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打算说什么,但终究将放在主位上的目光挪开,忽然听见有人惊叹的声音。抬头向舞台望去,只见一大朵粉色的莲花花瓣慢慢绽放,一股冷香扑面而来,雪花起舞,花瓣中银光一闪,一身翠色衣衫的女子持剑而起,发若浮云,粉面桃腮,莹白的肌肤在粉色的莲花瓣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的细腻,如玉温润,让人恨不得咬一口,雪花晶莹地落在发上,剑光婆娑,柔媚里多了一丝英气,飒爽中带着几分大气。
足尖轻点,她旋身而上,身姿曼妙似雪中精灵,只见她手腕翻转,泠泠剑影猛地回插到了莲心中,她的身子却腾空后翻,流云缱绻,青色水袖一下子散开,落于莲花两侧,像是荷叶托着层层清雅的花瓣。
落地,跪下,端庄典雅,大气不失灵气,雪花还在落。
“属下祝宫主福如东海,万寿无疆,愿我鎏苓宫傲视群雄,万古长存!”清丽的嗓音坦荡而豪迈,久久地飘在花萼楼上空。
“好!”
“好!”
“说的不错!”
不知道是附和还是谄媚,底下的人都站起来举酒同祝,南逸辰看了一眼下方跪着的青衫女子,微微失神,然后拿起酒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赏!”
他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他的醉曦,眼里的光闪过,像是一种怀念。酒水下肚,只觉得辛辣苦涩,那个女子,是霍烟!青姨是想让宫主提前见到她,于是便安排在了这酒宴上来了。
不得不说,她的表演让人很惊艳,比歌舞更容易让人记住!
剩下的她有些迷茫,宴会却达到了新,醉曦端起酒杯的手有些颤抖,指尖泛白,似乎都忘记了酒水和茶水的区别。
南逸辰看着右下方的女子,一杯一杯地喝着,万丈红尘中,这热闹离她很远,总觉得她心情不好,尤为低落,刚刚看到那个跪在底下的青衫女子,他在那一刹那竟然想起了当年的她,跪在自己面前,脊背挺直不卑不吭,也是穿着同色衣裳,只不过比刚刚那位女子多了些冷意,可当年她的眼里不是清澈,而是浓墨得看不清,醉眼如素,晨曦迷离,他为她取名,醉曦!
南逸辰没有在宴会停留多久,有自己在这些下属也不会真的放开胆子去玩去闹,况且他也不喜欢这喧闹的场景,于是就提前离开了。
他一走,底下的人就更加了,醉曦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离开了,犹豫片刻,放下酒盏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剩下的人只觉得空气似乎变得热烈而暧昧起来,就更加肆无忌惮,歌乐声绵绵不绝。
南逸辰准备回凝殿去,然而一阵略微慌乱的脚步声阻止了他。
“宫主。”
他转过头,月色下她紫袍厚重,发髻高挽,显得整个人愈加的清寒,只不过脸上有点点红晕,增添了些人气。
南逸辰没有回答,他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醉曦大胆地上前两步,鼓起勇气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宫主,跟我去个地方。”
她的手有些凉,可是格外的软,只是掌心,有着与她肌肤不一样的茧。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放肆,这种感觉很奇怪,被人牵着走,不知道往何处去,可又很放心一样,陌生而诡异,竟然隐隐有些害怕,他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走出好远,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主子的手,但是他没有挣脱,自己也装傻,拉着他,并肩而走。
醉曦将南逸辰带到一个院子,推开门,早有暗卫在一边等着,“阁主。”当看到阁主身边的人时,心里一惊急忙行礼,“宫主。”
“那小东西呢?”
“已经按照阁主的吩咐,关在了笼子里。”
暗卫自觉地离开了,她转过头对他一笑,“宫主,跟我来。”
烛火幽幽,森冷的碗口般粗大的玄铁铸造成了铁笼,里面的东西死死地瞪着来人,想要攻击却因为铁笼不得,尖利的牙齿在玄铁上留下一道道极深的齿印,凶狠的目光仿佛要撕碎面前的人类,全身的毛似乎都炸了起来,全副武装,随时准备着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漂亮桀骜的青狼!
南逸辰目光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她的声音很低,“……宫主,这才是醉曦送给你的礼物,生辰,快乐。”
见他没有说话,不禁有些担心,她抬眼有些慌乱,“宫主不喜欢?”
“霍家?”
“是!”
他想起了那次隆城之行,也就是说,当时她是特地去找的霍家?而雾缪,并不是她可以的算计,反而是雾缪太过心急的原因才导致的结果!是他误会她了?
这青狼,传说已经绝迹了,而霍家有,只怕也是稀世珍宝,她是怎么用说服霍家的?那一次隆城,她受伤颇重,暗卫却不在身边!
目光移到凶烈的青狼身上,当初要将这头烈狼运回来肯定是不容易,也就是说,当时她是将身边的暗卫全部都打发去护送青狼回宫才导致的受伤!
“你和霍家的交易是什么?”他问。
醉曦没想到他首先问的是这个,先是错愕,其次变成了苦笑,“当年霍家欠我一份恩情,这青狼也算是回馈的礼物了。”
他还是冷冷地盯着她看。
“但是他要我给他杀一个人。”她觉得心口处似乎隐隐作痛,“是李棠!”
“宫主不是一心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会三番五次地对李棠下手吗?”当初她第一次派出去的是暗卫,结果失手了,然后只能自己亲自去,被他暗地里将人救了,可是还没等她再次付出行动,李棠已经死了!
“李棠,不是醉曦杀的。”她终于开口解释,“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交易,就违背宫主的命令?他,不是我杀的!”
南逸辰只觉得心口闷痛,那种撞击让他瞬间反应不过来,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眉宇间黯然成伤,如果是这样,那是他误会了?是他动手伤了她?是他让她承受了自己的怒火,也是他,让她经受了那一场折磨侮辱!
都是他!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心疼,南逸辰只觉得心乱如麻,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让她这样卑微地解释,明明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偏偏要她去承担?
“宫主?”
南逸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醉曦,对不起。”说得那样样的郑重,语气里是诚挚的愧疚和歉意。
醉曦猛地抬头,笑了笑,“都过去了,那宫主可喜欢这生辰礼物?”
“嗯。”
明明暗暗的光影,如玉的脸颊上洒下影影绰绰的烛火,南逸辰忽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念头,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回去吧。”他突然说。
“……好。”
鹅卵石的小路,曲曲折折,阑珊剪影,迷离了虚空。
青姨那边……准备好了吧?
“今晚舞剑的那个女子名叫霍烟?”
她怎么也想不到,主子会亲口去提那个人,那个让他另眼相看的女子,让他失神的人。可是毫无办法,月色皎洁,夜空有些冷,“……是,宫主,怎么会知道?”
“青姨拿了她们的画像给我看了。”
仅仅是画像,就记住了脸和名字?
“原来如此。”她牵起嘴角,然后转化话题,“宫主的伤?”
“不碍事。”
“好。”
路程走完了,她站在萧雨亭,看着他的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如果有一点点的勇气就上前拉住他,别让他走!如果用一点勇气,就让他身边不要有别的人!如果有很大的勇气,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思!
可惜,她连喊他的勇气,都没有!
“来人,备酒!”
梵萧在碧琪嘴里听到今晚的安排,他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会傻乎乎地坐在角落当一只鸵鸟,当找遍了苓焰阁没有人后,他就想到一个地方,果然,在那里,他看到了把酒当做茶水喝的人。
他站在那里,之前所有的庆幸都不见了,那个人眼中的痛苦像浓墨的水倾泻下来,看得自己的胸腔也似乎要裂开一般,痛得不知所措。
杯子拂落,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她,脚步不很稳的站起来,靠在廊柱上,眼神却流连在下方凝殿的方向。
“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来的,她问话,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拿什么去阻止他啊。”
月色清寒,他瞧着那个人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却还是有晶莹的液体滚了下来,心里如巨石碾压,那泪水,仿佛也滴到了自己的心尖。
每个人都有一处软肋,他梵萧的软肋就是这个站得笔直脊背挺拔却痛苦得难以自拔的女人,她痛,他也痛!
上前拥住她,“何必呢,明明知道,你和他没可能。”
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一片雪白,她揪住他艳红的衣裳,慢慢推开,沉默以对。
“醉曦,你确实是一个懦夫!”梵萧冷笑,说出的话如毒蛇刺耳,“既然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那你也活该痛苦!”
“我比你好,至少你知道我的心意!”
醉曦只觉得脑袋似乎被酒精烧的失去了理智,她忽然翻身从萧雨亭翩然而下,紫袍轻振,她如鸿鹄落下,往凝殿跑去。
而梵萧呆呆地站在亭中,目光空乏!
凝殿内,灯火通明。
她闯进大门,穿过回廊,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白色的光争先恐后地涌到她的脸上,里面的场景就那样裸地呈现在眼前,脸上唯一的血色也消失不见!
那个从来都不允许别人近身的人,此刻却压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她看不到女子的脸,却看到了搂住他脖颈的两条玉臂,还有露出的青色衣裳,白色的宫袍,如墨青丝,翠绿衣衫,他们彼此搅合在一起,像是一幅水墨一样。
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进入里间,就在这外间的椅子上开始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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