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自尽,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阮家那女儿在哪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你放过楚璃,并且我要去皇陵,见见我儿最后一面。”
是了,最终,她还是用我儿来称呼先皇。
“可以。”
太皇太后留下了阮歆尘的下落,第二天,她就带着亲信去了皇陵。
她先去看了在此守皇陵的郑氏。
郑氏也曾贵为皇后,如今身着素服跪在陵前。
看到太皇太后过来,她讥讽一笑,说:“你赢了吗?”
赢?
谁也没有赢。
不管是她还是萧家。
楚玄澈对她既然能下得了杀手,那么对萧家也一样。
萧家的富贵到头了,她明白。
所以这场游戏里,没有赢家,都输了。
“郑家与萧家,谁也没赢。”
“哦?如今是恭王府的世子做了皇上,那么赢的人是阮家?”
“不,不对。”她立刻又反驳道:“阮家早就完了。”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道:“那确实是啊,争来争去,谁也没有赢。”
说完,她不再看她,低着头,把那纸缓慢的往火盆里丢。
太皇太后注视了她一会儿,只身走入了皇陵。
那巨大的棺椁里,便是她的儿子。
是了,她怎么能说他不是她的儿子呢?
明明是她一手养大的,明明他们做了几十年的母子,她怎么能说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那一日,他那么绝望,她怎么忍心啊。
太皇太后靠着那巨大的棺椁坐下来,开始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讲着他们母子之间发生的趣事。
这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讲到最后,讲到她发现他不是她亲子的时候,她自己都笑了。
“我们相处四十余年,原来,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就说完了。”
说着,她又哭又笑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对着那棺椁大声道:“儿呐,娘对不住你。要你一命,如今还你一命。”
按照太皇太后的要求,宫人第二天才进入地宫。
第二天进去,太皇太后的尸体都凉透了。
没有人惊讶,似乎大家都早知道了这一结果。
很快太皇太后自尽在先皇棺椁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自尽,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感到震惊外,其他人都觉得符合常理。
唯一的儿子死了,孙子们死的死废的废。
自己的亲爹带着一帮大臣让仇人的孙子上位。
她想不开自尽可太正常了。
于是,皇城之中,又办了一场葬礼。
皇城外,马车里的静静的看着飘起的白帆,不时的咳嗽两声。
他的对面坐着的年轻女子,也如他这般,看着那皇城良久都没有说话。
倒是那赶马车的人打破了平静。
“太后没了,殿下”
“咳,咳咳,挺好的。”
凌烈:“”还挺好的?
他看向阮歆尘道:“你走吧,你本该享尽荣华富贵,不该陪着我亡命天涯。”
阮歆尘侧头看向他,“你想清楚了?”
楚璃点点头,苦笑着说道:“我如今犹如废人,不该耽搁你。”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其实上辈子你以阮宏之事将我连坐,我想通之后便并未恨你,你又是何必?”
何必?
他也想知道,又是何必呢?
何必还要重来一次?
何必不遵守承诺,把她扣在宫中?
正如她说的,他们之间,前世今生都没有缘分。
重来一场,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弥补遗憾,不过是上天为了纠正某些错误。
可笑的是,他还想着,要是阮怡禾没有重来就好了,那么嫁进战王府里冲喜的人就是她。
可是阮怡禾没有重来,那自己是否也没有记忆?
那么上一世的悲剧,就依旧会重演。
如今这样挺好的。
她两世都未曾达成的愿望,他会帮她达成。
“走吧,彩玉很快就会回去。”
阮歆尘点点头,下了马车。
楚璃向她挥手,看着她慢慢靠近皇城,微笑着轻声说:“我要去浪迹天涯了。”
阮歆尘去不了皇宫,直接回了恭王府。
恭王府还是老样子,就连守在恭王府前的人都是熟悉的那几个。
他们看到她回来,一个个震惊得不行。
“少夫人?”
阮歆尘微笑点头。
“快,少夫人回来了,快进宫通知皇上。”
萃园许久都没有人气了,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
阮歆尘用手指摸了一把,手指上全是灰。
好在,这屋时的一切陈设都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就连她请许茉儿喝茶的小桌子都还在原地。
熟悉又陌生。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得累了,就趴在窗户前的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儿天气正好,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像一块布。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天黑了,天空的布越来越暗,天蓝色变成深蓝色,星星逐渐冒出头来。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阮歆尘一侧头,就看到急促而来的楚玄澈。
他还是老样子。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身上多了一层来自于上位者的肃杀之气。
近来,他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吧。
两人隔着窗户四目相对。
停了那么一瞬,他又加快了脚步。
急促的跨入门槛,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楚玄澈喉结滚动,低声道:“回来了?”
阮歆尘微微一笑,“是啊。”
“为什么回来?不想走了?”
阮歆尘脸上笑意更浓,说:“原本挺向往自由,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外面的路泥泞不堪,并不是那么好走。自由是好,可也是需要代价的。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富贵圈子好啊。”
楚玄澈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是吗?”
“嗯,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挤破头的想进入这个富贵圈呢?”
楚玄澈向她伸出手来,“走,带你去看看更富贵的地方。”
阮歆尘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心,由着他牵着进入京城的繁华,再进入富丽堂皇的皇宫。
太皇太后的葬礼结束,新皇迅速立后。
阮歆尘本来就是他的原配妻子,虽说大家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让他抛弃糟糠之妻。
外面的人怎么说,楚玄澈根本不在乎。
他更在乎的人是人回来了就好。
还有,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抓到楚璃,让他有些糟心。
阮歆尘听到属下回来汇报,才知道楚玄澈在让人抓楚璃。
她说:“抓不到就算了呗,他成天泡在药罐子里,走几步路就喘,活不了几年了。”
“嗯?”楚玄澈诧异的看着她。
“他废了呀,你不知道吗?”
楚玄澈深吸一口气,“倒是听那老太婆说废了他的功夫,但也不至于身体差成活不了几年吧!”
阮歆尘说:“她忘了楚璃之前中毒的事,本来那毒对身体伤害就极大,即便吃了解药,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受副作用的影响。要是好好养,过个三五年也能痊愈,偏偏太后又让人废了他的武功,让他的身体遭受重创,根本没办法再养好了。”
楚玄澈一阵唏嘘。
既然是这样
又看在他还算识趣,把人给他送回来的份上,那就算了吧。
楚玄澈招回了去抓楚璃的人。
“对了,阮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没在,我也一直没动他们。”
阮歆尘想了想说:“我明天出去看看吧。”
楚玄澈点点头,“也好,昨天我们打扮低调一些,偷偷出宫去看看。”
“行。”
第二天,两人打扮低调的出行,身边什么人都没带。
二人去阮府的路上,却是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蓬头垢面的那女子,正拿着碗在要饭?
正是许茉儿。
这模样,就像她刚来京城找楚璃时似的。
不,比那会儿更惨。
阮歆尘一脸惊讶,“她怎么当乞丐了?”
楚玄澈说:“楚璃出事后,战王府也抄了。奴籍的下人该卖的卖,该收回的收回。许茉儿不一样,她不是战王府的下人,所以直接被赶出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怎么来的就怎么去。
她该是这样的下场。
这时,旁边一肥头大耳的男子上手抹了她一把,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我给你吃喝,省了你在这儿要饭。”
“走开,我是太后亲封的县主,我是战王的妹妹,你胆敢碰我,你想死?”
“啧,还战王?战王早死了,太后也早死了。”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还会回来的。”
旁边一人低声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男人打量她一番,然后吐了口唾沫,道了声晦气便走了。
她好像在这条街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她是战王府出来的人,要饭根本要不了。
长得不错,怕是早晚落入那种地方。
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要饭,不过是战王的事过去不久,余威仍在。
加之他们还摸不准上头的意思,不敢轻易下手罢了。
阮歆尘正打算离开,又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踉跄着跑来,一把抓住许茉儿的胳膊道:“王爷呢?王爷呢?快把王爷还给我”
这女人,正是阮怡禾。
阮歆尘看向楚玄澈,“怎么她还在?”
“原本她也该死,不过她好像疯了。等着你回来处置呢,你打算怎么对她?”
怎么对她?
“先看看吧。”
对面,许茉儿用力甩开阮怡禾的手,道:“王爷王爷,我还想知道王爷在哪儿呢。他们都说死了,你没听见吗?都是你害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会登基做皇帝,等他登基了,我就是皇后,他不会死的。”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
“战王早就死了,他逼宫失败,被太后亲自下令赐死,我们亲眼所见。”
“是啊,已经死了,坟头草都长老高了,你怎么还在做梦呢?”
“呸,你看她那眼神,八成是疯了。”
“也是啊,谁遇上这种事不疯呢?”
大家都在说楚璃死了,但阮怡禾不信。
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与一群人叫骂,说太后不可能要战王的命,说战王会做皇上,她是战王的原配妻,她会是皇后等等
直到她在人群里见到了阮歆尘与楚玄澈。
“你你们”
他们二人平时都很低调,所以周围的人是不认得他们的。
倒是许茉儿惊喜不已,急忙向他们跑来。
阮歆尘给她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楚玄澈离开此地。
许茉儿似乎懂了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要去哪儿?你个贱人,站住”
阮怡禾也跟了上来。
阮歆尘直接拉着楚玄澈,去了她陪嫁的一个小院里。
不一会儿许茉儿就追上来了,然后阮怡禾也追上来了。
这个院子,正是曾经阮歆尘收留过许茉儿的那个院子。
许茉儿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有救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道:“皇上,娘娘,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阮歆尘:“如果救你?”
“我”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她觉得,她的阮歆尘也算有些交情,她现在都做皇后了,只要一声令下,给自己县主的待遇照旧,她就又成了京城里的人上人。
但人家这么问,她也不好意思这么说。
她不说,阮歆尘替她说出来,“你想继续享受县主的待遇?”
许茉儿:“”
不太好意思,她还是点点头。
阮歆尘蓦地笑了,“你是救了楚璃有功,可现在楚璃都因为造反被杀了,你觉得可能吗?”
许茉儿心里咯噔一声,摇头说:“我不敢再要县主的待遇,可是我那天被赶出战王府,走得太急,身无分文,已经已经饿了两天了。我知道娘娘心善,娘娘,您救救我吧。”
“我为什么要救你?”
许茉儿:“”
“娘娘心善,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就如我刚到京城时,您帮我找到战王”
“我帮你找到他,是想送你进战王府给阮怡禾添堵。”
许茉儿身后的阮怡禾厉声道:“我就知道你送这个贱人进府里是为了给我添堵。”
许茉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低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愿意。娘娘,您帮了我,我帮你给阮怡禾添堵算是报答您。”
阮歆尘淡笑道:“是啊,你帮你,你得报答我。可现在呢?你还有什么用?我帮你,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啊?
许茉儿目瞪口呆。
旁边阮怡禾哈哈的笑了,“我就知道,这贱人不会那么好心。你这蠢货,还以为自己对你多好呢。不过是你有用,想要利用你罢了。”
许茉儿气得牙痒痒。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眼下看来,似乎真是这样。
“那你呢?满嘴说人家是庶女,一心想把人家踩在脚下,天天叫嚷着你要做皇后。现在呢?你娘被休了,你连庶女都不如。哼,还皇后呢?要不是看你疯疯癫癫的,你早被赐死了。”
这些话就是在戳阮怡禾的肺管子。
她上下打量着阮歆尘与楚玄澈,她似乎才想起来,这辈子登基为帝的人,不再是楚璃,而是楚玄澈。
阮歆尘这贱人,又成了皇上的原配夫人。
邪门了,邪门了
一个与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子,娶了她后竟然也做了皇帝。
怎么会这样?
莫非莫非她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不,不可能,不会的”
再怎么样,她也不愿意承认阮歆尘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我重生,是为了拨乱反正,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的”
前世,今生?
阮怡禾感觉自己脑子里乱了,一时间竟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她看到楚玄澈,脑子里是她刚才恭王府的画面。
看到他长得那么好看,她是真开心啊。
这时,她全然忘了后来看到他发疯的恐惧。
癫狂的笑着,拨开凌乱的头发,漫步走向楚玄澈,“世子,今儿您回来得真早。”
众人:“”
“世子,您想吃什么?管家说,想吃什么咱们自己让厨房的人做,不用去膳堂用膳。”
“世子,今晚你不睡书房了吧?你”
啪的一声,阮歆尘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阮怡禾,你看清楚了,你是谁,我是谁?”
“你?你是谁?”阮怡禾看了她一会儿,一脸惊恐,“你做了战王妃?啊,楚璃死了,我怎么还不死?”
楚玄澈冷冷的道:“看来是在装疯。”
阮怡禾:“”
“我看,你该去那荷花池里试试深浅了。”
一听荷花池,阮怡禾变得满脸惊恐。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阮怡禾。”
阮怡禾惊恐万分,看着他,像是回到了他把她溺死在荷花池的那一天。
荷花池的水逐渐淹没她,窒息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又出现了。
她看到她在荷花池里挣扎时,他却冷漠的站在岸边看着她。
直到她彻底识趣意识
“呵哈哈哈”
阮怡禾仰着头,抬头看着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前世,今生,不管她嫁谁,谁都会倒霉。
不管要不要重生她的结果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再来一次的意义又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清自己的命吗?”
“凭什么?我凭什么不如她啊”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无法再看到阮歆尘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阮怡禾又哭又笑,看到院子里的那口井,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哎”
阮歆尘和楚玄澈都冷漠的看着,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
只许茉儿有些震撼。
她听着阮怡禾那些疯疯癫癫的话,其实听她说了很多遍。
可她拿她当疯子,所以根本没在意过。
可现在,她觉得那些话似乎并不是疯话。
她趴在井边看着阮怡禾扑腾,挣扎,却并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
对阮怡禾来说,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那口井里,没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许茉儿吓得脸有些白,转过头来看向阮歆尘与楚玄澈说:“不动了,好像死了。”
死了?
那就行了。
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会有人来善后。
来善后的人来得很快。
他们把阮怡禾的尸体打捞上来,用破席子一卷,丢进乱葬岗。
许茉儿也被赶出去了,她又成了乞丐。
另一边,阮歆尘与楚玄澈直接去了阮府。
守门的人看到他们一阵惊慌,“皇”
“嘘,不必声张。”
“是。”
自从楚玄澈登基之后,那些即将跑掉的下人又打消了逃离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皇上的岳丈家。
将来怎么样,谁又说得着呢?
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所以这府里还是有人看门的。
还有零星的几个下人在忙碌。
看守阮夫人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她断了手足,即便没有人看守,她也爬不出去了。
倒是府中的下人见她如此惨状,还来给她喂饭,擦洗身体,日子过得比之前好一些。
阮夫人看到阮歆尘与楚玄澈后,脸上满是惊恐。
“你们来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得到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没啥,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阮怡禾死了。”
阮夫人一脸惊恐,“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不是吗?”
阮夫人震惊的道:“不,不会的,我女儿不会死的。”
“为什么不会死?楚璃杀了两个弟弟对皇上逼宫,太后亲自下令杀了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
每天都有下人来跟她说这些事。
皇上死了,她还以为战王要登基呢,结果他们说,战王杀了两个弟弟逼宫失败,被太后下令杀了。
再然后,又说恭王府的世子做了皇帝。
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恭王府的世子与皇位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可能做皇帝?
再然后,他们又说,太后死了。
阮夫人彻底懵了,心想太后身体好得很,她前两个月才见过她,她怎么会死呢?
到现在阮歆尘与楚玄澈来了,竟然告诉她,女儿也死了。
“她不会死的,她是要做皇后的人。”
好么,还在做梦呢。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对外道:“来人。”
很快就有人进来。
他们低调出行,眼见着身边没带人,可不是真没带人。
两个黑衣人走到她跟前。
“娘娘,有何吩咐?”
“带她去见阮怡禾。”
“是。”
阮怡禾已经被丢到了乱葬岗。
所以阮夫人被人活生生的丢到了乱葬岗。
在乱葬岗里,她看到躺在草席里的尸体,正是她的女儿阮怡禾。
她才明白,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她算计一场,以为什么都得到了。
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得到,连最起码的善终都没有得到。
阮夫人在乱葬岗里哭得撕心裂肺。
丢她来的人走了,断手断脚的她,不会有翠儿那么好运的爬出去。
很快,她也会在这里与他们融为一体。
阮歆尘在府中看到了阮宏。
听下人说,他在府中日日酗酒,嘴里念叨着一些酸诗,还有一些,似乎是一些信件的内容。
大家都不敢靠近他,但又不敢不管他。
毕竟他现在可是皇上的岳丈了,他们要是让他在家醉死了,万一皇上怪罪怎么办?
现在好了,皇上来了。
管家向阮歆尘与楚玄澈请示,应该怎么办?
阮宏迷迷糊糊看到了阮歆尘,嘴里嘟哝着道:“来了,你来了,嗝,我实在找不到你弟弟了,歆尘嗝歆尘你告诉我,你娘到底埋在哪里了?”
他不是没问下人,可惜下人们也不知道。
阮歆尘看着他冷冷的道:“我不会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去祭拜她。”
她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会告诉他娘的坟在哪儿,也不会告诉他,阮子奕就是那个孩子。
走之前,阮歆尘对管家说:“别管他,让他醉死吧。”
“是。”
阮宏真的醉死了,半个月后。
听说那晚他很吵,吵着要见崔茗,吵着要见儿子。
阮子奕就在他面前,可他说了,他要见的不是他这个儿子,他要见的是崔茗给他生的儿子。
而阮子奕,直到阮宏断气都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儿子。
再后来,阮子奕也走了。
把阮宏草草的埋葬后,他变卖了家产,回了清河老家去了。
楚玄澈问她,“你真打算不管他?”
阮歆尘摇头,“不管。”
“可那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可是我做到不像恨崔芸和阮怡禾那样去恨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与他毫无芥蒂的相处。每次看到他,我脑子都是他小时候骂我和骂我娘的样子。只能说,我与他这辈子没有姐弟缘分。”
楚玄澈不再多说了。
阮宏一家完了,不是阮家完了。
阮家知道阮歆尘当皇后后,不缺八竿子打不着的旁亲来摆放。
而且,崔家再次站到了京城的权利圈里。
不过两年时间,就再没有人嫌弃阮歆尘家世不好。
她背后的阮家与崔家,可都是世家大族。
只是那些亲戚与她不太熟罢了。
再者,她生下了皇长子,地位稳得不能再稳。
一些多事的人开始张罗着想让皇上选秀,但都被他直接拒绝,并且臭骂一顿。
选秀是不能选秀的,因为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迂腐的人称之为一体双魂。
此事可大可小,对迷信的古人来说,这可能会成为被颠覆皇权的关键。
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所知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当今皇上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不过听说他跟恭王夫妻一起走了。
皇族中最是忌讳嫡长子为双胞胎,尤其是他们这种,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的,容易乱政。
这种情况,小的那个通常是要被处死的。
所以大家猜测,恭王当年拒绝做皇帝,而且选择带走其中一个儿子的真实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两个儿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也不容易。
对阮歆尘来说,不管是他还是他,都是一个人。
他不过是生病了,双重人格。
怎么样都是他。
如果他们俩不较劲儿的话就挺好的。
楚玄灵看着身边的阮歆尘,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着双眼,气得他捶胸顿足。
楚玄澈这厮,真是可恶。
他又在换过来前把身体掏空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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