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大康依旧闭口不言。
安澄苦笑,摇了摇头:“有人吧说过我,说我是个死心眼儿,有些事儿上特别能坚持。这我自己也承认,我尤其是在某些我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偏偏就不甘心那么放弃了,总得找到点解释才行。”
她转头凝视大康:“你既然这些年一直都在偷偷当调查员,却不肯当我的调查员,我就忍不住要好奇:那么你这些年究竟是在给谁当调查员,又是在调查什么呢?”
大康眼中闪过一串光芒。
安澄就当没看见,吸了口气仰头看天花板:“你明明那么在乎向楠,明明答应了她不再当调查员,可是你还是暗中做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不是一个阳奉阴违的人,我也相信你对向楠的感情,所以你这么做就一定是还有一条底限:也就是即便向楠知道了你在当调查员,可是当她知道你在为之工作那个人的身份之后,她不会真的怪你。”
大康霍地别开头去,面上闪过紧张偿。
其实那个答案已经到了嘴边儿,安澄盯着大康的后脑勺,却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自己将那答案给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是要给大康留下一点颜面,也是她自己同样有一点点的没有底气。
因为即便将那个人说出来了,她也还是没有答案:那个人为什么要让大康这些年来暗中调查什么?更何况,那一年那个人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算了,”安澄自我解嘲地摇摇头笑笑:“这件事再说下去,就变成我强人所难了。尽管我原本的想法是:大康,你是个人才,我希望能有机会跟你一起工作。不过你既然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
大康也是蹙眉:“不好意思让你特地来跑一趟,却是白跑了。向楠给我讲过你们华人崇尚的‘三顾茅庐’的故事,我也明白你对我仁至义尽。可是……还是对不起。”
“没事,”安澄苦笑着摇摇头:“我来是最后再争取看看,不过我也不止是为了你来的,我也是想向楠和孩子们了。”
安澄顿了一下,随即面上又浮起笑意:“况且,我说‘算了’也只是目下暂时的,我又没说我就这么断了念想了。大康,虽然你现在还拒绝我,可是你是我看好的人,我就坚信咱们迟早必定有在一起工作的缘分!”
只是一个转瞬,方才还苦笑摇头的安澄,此时已是满脸的明亮,笑靥如花。
“喝杯茶解解腻。”向楠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含笑将茶杯递给安澄:“三个孩子都爱吃肉,尤其是康缇,长这么大了还是爱吃肉。看你这么瘦,平常肉一定吃得不多,刚刚腻着了吧?”
安澄想起小时候的康缇就想笑,那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圆滚滚的小肉丸子。
向楠也坐下来,瞄瞄老公的神色,笑着问:“在聊什么啊,看着挺严肃似的。”
大康略有紧张,嘴角抿紧,目光飘向安澄来。
安澄倒是淡淡笑笑,放下茶杯,目光轻灵一转:“我们在聊……向楠,我想请你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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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的话谁都没想到,大康都霍地扭头来瞪住安澄。
向楠惊讶地捂住嘴:“出山?请我?澄澄,你又在说什么啊?”
“没闹着玩儿,说真的。”安澄朝向楠凑过去:“康缇长大了,也都上学了,你这样的人才继续埋没在家务里,就太可惜了。既然你们家里后来再没做寄宿家庭的生意,那不如你出山到我的小律所来帮帮我。”
向楠一脸的惊讶,目光不时瞥向大康去。可是安澄看得出,向楠眼底涌起了渴盼的光芒。
“可是你们那是律所,我也没学过法律,能帮到你们什么呢?”向楠面颊上泛起红晕。
“律所也是公司,也有财务收支,所以也许要有人管账啊。”安澄攥住向楠的手:“虽然现在规模还小,进出的款项还没有那么多,这个工作量却也正好适合让你重新适应适应。等将来咱们规模大了,那才是你的用武之地。”
向楠垂下头去思考片刻,可是脸颊和眼睛里的光芒却是无法遮掩的。她深吸口气说:“澄澄……我这么多年没出来工作的原因是,我哥他放过狠话。”
安澄摇头一笑:“我不怕他。再说他说的是不让同业招收你,我又不是财务公司,我是律所,跟他不犯冲突。”
“再说了,我可是律师,他要是敢没完没了,惹急了我才不管什么世交不世交,我上庭告他!”
向楠听得心下又酸又甜,连忙摇头:“傻丫头别说傻话了,我哥也是你爸诊所的投资合伙人,你就算不给我哥面子,也得顾着你爸的事业。”
安澄也只好跟着叹了口气。向景盛这人不管怎样,却算是爸的好哥们儿,在爸诊所最需要钱的时候,向景盛慷慨地加入。
“总之向楠你别担心,只需放心大胆出来替我管账就行。其余的事儿,都有我呢,我帮你一路摆平。”
告辞的时候康缇都困得上楼睡了,安澄“嘘”了一声,没让向楠送出来,只叫大康送了。
两人裹着大衣走到门外雪地里,大康哼了一声,却还是说:“不管怎样,谢谢你。这些年是我委屈了向楠,她也是要强的女人,却这些年只沦为做家务的主妇……”
安澄搓搓手笑:“我也听懂你那声哼了。大康你没猜错,我请向楠出山是真心实意,可是——也是围魏救赵呀。向楠是我律所财务了,你就是我们律所的家属了,到时候我偶尔拜托你帮个小忙什么的,我就不信向楠会不答应,更不信大康你好意思拒绝!”
大康只能咬牙:“你个小丫头,真是长大了。”
安澄却收起笑谑,真诚伸出手去:“大康,真高兴终于找到办法跟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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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开着车回家,安澄坐在车里都是哼着歌儿的。
这辈子第一回有了自己是大富豪的赶脚,一想到自己那原本贫瘠的小律所忽然变成了这样的兵强马壮,就恨不能举起一杆大旗带着人马打天下了。
等红灯的时候,她瞄了一眼镜子。
是,她也知道她手下这些人马,除了吉米之外其实都是透过汤燕犀才认识的……这样一想是有点泄气,可是——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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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安澄看爸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传出那个大眼珠子的男主持人雷欧的喋喋不休:“排名第一的法学院、排名第一的毕业生,出身名门,却为魔鬼代言?为了钱还是权势?钱,他家里不缺;权势?他也正在一步一步攫取之中,那他为什么还选择把灵魂卖给魔鬼?”
“还是说他为魔鬼代言,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他自己根本也有一个魔鬼的灵魂?”
安澄皱眉,连忙走过去。可是杜松林还是先一步发现了女儿回来,抓起遥控器急忙将电视关了。
安澄就愣在原地。
这才明白,就如她不想叫爸看见雷欧在电视上这么抨击汤燕犀一样,其实爸也是不想叫她知道。
她叹了口气:“您别忘了我也是圈内人,所以这些节目这些话,我早就听过无数回了。我们当律师的都明白,什么话值得听,什么话就当放p,您这圈外人可千万别给当真了。”
杜松林尴尬笑笑:“我明白。我只是……”
“忍不住关系,我了解的。”安澄努力表现出大方,“这节目汤家和霍阿姨也都难免看见,您是两方共同的朋友,您也总想知道电视里究竟说了什么,这样才知道如何安慰那两方。”
安澄说到这里犹豫了下,觉得还是暂时不提霍淡如了,便哼了一声问:“汤家早炸了吧?有汤燕犀这样的子孙,够给汤家上眼药的。”
杜松林挑了挑眉:“老爷子还好。或者应该说从老太太离世那天起,老爷子的脾气也跟着转了,万事都不再那么较真;只是你汤叔叔这边的压力会大一些。”
“这就大了?”安澄坐下摇摇头:“等将来他们父子公堂相向,各不相让,那才真叫压力大了呢。”
也许该庆幸吧,至少安澄回来的一年多时间里,还没有案子将汤家这对父子给凑到一起。否则媒体又不知道要炒到什么模样呢。
---题外话---【稍后第三更。另:绣姐好像是又抽了,留言咖啡啥的都不显示,大家先别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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