪鹊向后面的月轩璞蜂拥而去。宛如看不见她。
李飞絮激动万分地拉住月轩璞的手,垂泪道:“璞儿!幸亏你赶回来及时,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爹!花前刚才真想杀了那些可恶的侍卫……”
那哭成泪人的兮紫烟更加不顾矜持,身子直往月轩璞身上捱去。讨好地给他擦试着脸,“璞哥哥!你受伤了吗?”
冷雪鹊刚才的喜悦马上被大水冲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为人媳妇还得上前,便从旁边轻言安慰他们。也视图让婆婆注意到自己。
婆婆那双老眼怪怪地一吊她,最后落到受惊不安的小白猫身上,不怀好意地责怪道:“你从哪冒出来的?还有心思抱着猫?”
真是个被人漠视的可悲人物,刚刚明明就站在月轩璞的前面。可婆婆却没看见,冷雪鹊紧了紧怀中的小白猫,生怕小白猫被这行惊惊喳喳的人吓着,轻轻地解释。“婆婆!鹊儿……”
李飞絮一抬手打断她的话。又斥道:“对了,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你没去库房吧?”
冷雪鹊脖子向前一伸,刹时呆住。婆婆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还置疑大难来临自己会敛财逃跑吗?
“母亲!是鹊儿……”月轩璞眉峰微拧。可刚一说话,李飞絮就又打岔。妇人接着哭道:“璞儿!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与你爹还有花前怎么办?”
月轩璞一脸的无奈。他不得不重复说。“娘!是鹊儿救了我们。”
李飞絮用手帕试了试眼角,怀疑的眼神如一根根钢针飞来,让冷雪鹊打了个寒战。她忙道:“婆婆!别听轩璞的话。媳妇正想向殿下求情,轩璞就回来了。是他说服了殿下收兵。”
“这还差不多,我说你怎么有那本事?”李飞絮鄙夷地嗤笑一声,拉着月轩璞转身向府门走去。
经过一场浩劫的一家人又是哭又是笑,兴奋地围着月轩璞问过不停,而留下冷雪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
她又被人遗忘了。夜风簌簌。身体僵冷,整个人从内到外冷到了极点。
“少夫人!回转吧!”
直到安顿好甫青的无叶声音传来。冷雪鹊这才从呆凝中醒悟过来。
婉春好似也刚回过味来,愁眉苦脸地道:“小姐!这家人怎这样?关键时刻不见,事过后倒跑出来指责人!”
冷雪鹊未有只言片语,带着一缕秋末的萧瑟去看望了甫青。回到鹊归苑,喂了小白猫。支走下人,就上榻打坐。几个时辰后。月轩璞回来了。
她慌乱地横斜躺下,十指交替轻轻地梳理着青丝。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湿润的青丝散披,应该刚在香池洗过澡,腰间悬挂着那失踪的一对玉麒麟,而他故意把那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板指向她眼前晃去,撂了袍裾在榻缘坐下,低沉的声音挟着股浓浓的惆怅,“今夜太子府肯定不安宁。”
冷雪鹊默默不语地伸手解下他腰间的那对玉麒麟在手。
玉麒麟做工精湛,通体碧绿,触及指尖冰凉,隐隐有犹如薄雾玉带的棉质萦绕,确实是难得的好玉。而最难得的是一对全然一模一样。一块稍小,一块略大,是一对麒麟鸳鸯佩。
麒麟传说是天上的神物,吉祥神兽,发怒时异常凶猛,形同龙一样,而上好的玉通常有灵气,也能替主人挡灾,当然,本体带着煞气的玉器更不失为施法的最好法器。
这对麒麟鸳鸯玉佩失而复得,又完好无损,证明二管家确实有心,主动还回了两件佩饰。
他好像懂她心思,把指上的玉扳指摘下,递到她掌心。
那玉扳指较玉麒麟颜色略浅。淡淡的绿,光滑玉润,也是一件极上品的玉器,与玉麒麟一般珍贵。
她复把玉扳指小心地给他套上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两块玉麒麟,嘴里道:“好玉难得成对……这玉麒麟我要一块,我们各自悬挂腰间。”
他缄默凝眉,暗品她这话的意思。
她把小了一圈显得小巧的雌玉佩向枕下藏去,嘴里道:“轩璞!殿下为何那么深信不疑是你拐走了太子妃?”
他脸色变了变,眸光闪烁,“那……那不是被人故意栽赃吗?”
她打心眼里不相信,以离轩辕与月轩璞深厚的感情而言,那张小纸条不足以让离轩辕那么相信。小小的狡黠在眼里闪现,“你恐也一直没忘太子妃吧?”
他继续沉默,她的心渐而灰暗。
知道还不如不知道,这生生的就是一种折磨。
她好看的指尖摸了摸额头,心绪平静了,慢慢地躺下。那玉麒麟在被中捣拾半天才又拿了出来,郑重地送到垂头丧气的月轩璞面前,“不管你爱不爱我,此生我们已经注定是夫妻。这玉。我留下一块。我会天天佩戴。也希望你尊重我,把这玉每时戴上。”
“我会!”他艰难地接过,复把那玉扳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道:“鹊儿!我不习惯佩戴首饰。这玉扳指你给收着。”
她答应一声,也不勉强,因为她真的从未见他佩戴过任何饰品。
他舒出一口气,接着机械性地向榻上躺去。
今夜,他仍是拥着她睡,可他没有香甜的鼾声发出,而她也没有被触及的美好感觉,心情都沉重,真的犹如在互相取暖。
她看着灯罩里不时跳动的灯火,眸光突亮突灭,自是又忆起他眼中诉说的五年前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场大战。
太子妃这个人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心间,她在心里想象着女子夺目的容颜。不知女子是何等的绝世风华让月秦国两个如此杰出优秀的男子引以折腰。
“太子妃叫什么名?”
久寂过后,他颇为艰难地回答,“萧如玉!”
如玉完美无暇,好名!不用见人,就能想象得出是怎么一个令人心醉的女子。
她一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几许黯然,终在寅时睡去。
醒来时,晨光透过窗棂浅浅地漫进来,闭月几人已经在轻轻地在收拾屋内。而身边已空,男人躺的地方冰冷,亦是走了多时。
她慵懒地揉了揉眼睛,带着一股娇柔倦容坐起来,嘴里问:“都什么时候了,怎不叫醒我?”
闭月向她福了福身子,“回少夫人。老夫人今儿特使了连城连壁过来,说少夫人昨夜辛苦了,让少夫人多睡会儿。不用去请安。”
哦!肯定是听月轩璞细说了昨夜的情况才有这般好心。不过,对于婆家人的性格冷雪鹊多多少少已经了解,反应终是淡漠。
她越发懒无精神了,嗯了一声,就靠在榻头,又问怎不见小白猫。
婉春端着碗冰糖银耳汤走来,说小白猫正在门口的院中玩耍。
“小姐!你昨夜辛苦,得补补。”
冷雪鹊笑着接过那碗冰糖银耳汤,咕咕一口气喝完,下人就来报,说杨逸白来探望她。
她拧眉舒眉间,调笑说表哥不是外人,犹如亲哥哥一样,就让把杨逸白带来。梳洗完了,就坐到坐榻上喝起茶来。
等待是漫长的。她便拿了起绣花绷,接着绣那没完工的戏水鸳鸯, 同时感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透顶,就像一只会走路的猪。就旁敲侧击问别家的女主人每天都在忙什么。丫鬟们答的无非就是串门、宴客、绣花、读书这些。
说实话,前两样一向喜欢清静的她不喜欢。而后两样倒是可以打发时间。
一盏茶水喝下,杨逸白在下人的引领下走进。
他仍是穿着她喜爱的白色衣袍,那么干净简练。那双含情带露的桃花眼永远都是那么深情,哗啦啦的白色更是晕花了她的眼眸。
她稍稍定了定神,放下绣花绷,让闭月端来椅子,眼神示意他坐后,就问了他近来可好。
他眼底划过一道窘迫的流光,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道:“鹊……表妹!昨日兵围了相府,姨母与姨父不放心,特让表哥来瞧瞧你可好。”
杨逸白的紧张让冷雪鹊敏感地捕捉到是因为屋内有下人在,而真实的情况便是他听说太子兵围了太尉府后独个儿来探望她,相府的人并不知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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