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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岑垂眼,夕阳下凤倾天的眸被映的红而亮。睍莼璩晓望着他,里面像是跳跃着一簇火焰。不知是要燃了他还是烧了自己。
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一次一次来挑战他。难道真的不怕他杀了她或者杀了荆慕白?
不语,盯着她。她眼里的火焰也映在他眼中,黑色的袍被风吹的沙沙响。侍卫们的眼中也跳着火焰,高涨的气势比军营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晌散去,楚墨岑直接拖着凤倾天就往如云阁走。
凤倾天似早有准备,一路跟着,唇角斜斜上扬。
刚进如云阁,就被楚墨岑按在门上。肩膀压得死死的。眸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滚,似怒非怒。
“凤倾天,你有信心做什么?”
凤倾天咯咯的笑,一言不发。这时,就听门外一个声音禀道:“王爷,夜蒲那边撑不住了。”
楚墨岑捏着凤倾天的手缓缓松了劲,剜了她一眼急急阔步离去。凤倾天环抱着手臂,两汪秋水般的眼睛弯成线。楚墨岑啊楚墨岑,咱们该好好算算账了。
***
芳菲阁,院里的几株果树上已经结了果子,稀稀拉拉。看上去一点水分都没有,就和这屋里住的女人一样,毫无光泽。
“怎么回事?”
楚墨岑睨着床上的上官莲儿,头上缠着纱布,一脸灰败之色。裂口子的唇,就像是几年没有沾过水的土地。唯有一双长长的睫毛,方能看出一星一点的少女气息。
夜蒲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楚墨岑拧起了眉。难道上官莲儿真的疯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被推门的声音吓得往床底缩,更不会一头撞在床腿上。再瞧跪在远处的素巧,隐忍的泪已经湿了膝盖前的地板,肩膀一颤一颤。丫环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
若是装的,那得多狠心,多豁出命才做得到?
“多派些人护着。”夜蒲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叹夜狸命好。
楚墨岑还未走,上官莲儿便醒了。眼皮刚挑开,身子就一咕噜要往床下滚。素巧下意识想要接住她,谁知她像只刺猬似的。惊恐的坐起来,尖叫着又往床帐里缩。
头上裹着的纱布瞬间染的血红,血渗出纱布流到眼睛上、脸颊上。骇的素巧哭着退出了门。丫环们谁也不敢往前再迈一步,夜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啊——”上官莲儿紧紧贴在床的内侧,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钻到墙里去。脑袋嗵嗵嗵往墙上撞,鲜红的血染的粉色床帐上一片狼藉。
夜蒲迅速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扯。这时上官莲儿扭身抱上夜蒲的胳膊咬了上去。隔着衣料,铁牙入肉。夜蒲浑身绷得紧紧的,碍于上官莲儿的身份,不能打不能碰。
就这么将她抓到了床边,求救般看向楚墨岑。
楚墨岑这才移了脚步,大掌轻轻抚上上官莲儿的后背。
“莲儿乖,不怕不怕。”
一下一下顺着背,上官莲儿终于松了牙关。抬眼望向楚墨岑,夜蒲赶紧抽出手臂,躲的老远。
可令楚墨岑没想到的是,上官莲儿盯着他看了一会。直接伸手掐上他的脖子,嘴里喃喃道:“魔鬼,掐死你掐死你。”
惊恐的眸色被怨恨取代,瞪着他的目光有多毒辣,掐着他的手就有多狠厉。
楚墨岑不紧不慢,抱上她的腰。侧身坐在床边,将她的手强行拉开。迫使她跪在自己腿上。
“都愣着干嘛,还不去请大夫?”
上官莲儿身子使劲扭。血已经淌了半边脸,长长的指甲挠在楚墨岑抓着她的手上。
嘴里一个劲叨念着:“魔鬼,去死,魔鬼,去死。”
先前他以为冷上官莲儿一段时间,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就会老老实实。没有想到和凤倾天一样,都是藏着爪子的猫。凤眼眯着,将她丢上床。
“夜蒲,绳子。”
夜蒲心领神会,三两下扯了四条布,和楚墨岑把上官莲儿绑在床上。偌大的屋子里充斥着喊叫哭闹声,耳朵震的嗡嗡响。楚墨岑眉头敛的小山似的,无视她的哭闹。直接出了屋。
夜蒲赶紧跟上,“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可能真的疯了。”
“疯了你也得盯着,怎么想和夜隼换换?”
“不是,和夜狸换换成吗?”
楚墨岑冷眼扫过他,凤倾天,又是凤倾天。难道这群兔崽子都能看出他的心事了?
看得出吧,夜心在临死前不是还说她是个特别的姑娘吗?
是很特别,明明什么都不行,却有一股吸引力。但是越是如此,越不能靠近。他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丹云,爱着荆慕白的丹云!
“换夜隼来,你去盯着凤鸣月。不许再出岔子。”
“是。”
上官莲儿这颗棋子,就像是埋在楚王府的一根钉子。不冒尖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顺,一旦冒尖也是扎人的利器。上官雄早上来没见着,过些日子肯定还会找借口来。
想着,老大夫拎着个药箱带着小跑进了芳菲阁,一见楚墨岑站在廊檐下。眉头紧蹙,一脸凝思。吓得不气不敢喘,立即就钻进了房里。
这几日,他可是勤学苦读,把发了霉的医术晒了又晒,看了又看。
诊完脉,给上官莲儿重新换好纱布,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可楚墨岑早已离开了芳菲阁。
此刻,墨居。
楚墨岑坐在当中,脸色平和,带着一丝慵懒倦怠。距他不远的下位上。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头垂得很低。帽子也压的很低,除了薄薄的唇,五官眉眼都隐在阴影中。
一室安静,两人都不说话。楚征亲自上了茶,又将门合严实。楚墨岑这才将散漫的目光聚起,凤眼凝着,目光瞥向端起茶的男子。
“你现在回来会引起太子那边注意的。”
“太子的人已经到昆仑国了,大致方位已勘察清楚,唯今只差地图。”
说罢抬起头,一双深沉的桃花眼,少了几许淡然,多了几抹沧桑。素白的脸,除了薄薄的唇上透着白粉色。憔悴的就如多年不见天日。
楚墨岑心底讶然,荆慕白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他派去的人怎么没有禀告呢?
荆慕白放下茶盏,脸上蕴开笑意。好像已经看透了楚墨岑的心思,接着道:“王爷放心,昆仑国那边我留了替身。”
楚墨岑但笑不语,他一直就没小看过荆慕白。不过三十出头,稳稳当当做了十余年国师,这可不是靠着凤家就能起来的。
“国师做事,本王向来放心。只是上官雄这边还有所牵制,恐怕还要耽搁些时日。”
自龙绝尘下了停战令,驻扎军队的任务就派给了上官雄。楚墨岑完全就是龙尾山的闲散王爷。他若带兵出城,必然会引人微词。这个时候,只能按兵不动。
“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几天。”荆慕白脱下斗篷,单薄的身体在夜明珠的白光下更加苍白。
楚墨岑心头突来恍惚,下意识想到凤倾天若看见这样的荆慕白。肯定心疼死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让楚征带你去客房休息。皇上在王府安插了不少眼睛,晚上国师就不要出来赏月了。”
荆慕白随口道了声谢,跟着楚征去了客房。虽说明白楚墨岑话里有话。但他不远千里赶回来当然有他的意图。
晚风里,青蛙时不时叫两声,夜鸟扑簌簌的翅膀刮过树梢,带来风的声音。楚王府隐没在黑暗中,几处楼阁门檐下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摆。
一个黑影钻进墨居,身后的尾巴像是散步一般,走过屋顶踏过围墙。一瞬不瞬的盯着,偶尔还坐在墙头歇一歇。这次索性往屋顶上一躺,看起了星星。
“野狐狸,你真是摊上个轻松差事。”
夜狸半撑着身子坐起,摸摸没有面具的脸。轻松吗?连面具都被王爷骗去了,弄得他都不敢见人了。
“楚管家不也一样,还有空赏月不错啊。”
楚征坐在另一头的屋檐上,手肘一松,整个人呈大字倒在屋顶上。赏月个鬼,荆慕白住进了楚王府可别提多麻烦了。人家睡在客房,他坐在屋顶喂蚊子。
好在客房在墨居对面,正正好可以监视到。刚松一口气,突然坐起身。见对面客房里走出一个白影,不藏不躲,像是出来赏月似得。不时还抬眼望望天。
夜狸侧过头朝楚征耸耸肩,楚征无奈飞身而下。
“荆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荆慕白随手在院里摘了朵花,凑在鼻间嗅了嗅,反问道:“楚管家在楚王府多久了?”
“楚征从十岁就跟着王爷,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
荆慕白点点头,像是喃喃自语般把玩着手里的花,低语道:“十年倒也挺长了。”
说罢,若有所思抬起头,望着天上清亮的月,唇边浮起笑。一如未离开前那样温柔。缓缓叹了口气,接着道:“凤家二小姐住在哪里?”
楚征没想到荆慕白会这样直白的问,一时语塞。说也不是,不说又不能直接得罪荆慕白。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如云阁,荆大人现在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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