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此去几多路,犀鸟殷勤为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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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电梯,安澄还觉心有余悸。
如果之前先在电梯里听见了媒体对此案的评价,她是真的有可能受到一些先入为主的影响的。死者鲁德是犯罪集团骨干,琳达是自视清高的伎`女的话……那真的会觉得死的该死的,判刑的活该。
也许对想要帮琳达辩护,就也会因此而影响情绪了吧?至少在辩护策略上,也许不会再坚持“无罪辩护”,而会改成“有罪辩护”。
汤燕犀已经先走了开去,看她出身,又转回身来拖住她手腕偿。
“没有我牵着你,你就准备一直迷路下去么?”
她这才回神,咬牙瞪他:“谁要你牵?”
拿她当狗么?
他嗤了一声,绕到走廊另外一边,用房卡打开了门。
此时的安澄已经没有乍见他开`房间时候的紧张,手插着口袋自在地跟他进了房间。
他倒回眸挑眉去看她:“……不怕我,做坏事?”
她嗤了声:“这房间在19楼,就在案发房间的楼下,两个房间的朝向和结构完全一致。所以你要了这个房间,是想还原现场罢了。”
他哼了声:“聪明。怪不得轻松了,是知道我要专心工作,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耸耸肩,算作回答。
她先绕过他走进去,打量周遭,果然跟案发现场一致。然后走进去先将窗边的一把椅子踹倒,又将窗帘扯落半边。
回头看了看地面,进洗手间拿杯子接了两杯水,出来按照死者伏地的方位,大致圈出死者的轮廓。一杯水画轮廓,另一杯水则倒在“头”侧扮成血迹。
她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毫不犹豫,一气呵成。她又瘦又高,手长脚长,做这些简单的动作却都洒脱好看。
汤燕犀一个字都没说过,坐在沙发上,看似悠闲地长腿叠起,可是两眼却一瞬不瞬紧紧地凝视着她,黑瞳越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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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她将水杯送回洗手间,回来搓着两手说。
还是微微有一点紧张的,有一点不敢直接去看他的眼睛……这样在他审视之下,她希望自己都做对了,别被他看扁。
她小心对上他的眼睛,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坐的位置,好像就是刚刚琳达在楼上坐的位置。”
他才终于笑了,悠闲地轻轻拍了拍掌。
“虽然之前在案发现场表现得很慌乱,面对凌乱的现场不知从何下手,但是现在的一切证明,你之前观察得还算细致,而且记得很准,所以复原起来毫不犹豫,出手干净利落。”
他扬了扬眉顿了下,才又说:“不过前面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最后一句才值得我夸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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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安澄一口气梗住:“没有价值的?”
就算他说后面的一句还是值得夸奖的,可是凭什么前面就是没有价值的了?
“你刚做的一切,属于案发后现场勘查的范畴,”他抬起眼,目光清冽,毫不留情:“勘查案发现场,是警方的责任和专长,你自以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么?”
“案发之后留给律师的时间通常很短,而无论律师还是调查员,现场采集证据的能力都未必就强过警方。更何况,警方所拥有的充裕时间和先进仪器就更是我们无法拥有的。所以案发现场的证据采集,我更愿意通过传召警员作证来取得我想要的;没必要跟警方做相同的常规的、重复性的工作。”
“那你带我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安澄被批得体无完肤,两手忍不住在身侧攥紧。他带她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复原现场么?
他扬眉看她:“你要当律师,你就要站在跟警方不同的立场。为了不同的目的,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那你看到什么了?”她不服气,他之前观察尸首,那动作和姿态也跟警方勘查没什么不同啊。
“我看到……”他忽地缓下语气来,耸了耸肩,甚至轻轻笑了笑:“他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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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这算什么?
安澄攥着拳,还是红了脸。
“有话想说就快说,别卖关子。这时间还都算着钱呢。”
“记者在电梯里的话,你也听见了。从死者的表情上可见,琳达的确是业务熟练,才会让他那么享受……”
安澄忍不住咳嗽,攥拳堵住嘴:“咳……你不是说要不受媒体影响才要走楼梯的么?怎么原来你后来也还是听了?”
他扬眉,倒像是她少见多怪了:“步行下20楼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你捋请自己的思路?自己的脑子清晰了,自然可以再去听听相关各方的说法。无论是警方还是媒体,都能给出相对准确的信息,倒免了我们自己许多事。”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是心里却还是微微一凛。
步行下20楼的时间,她累得喘气还不够,虽然脑海中也在翻腾,却绝对不够捋请思路。可是他却已然成竹在心。
她回想起他出了楼梯间,横跨过大厅时的大步流星;还有在电梯里,他站在角落里悠闲的微笑……那都已是再明白不过的表露。
她深吸口气:“那,能说给我听听么?”
“可以,”他抬眼望过来:“可是不必占用琳达的计费时间,我稍后再告诉你。现在不如先讲讲那7分钟。”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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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边的沙发,不大,两人位。他坐了半边,左边还剩一人位。
她迟疑了下,可是还是不想叫他觉得她怕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小心地与他尽量保持距离。肩不相碰,尤其是腿,绝对要拉开得足够远。
“我刚刚又将她对我讲的,与在办公室对你讲的回想了一遍,两者的差别就在细节。”
“我想要的就是细节。一切真相都隐藏在细节里。”他侧眸,微眯了眼,凝视她。
为了还原案发现场的感觉,房间里并没开大灯,而是跟20楼一样只开了床头的两盏射灯。幽弱,微黄。
她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琳达自称是一名精油理疗师,私人服务。应招到酒店为死者做精油开背。
“死者是琳达的熟客,”汤燕犀忽然叉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安澄惊讶了下:“她好像忘了对你提起这一节。”
“我说过了,死者很享受。试想死者是犯罪集团的骨干分子,怎么会随便找生人做这样的私人服务?稍不小心,命就没了。”
安澄不由得点头。
他却耸了耸肩:“不过这次还是死了。他自己也绝没想到。”
安澄叹了口气:“所以琳达也说她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她是被人敲晕了,醒来才发现客人已经死在地上,后脑有枪伤,而手枪正攥在她自己手里。”
汤燕犀未置可否:“继续说之前的细节。”
安澄咬住唇,有一点犹豫。
“怎么了?”他意态平静,淡淡地问。
安澄深吸口气:“那些细节都是——她是如何为死者服务的!”
晕黄灯影里,他红唇轻勾:“我要听的就是那个。”
安澄空握住拳,尴尬地挥了挥:“可是……不好讲。”
那些近身的接触,那些眉眼之间无言的交流,那种男女厮磨的微妙感受……天,她怎么说才好呢?
“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她一愣的当儿,他竟然将她抱起来,安置在了腰上!
她惊呼,他却抱着他直接起身,身子一转便坐在了床`上,脊背靠着床头,两手捉住她的腿,盘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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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要干什么?!”
安澄惊了,忍不住扬手砸他的肩。
他都由着她,只是两手攥紧了她小腿,不容她逃开。她这样的姿势,越是想逃,与他之间碰撞的机会反倒越多……
她窘了,不敢再动。
他扬头紧紧盯住她,清冽的眼里多了氤氲的水雾。就像三月桃花飘落泉上,随波滑动。
“别乱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她晚上连饭还没吃,之前又这顿折腾,早就没了什么体力。这会儿气血上涌,更是有些头昏目眩,只能虚弱地用手按住他的肩,尽量让两人保持开一点距离。
垂首咬牙切齿盯住他:“汤律师,还在收费时间里,我们该工作!”
---题外话---上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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