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大声承诺后,没有迟疑,立刻派遣亲兵前去召集人手。
而他在派出传令员后,也没有闲等着,他脱下铠甲,点起火把,带着亲兵,亲自动手一一检查伤卒,将各个营房中早已死去的士卒收敛出来,放在一旁,将士卒按照籍贯和伤势轻重重新分房,同时,他和清醒着的伤卒一一交谈,安慰鼓励他们。
就这样,时间在忙碌中度过,当天色完全黑下去时,派去传令的亲兵终于带着一大群民夫和神情疲惫的医官来到了伤病营。
这群人中,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几个年轻女子,和三四辆装着食物和一些器具的大车。
“咕噜……”就在他们走近的时候,跟着陈应处理伤病营的污物的黄忠的肚子明显的响了一声。
听到这么明显的腹饥声,黄忠身边的士卒们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他。
黄忠虽然脸皮厚,但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禁不好意思,他涨红着脸道:“大家不要这样看着我嘛,肚子饿了很正常吧?自申时战前吃过饭后,一直到现在,咱可是滴水未进,现在闻到酒肉的香味,这肚子响是正常反应,难道你们肚子不饿?”
“咕噜……”话音未落,又一声肚饥声响起。
陈应不好意思的道:“这个、这个是我疏忽了,我安排了大军的伙食赏赐,却单单忘了自己和身边的人,让大家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实在是对不起,不过还好小郑机灵,给大家将晚饭带来了。”
“哈哈……”陈应笑着一指快步走过来的郑流,岔开话题道:“大家先吃饭,吃完再忙。”说着,陈应拔腿便离开这个地方,快步向着郑流迎去。
“吃饭吃饭!”黄忠大声嚷嚷了两声,追上陈应,汇合郑流,走向大车停靠地方。
这时,来到伤病营的民夫们已经忙碌开了,他们先是忙碌着给士卒喂饭,服饰一些士卒如厕,而医官们,则是在一片准备药物。
当陈应走到大车前时,手脚麻利的仆从们,已经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平地,一卷硕大的席子铺在地上,一张巨大的幕围围住看到,两排油灯点起,一张张案几飞快的摆开,一盆盆食物摆放到案几上,转眼间,一副野餐的准备程序已经完成。
陈应疲惫的坐在软垫上,他面前的案几上,早已摆好了食物酒水,食物是一盆羊肉,一只鸡,一盆鱼汤,一碟鱼脍,几样蔬菜汤,酒是陈应从舒县带来的好酒。
案几旁还摆着一个小架子,架子上放着毛巾、脸盆、痰盂以及一个铜质的小香炉,香炉里面已经点燃了某种香料,散发出一股淡雅的清香,驱散了伤病营中无处不在的腐臭味儿。
其他几个案几旁,依此坐着陈安、黄忠、亲兵队率陈和时、亲兵什长陈和叁、亲兵什长陈余伍、亲兵队率陈余六、伤卒什长石高根、伤卒什长吴一大八人。
“来,”陈应端起案几上的酒樽,大声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请满饮此杯,饮胜!”
“饮胜!”众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陈应放下酒樽,笑着道:“军中本应禁酒,但今天苦战辛苦,所以我在战后,便发布命令,今天晚上,准许士卒每人饮一碗酒,既然军令已下,那我们也不好违背,所以,诸位,不好意思了,来人,将酒撤下!”
“哎哎,”陈应指了指黄忠,笑着道:“就说你呢,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黄忠左右看了看,道:“说谁呢?谁藏酒了?”
“罢了罢了,”看到黄忠装傻的样子,陈应不禁摇了摇头,道:“如此,大家用餐吧!”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陈应前身出身公族,最讲究这些礼仪,陈应来临后,为了不露馅,一直学着前身的作风,尤其是饮食习俗等方面,所以他在吃饭的时候,一向是不说话的。
陈安等家丁都是跟随陈应很久的,知道陈应的习惯,也没有开口,至于黄忠和石高根等人,更是忙着对付盆子里的羊肉呢,那有空说话,就这样,晚餐就在无声中度过了。
陈应用完餐后,在婢女的服侍下漱口净手后,打了个手势,止住陈安等人,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席。
他独自一人来到大车旁,抬手止住就要行礼的火头兵,抽下一支火把,打着看了看准备给亲兵的伙食——两大桶肉汤,三箩筐烙饼。
“这是什么汤?”陈应从火头兵手里要过汤勺,搅了搅肉汤,舀起一勺,闻了闻,觉得还不错,肉汤很稠不说,还挺香的。
一个围着护裙的胖子火头兵,看起来是这群火头兵的头,他听到陈应提问,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上前弯腰赔笑道:“回司马的话,这是猪肉混合羊下水熬成的肉汤。”
“哦……”陈应点了点头,放下汤勺,拿起一个烙饼,扳下一小块,尝了尝,感觉十分糙口,他强忍着噎了下去,皱着眉头问道:“这烙饼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难吃?”
肥胖的火头兵一听陈应的话,汗水立刻下来了,他连忙解释道:“司马,这饼是杂粮饼,是用豆类小麦黍等杂粮混合成后,按照司马您吩咐的军粮制作方法做成的。”
胖火头兵又擦了把汗,接着道:“据兄弟们反应,这东西很好吃的,军中一向是供不应求,平时也就供应给司马您的亲兵、骑兵和伍长什长等军官吃,普通士卒还吃不到呢!司马你是贵人,那里吃得惯这些军汉们吃的粗糙食物。”
陈应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胖子,笑了笑道:“一向?平时?这东西怎么做,是我昨天下午逛到伙房的时候和吴大厨头闲聊时说的吧?”
“是是是,”胖子火头兵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张肥脸在火光下,油光闪亮的,“昨天司马您老人家,说了这种军粮制作方法后,吴大厨头立刻吩咐小的们试做,当天晚上的晚饭,就是做的这个、这个烙饼,结果吃了的兄弟们莫不交、交口称赞!所以,我们就开始大规模制住这烙饼了。”
“哦,这样啊,那亲兵们的伙食的质上倒不错,你们供给伙食,可够量?”陈应将手里的火把插在大车上,问道。
“够量够量,当然够量!”胖火头兵连忙道:“小的们怎敢亏待司马您的亲兵?”
陈应看着营房边上坐着吃饭的亲兵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供给给这些伤卒们的伙食怎么样?你们平时都是什么时候给他们送来晚餐的?”
“这个,”胖火头兵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这个,伤病营平时供给的都是粟米粥,平时、平时是我们忙完后,才给他们送来的。不过今天供给的伙食和亲兵的一样。”
“粟米粥?”陈应皱起眉头看着胖火头兵,他知道所谓的粟米粥,其实就是清的可以看见人脸的清水粥,这样的粥,陈应昨天在军营里巡视的时候在伙房见过,正是因为见到了这样的粥,陈应才吩咐伙房做烙饼这样的干粮。
他盯着胖火头兵看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的道:“以后你们供给他们肉粥!要够稠!”
交代完这些,陈应转身向医官们配置伤药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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