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街上的行人渐少,都躲到两旁的茶寮酒楼里去歇凉,喝着爽口的凉茶吃着小点心,再闲话一番甭提多惬意了。
上京的天气要比地方上热许多,茶坊酒楼内人声鼎沸,互相闲话近期发生的趣闻。人们突然发现上京安静了不少,少了让人心潮涌动地大事,就比如让人谈之‘色’变的尊宜郡主,时隔半月不闻一丁点声响,好似从未回来过一样,让许多人纳闷非常。
“最近未见到尊宜郡主?”一人问起。
“可不是,都过去半月了一点消息也无,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一人猜测。
“哪能,那可是郡主,能出什么事。”有人不认同。
“我看,是被禁足了吧。”又有人大胆猜测。
“禁足,你说是被丞相大人禁在相府了?”这事到是稀奇。
“郡主犯了什么错被禁足?”
“什么犯事,这不庶女都出嫁了,郡主年纪也不小了,不得安静些等着议亲之后待嫁。”有人接过话头。
“郡主今年正好十三岁是到了议亲的年纪,只是不知哪家的儿郎能有这个福气。”
“这你就别想了,肯定没你什么事。”一人出言调侃。
“哈哈哈。”引来一众人哄笑声起。
“要我看郡主没准是在宫里头,圣上那么喜欢郡主怎能忍心禁足在府。”
“有理。”有人附和。
“那这也大半个月了,没见人影啊?”有人不禁要纳闷了。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宫里好吃好喝好玩供着,谁还能看得上外头的东西,这大热的天兴许郡主正在宫中吃着冰碗,在御花园中赏花呢。”
“那到是,毕竟是宫里头。”
“圣上对郡主可是宠上了天,若是郡主到了及笄礼时不入宫为妃,很有可能是嫁与皇子为妃。”
“这种没谱的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
“我看说的有些依据。”
“有什么依据,本朝就三位皇子,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侧妃,二皇子正妃人选已定,就等下月完婚连侧妃也有一位,就剩下个三皇子。”
“可不是还有个三皇子。”话音意有所指。
众人一听乐了都知道三皇子年纪到是与郡主相仿,若事情真像说的那样,未尝不无可能。
“皇家心思又岂是我等平明百姓可言说的。”
“待到郡主及笄时就能知晓。”
郡主没了趣事可供人茶余饭后闲嗑,就有人将注意力转向了同样名声在外的另一位已嫁入皇家的相府小姐身上。
大皇子府中,欧阳芸这段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常被府中侍妾讽刺挖苦,就因为她不得大皇子的宠,她也想抓住大皇子的心,可也要大皇子进她的屋才行。一个月仅两日歇在她屋里,两日中仅有一日是共尽鱼水之欢,且并不美好,每到这一日必行夫妻之礼时,也只是草草结束,她并未享受到任何欢|愉,怎能不让她心生怨怼,可这闺房之事又不能拿出来与人说道,苦了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无人倾诉,白日里又遭人耻笑,日子过得越发不容易了,好在自己一再讨好元氏,有些宫中赏赐下来的物什也有自己的份,若不然府中真无她容身之地了。
大皇子到是冤枉,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时至六月中旬二皇子暗地里小动作越发频繁起来,他哪有心思顾及后院女人的心思,再有他还不清楚丞相欧阳烨是否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便将欧阳芸晾几日看情况而定,欧阳芸又是个没心机的,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女人他现在没空去哄,一月去两日已经算不错了,侍妾那里他也就去王氏处,至于房事那也得有精力才行,每日早出晚归的烦心朝堂内外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兴致和女人|缠|绵床榻。
府中的女主人元氏自然将后院那些女人们的嫉妒看在眼中,为平日闲暇凭添了不少的乐趣,可是这一乐趣突然被打破了,使她再没有了往日的平和心态。
时间飞速流走,六月底大皇子府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给府中众人来了个措手不及,王氏尽然怀孕了,已有两个月身孕。这事一出后院女人震惊异常,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恨意确是更甚,谁都知道女人一生依凭的不就是丈夫和孩子,尤其是皇家,母凭子贵的说法由来已久,身为侍妾更是如此,若能生下皇嗣就可以在进一级成为侧妃,但凡皇子均设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侍妾若干。如果能一举得男那么就及有可能晋升为侧妃,到那时身份自然不同,孩子也就不必放到正妃的名下养大了,自己就可以亲自养大自己的孩子。
王氏由此在府中荣宠不断,地位直逼侧妃欧阳芸,大皇子得知消息后大为高兴,特意嘱咐元氏要好好看顾王氏,一定要让皇孙平安诞生。他膝下子息向来单薄,仅有元氏所出一女存活下来,其他侍妾有了身孕皆是不明不白的流掉了,让他大为惋惜,如今他比二皇子要是先得一子的话,离那个位子又近了一步,皇家向来注重子嗣的繁盛,有了皇孙更能让他在朝堂上站稳。
“爷尽管放心。”元氏表面上答得那叫一个爽快,心里面却在冷笑,王氏肚子里的孩子被后院那几个侍妾惦记上了,哪还能全须全尾平安生下来,太可笑了。这些年那些因后院争宠闹出来的死婴不知凡几,若不是自己当年谨小慎微,自己的女儿早被那几个毒妇给害了,如今后院又要开始唱戏了,就不知道这回是谁先下手。
王氏怀孕了成为府中第二个尊贵的女主子,第一个当然是正妃元氏,至于身为侧妃的欧阳芸不值得一提。
“那贱人,凭什么她能怀上!”欧阳芸早上去请安就见王氏坐在椅子上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手还不断的去抚摸着未显怀的肚子,那样子真叫人恶心。
“哗啦”上好的瓷器被欧阳芸一气之下摔了个粉碎。
“哼,我到要看看贱人能得意到几时?”狰狞之色跃然脸上,眼中狠毒之色立现,欧阳芸放出狠话。
“小姐切莫冲动。”嬷嬷在一旁劝道。
“我不冲动,难道要让那个贱人把孩子生下来骑到我脖子上!”欧阳芸毫无法理智可言,大吼大叫道:“那贱人是故意的,她早就在打侧妃位子的主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才传出信来。”
到也不是王氏想传出来的,她自从得知自己有孕后就小心翼翼,生怕孩子没了,想过了三个月等胎儿稳定下来再说,可谁知道因为丫环不小心说露了嘴,这才传出消息去,府中园内各方安插的人手很难做到万无一失,所幸说出来光明正大些看谁敢伸这个手。
“小姐,冷静点,这事可不能你亲自动手。”嬷嬷没耐心跟没脑子的欧阳芸磨嘴皮子,直接道:“你想想王氏怀孕了后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要是先动了手让人抓住了把柄,孩子的事是小你以后的地位可就不保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着了后院女人的道,拿你当枪给使了。”
欧阳芸漫漫地听进话去,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府中仅有元氏育有一女,其他侍妾就算有孕也都流掉了,这次王氏怀了身孕那几个侍妾只不定比自己还要着急,对了,还有元氏,她虽为正室却膝下无子,王氏要是母凭子贵对元氏有很大的威胁,谁也不知道元氏还能不能生出个嫡子来,若府中再无人所出,不是再纳妾就只有王氏的儿子能得到继承人的位置。
“还有,即便孩子能生下来不一定就是皇子,有可能是个女孩呢。”嬷嬷一见欧阳芸不再闹腾可算松了口气。
“对,对。”欧阳芸想明白后笑了,她怎么会认定王氏能生下男孩,有可能是女儿也说不定,这才两个月什么都诊不出来,还得等等再说。
元氏本来等着看一场好戏的却未曾想到一向眼里不容人的欧阳芸居然没有一点动静,她还想看看欧阳芸要怎么对付王氏,哪料到欧阳芸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虽然每日请安时对王氏冷脸不睬却未做出什么小动作,本来想拿欧阳芸当靶子的那几位侍妾,在看到欧阳芸的表现后变了脸,都在心疑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芸没了动静,那几人应该会想别的法子。”周嬷嬷笑着说。
“怕就怕欧阳芸忍不了几日。”元氏猜出是有人从旁提点过欧阳芸,若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安然的呆着。
“夫人只管看戏就成,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只不过加了位欧阳芸。”周嬷嬷道。
“哼,王氏妄想母凭子贵,端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将孩子生下来。”元氏最恨那几个勾|引自己夫君的贱女人。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是个丫头片子,一切尚未可知。”周嬷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是女儿最好。”要是男孩,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元氏眼中露出凶光。
“即便是个男孩也无妨,生下来还不得归在夫人名下,也只有夫人才是这皇子府的女主人,明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她一个小小的侍妾算得了什么。”周嬷嬷安慰道:“夫人要有耐心才是。”
“你说的对,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元氏轻叹道,话音中说不出的怅然。
不顺心的不仅仅是欧阳芸一人,在丞相府内的水悦居,柳姨娘同样睡不着觉,一是得知女儿在皇子府的处境,主要是没有怀孕一事,让人去收罗了许多养身子的汤药方子悄悄的送去了皇子府。另一件事就更加让她头痛不已,原本女儿嫁了,府中内院她一人独大可以说是府中唯一的女主人,女儿又嫁得好更加抬高了她在相府的地位,虽无正妻的名分但与正室也相差无几,然而好景不长,相府即将迎来另一位女主人。并非是丞相新纳的继室或是侍妾,而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欧阳霖要娶妻了,说来这对于相府是件大喜事,而对于柳姨娘来说确是恶梦,无他新媳妇进门自然是府中的少奶奶,而自己一侍妾的身份得向其行跪礼,府中再不是自己一人的天下,自己的身份太过尴尬,与欧阳霖见面少不说还不和,这可难坏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夫人该用饭了。”王妈一进屋对愁云满面地柳姨娘道:“夫人先用饭,婚期在七月初还有时间。”
“我怎能吃得下去。”柳姨娘一拳砸在桌上道:“新媳妇可是有来头的。”
“夫人忘了,小姐还是皇子侧妃呢。”王妈安抚道:“夫人虽未有正妻的名分但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夫人就是当家主母,新媳妇进门还得向夫人敬茶呢。”
这话说到柳姨娘心坎里了,面色没有之前那么阴沉,忽道:“还好女儿嫁得好。”
“再来不是还有相爷呢。”王妈道:“相爷不会不顾小姐的面子为难夫人,说不定因着新媳妇的进门树立威信会将夫人扶正。”
柳姨娘听后眉头舒展开来,心里美滋滋的,等晚上欧阳烨回来探听一番也好安下心来。
柳姨娘心中疙瘩一解笑容重回脸上,高高兴兴地用了午饭,一门心思的就想着被扶正的美事,殊不知事情往往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欧阳烨同意,有人也不会乐意柳氏坐上那个位置。
晚上,欧阳霖来到欧阳烨的书房,因婚事将近他已从平谷城巡卫司调离回上京,婚事过后等着上面的调令下来方知接哪里的缺,他只知日后不会离开上京,这样未尝不是件好事。
“爹。”欧阳霖入得书房就见父亲在书写奏折。
“何事?”欧阳烨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看向自己颇为称赞的嫡子。
“小妹能否回来参加我的婚事?”欧阳霖自汐朝十一岁归家后还不曾见过面,回到上京后听得坊间的传言颇为好奇,哪想正主却不在家中,而自己的父亲也不担心,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孤身在外不归,这也太奇怪了。
“小妹?”欧阳烨一时以为是说欧阳芸,转念一想方知问的是谁,眉头不自觉地拧起道:“她想回来就会回来你不必过问。”他到是想知道名义上的女儿去了何处,多方问询圣上无果后,又派人在街上四处打探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你让他去哪找人,好在圣上看上去并不着急,要不然一个大活人丢了他这个丞相也不必当了。
“可是,小妹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好吧?”欧阳霖面露疑色。
“这你就别管了,专心准备好当新郎官吧。”欧阳烨不予多说截下了话头道:“还有什么缺的告诉枊氏去办。”
一提起婚事欧阳霖又想起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来,道:“爹,柳姨娘要扶正吗?”他是万分不愿意的,一个小门小户出身又是庶出岂能为正妻,让人听了还不笑掉大牙,言道丞相府嫡庶不分。
“她一个姨娘,该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欧阳烨眼光泛起了冷意,回想起枊氏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来怒火不由得窜上几分,要不是她再三挑拨汐朝也不会不回府,现下已经有许多同僚问起汐朝被禁足一事,好在有圣上从中兜着,不然相府就会轮为上京城一大笑柄。
有父亲这句话欧阳霖也就放心了,新媳妇进门后府内诸事就再不是柳氏掌管,有个嫁给皇子为侧妃的女儿也无济于事,相府仍是父亲说了算。
大皇子二皇子两派争端已是愈演愈烈,朝堂上数次针锋相对,暗地里小动作频繁,而将这些看在眼里的沐昊宇只是冷眼旁观,帝王之术在于平衡,两方势均力敌谁也吞不掉谁只能互相撕咬,谁都不能大意,皇上的态度让有些还未站队的大臣们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站在哪一边才能成为下一位皇帝面前的功臣。
说起来大皇子入朝早些根基自然比二皇子稳,如今的局面无非是二皇子手中掌握着一些兵力,对大皇子一方来说多少构成了一些威胁,双方僵持不下。皇上不做声的态度让朝臣们有了几分猜测,一是两位皇子能力个个不弱,无法取舍之下两方相争胜者为王,这是皇家自古以来就默许的规则;二是想借此警告那些站队的大臣,要有一个底线,毕竟皇上还活得好好的,在太子未立前想要借机讨好的,需掂量掂量自己现在是谁的臣子。朝臣多偏向于第一种,因为但凡朝堂上议事皇上都会交由两位皇子先行评判,可见是想磨练二人。
朝堂之上欧阳烨静静的听着两方人争吵,眼睛偷瞥着御座上的帝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知道皇上属意于三皇子,两方的争斗不断及有可能是想趁此机会为三皇子铺路,打压两位皇子手中的势力,可就因为他知道,却从未在朝堂上见到过三皇子,这未免太不合常理,既然属意于三皇子为何不让其上朝听政与朝臣熟悉一番,如今的朝堂之上只知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早被人们所遗忘,难道说皇上主意有变?
欧阳烨本身对三皇子不怎么看好,因为他完全不了解三皇子的秉性,学识到了哪个阶段,极少在人前露面的三皇子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神秘,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稚嫩,无他年纪摆在那里,谁又能说什么,至于剩下的两位皇子,大皇子还算可以,有勇有谋就是目光短浅顾忌不到以后的利益,二皇子看似沉稳实则疑心病重,做事太过瞻前顾后很难掌控全局,现在局势看似剑拔弩张实则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得再等上一两年才能明朗。
“情况属实吗?”话声中透出兴奋的颤音。
“我即出手就有万全的把握。”话音透着驽定。
“可是他还好好的?”话音中有些疑惑不解。
“用的量少了些,如果不是怕被发现……”
“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准,无需担心你只要布置好你的棋便可。”
“看样子不是一时的事。”
“时间不会太久,小心点,别让人察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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