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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刀面窄、刀锋尖、刀体短,约莫六寸,苏幕遮倒握在手中,正好藏在肘底。
“请了。”
苏幕遮前脚探出,左手在前,右手后,如持棍前后手,肘底双刀刀尖呈八字形。
有眼力者若凭空想象,将苏幕遮双手持平合一,便可以看到他持刀的姿势与八字形刀尖正好是一展翅蝴蝶状。如此,苏幕遮要施展的刀法也就不难猜了,正是鸳鸯蝴蝶刀,一种源自川滇边区的双手刀法,梅溪词一眼便认了出来。
老叟被苏幕遮摆的架势唬住了,不敢怠慢,棍子横在胸前,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苏幕遮,等待他露出破绽。
苏幕遮也是这般想法。
台下百姓也知道大战一触即发,皆屏气凝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一时天地间安静下来,只余雪花落肩头,染白头。
半晌,正当围观的百姓耐心终于耗尽,忍不住小声嘀咕,场上起了小声喧哗时,老叟身子忽的动了,他踏前一步,手中棍子由上而下一招斜撩敲向苏幕遮的左半身。
迎着棍头,苏幕遮左手单刀接过去,刀头敲在短棍上犹如重锤,老叟的身子不由地晃了一晃。
鸳鸯蝴蝶刀讲究重击,首先在气势上吓倒敌人,老叟不知,第一招便险些着了道儿。
幸他反应极快,也不服输,短棍一招斜劈向苏幕遮左手单刀。
苏幕遮岂能如他所愿?身子踏前一步,迅速与老叟接近,左右手单刀合一如蝴蝶,架住老叟的短棍。在老叟使蛮力下压,失去了原本招式形状时,苏幕遮双刀一松,身子一斜,老叟短棍收力不及,猛地前送。
苏幕遮趁机右手肘底单刀撩出,刺向老叟的咽喉。
肘底刀乃鸳鸯蝴蝶刀绝杀技,只求一击必杀。
盖因肘底刀亮出时,双刀蝴蝶形已经破,要转成八字形双刀合一的刀法形状已经是不可能了。
老叟眼见便要落败,忽的,只见他持棍的手后余下的寸余短棍忽的横过来,敲在苏幕遮的右手单刀刀尖上,单刀猛地弹起,肘底刀前路被封住了,苏幕遮左手想再补一记肘底刀,但横过来的短棍甚至将他左手肘底刀进攻也挡住了。
老叟短棍横着前推,苏幕遮只能一步后跃,退了开去。
“能逼出老叟第二招的人不多,不知汉子师从何人?”老叟终于对苏幕遮刮目相看了,拱手问道。
“东海桃花岛,黄药师。”
苏幕遮回话时,转身又将双刀挂在了武器架上,取了一把断匕,笑道:“胜负未分,先生请了。”
俩人于是又战在了一起。
老叟斜撩出奇,横棍防守严密,以不变应万变。
苏幕遮则以招式精妙见长,然而因他的不求甚解,许多招式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老叟在应对苏幕遮时虽手忙脚乱,但苏幕遮刀枪棍棒换了个遍也始终未能将老叟拿下,反倒是展示了下身负的种种精妙武学,让百姓看的大呼过瘾。
如此较量上百回合,单刀也被逼退后,苏幕遮退一步拱手认输:“大巧不工,大智若愚,佩服,佩服,晚辈认输。”
若苏幕遮是争强好胜之人,一定是心有不甘的,盖因他真正绝学如连山掌、血衣刀法都不曾使将出来。但苏幕遮两世为人,对无关痛痒的胜负早已经看淡了,因此很干脆利索的认了输,让围观百姓反应都来不及。
老叟也是一阵错愕,许久后方回礼:“承让。”
苏幕遮潇洒的下了台,见了叶秋荻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为自己争辩道:“老叟那功夫绝对是由乌龟身上学来的,防守的密不透风,白瞎了我这一身好功夫,居然施展不出来,也是建康百姓没眼福了。”
叶秋荻闻言白了他一眼,苏幕遮这一身功夫她是知道的,落英飘摇、逍遥游、鸳鸯蝴蝶刀这些功夫都是为了卖弄才去学了个皮毛,想要不使真功夫打败老叟自然不可能。
随后又比斗了三五场,皆无出彩的地方,围观的百姓也看的意兴阑珊。
直到一白衣男子站在台上,方才提起精神来,甚至有人拍掌叫好。
苏幕遮诧异,抬头见那男子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看来二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
他的对手是方才与汪二凑在一起的樵夫,约莫四十岁,满脸沧桑,在那白衣男子面前被百姓自行忽略了。
北风吹动衣衫,猎猎作响,也吹乱了那白衣男子的头发。他站在台上不住地对叫好的人拱手,顺手将一绺儿斜长发挂回耳后去,举手投足间甚是潇洒,腰间又佩了一把剑,更显君子之风,简直抢尽了风头,
苏幕遮身为雄性,自然是心有不服的,见叶秋荻也抬头望着台上,忙拉了拉她的手。
“干嘛?”叶秋荻回头问苏幕遮。
“肉体只是一张臭皮囊,要懂得欣赏人的内在美懂不?”苏幕遮大义凌然的对叶秋荻说,“一般这种打扮的都是小白脸,没几分真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都像吾这般内敛,身负多家绝学……”
苏幕遮话未说完,只听“苍啷”一声,那白衣男子腰间长剑出鞘,剑气如虹,抵在了樵夫的咽喉。
只需一招,台上胜负已分!
樵夫手中武器是个铁扁担,动也未动便已经落败了。
“好快的剑!”旁边的人拍手叫好,慨叹道,百姓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兴奋之情和拍掌叫好声。
“果真是雁落秋风的变招。”叶秋荻嘀咕一声,回来看着苏幕遮,眼中含着笑意:“小白脸?没几分真本事?”
苏幕遮恼羞成怒,手指在叶秋荻掌心画圆,恶狠狠地道:“敢让你家大爷下了不来台,回去家法伺候!”
叶秋荻白眼一翻,问:“本宫何时制定家法了?”
苏幕遮顿时被噎住了,他仔细想了想,日后若真有家法的话,还真是用来管制自己的,不由的一声长叹:“夫纲不振啊,愧对列祖列宗啊。”
“油嘴滑舌。”
叶秋荻狠狠地捏着苏幕遮腰间软肉转了一个圈儿,而后转身上了台。
唱名的刚刚念到她的名字。
围观的百姓见上来的是个美妇人,顿时有些吃惊。主持武比之人也是很意外,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见叶秋荻手中只捏着一把合上的油纸伞,正好是由苏幕遮身边上台的,不由地问道:“夫人也需要趁手的兵器么?”
叶秋荻打开油纸伞,将漫天散落的雪花遮住,微微一笑略倾城:“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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