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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将过之际,问尘仙君终于把自己灌成了一只半醉的螃蟹,抱着酒坛子,有心赏月,云幕败兴。墨子阁 m.mozige.com
芊霙雪的酒力是绝对不及傅钰贤海量之一分半许的,也不知喝了几杯,反正现在是彻底醉的没多少意识了。
“你让她喝了多少?”洛蘅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只磨人的疯狐狸,本来还想跟芊霙雪说几句话呢,结果一过来就见她被问尘仙君灌成这样。
“没多少……”傅钰贤杵着脑袋,“听说魔族酒量都不差,”话到一半,被一个酒嗝个打断了,“唉,不行啊……”
“拿酒泡死你算了!”洛蘅数落着他师父,将芊霙雪扶起。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问尘仙君反数落着,站起身,“为师这是帮你啊……”
“什么歪门邪道。”
都被杠到这份上,问尘仙君还意图强词夺理,于是抱着怀里那个空酒坛,大着舌头道:“这叫旁门左道,你师父我独创的……旁人,学不来。”说着,便晃晃悠悠的转过身。
“回的去吗?”洛蘅这边扶着芊霙雪,那边还得担心他师父有没有被绊倒。
“要……”问尘仙君被矮阶绊了一下,然后有惊无险的走上去了,“要你管!”
洛蘅瞧着他抱着个酒坛子一步一踉跄的钻回了屋,淡淡驳道:“谁管你。”
“青泽……”芊霙雪也晃着要站起身,结果看起来醉得比傅钰贤还厉害,脚下根本站不住,一起身就趴洛蘅怀里了。
“陪他喝酒做什么?”洛蘅抱着她,任着她在自己怀里东一下西一下的折腾着,也不知要干嘛。
芊霙雪抬手似乎要指着洛蘅的鼻子,结果却在他脸上戳来戳去,“因为你不告诉我……”
洛蘅将她杂拂脸上的发丝理开,瞧着她两眼醉蒙迷离、满面桃色,忍不住往她额上吻了一下,“别乱动。”他轻轻俯身,抄起她的膝弯。
芊霙雪果然听话,乖乖的就不再乱动了,任洛蘅抱着她回屋。
“还在生气……”她乖乖倚着洛蘅的肩,颇委屈的问。
“怎么可能。”
芊霙雪把脸埋在洛蘅襟里,“那你都不看……”
“看。”洛蘅轻轻踢开虚掩的屋门,探着黑把她放去榻上。
芊霙雪两手仍环着洛蘅的脖子,醉得稀里糊涂的,“不生气了?”。
洛蘅被她箍着起不了身,只能单膝跪在榻上,俯身瞧着她,“不生气了。”
屋里没有灯光却有月光,有一缕还落到了榻上,正好打在芊霙雪脸上。
她眼波迷离略有涣散,闪着月光,又似拂了一层水意,汪汪的煞是动人。
洛蘅瞧她瞧得入迷,忽而着了魔似的俯压下去重重贴住她的唇。
这一吻便深陷,明知此时该绷住理智,唇下却是越缠越深,久久不舍得分开。
芊霙雪醉作如此,待洛蘅更是百般温柔千般顺从,也半点不怕他缠着自己,洛蘅若欲攻她唇齿,她便索性松关迎触,惯得洛蘅愈发忘乎所以。
再这般肆无忌惮下去,洛蘅自己就快要绷不住那根弦了。
于是攥着最后一丝坐怀不乱的理智,洛蘅收了此吻,只还缠绵不舍的轻轻摩着她的唇。
两方柔息交织着,酒醇泛泛、暗香盈溢,洛蘅一直徘徊到自己终为理智所控时才轻轻抽起身来,垂眼瞧着她双眸微闭、眼睫颤颤。
唯恐那股好不容易平下去的悸动再卷势重来,洛蘅略略错开目光,替她掖好了被子便极快的退出屋去了。
明明醉的是她,到头来那似醉非醉的朦胧恍惚却落到了洛蘅自己身上。
夜风袭凉,却久久拂不平他由心迸发的微热,搞得他心绪乱成一片,脚下步子也是有些徘徊犹豫。
洛蘅好不容易半梦半醒的钻回了自己的屋子,点了盏灯——也不知还点灯干嘛。
这时辰该歇息了,于是烛烨还没闪两下,他就又给递到唇前,抽气正欲吹,余光却冷不丁的往屋子角落里瞥了抹影出来。
那角落里还真有人,冷不丁的突然给他看见,惊得洛少爷三魂尽归,手上一哆嗦,差点把灯烛砸在桌上。
“吓着你了?”殊音饶有意趣的打量着他,又勾起了他那典型的黠笑。
他天生就是这副笑容。
但这副笑容却让现在心绪不宁的洛蘅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窥视,于是他看也不看殊音,有些烦闷不耐烦的说:“深更半夜、神出鬼没的,不吓人才怪。”
殊音抱着手凑过来,“你又不是独守深闺的黄花大姑娘,还怕我采花不成?”
“……”洛蘅微不可查的深深吸了口气,把烛台搁在桌上,仍不肯看他,“来做什么?”
殊音颇爱找事的把脸凑到洛蘅面前,逼他不得不看着自己,然后在那双相当不乐意面对自己的眼下勾了一个坏里坏气的纯良笑容,“我来给你送消息。”
“什么消息?”
殊音往桌上一坐,明目张胆的把自个儿晾在洛蘅面前,“当然是你想要的消息。”
洛蘅淡淡瞥了他一眼,“说吧。”
“你今天怎么了?被勾魂了?”
洛蘅悠悠白了他一眼,三个字呼之欲出:要你管。
殊音漾了一脸的八卦相,“快快快,交换消息。”
洛蘅直接上手拧了他的脖子,扭着就把人往门外压去,“爱说说,不说滚!”
“行行行,说说说……我还真是怕了你了。”殊音连忙缴械投降,死皮白赖的又蹭回屋里,揉着被洛蘅捏得隐痛的后脖子,牢骚道:“我要不说,回去还不得让他数落死……”
洛蘅抱手倚着门,“说吧,什么消息。”
“致使云霁玄入魔的魔种是赤霜下的。”
“什么?”洛蘅愕然。
“云霁玄在人间历练时被魔兽所伤,赤霜为了救他就给他服了魔族的药,那药里边就有心魔种。之后公主殿下也提醒过他,在药力散尽之前不可大喜大悲、妄动武力,且为了防止他遇险,赤霜还保护过他一段时间。”
“后来呢?”
“后来天云出了乱子,云霁玄赶回去,便是那次天云之乱激发了他体内的魔种,然后他就被仙族通缉,最后在他弟弟云澜启的辅助下,逃离了涅华,继而就被赤霜带回魔族了。”
“原来如此。”洛蘅沉思着,还没怎么想明白,就见殊音已经踏上窗框,“我走了。”
“有门。”
殊音看着他身后的门怔了一下——他平日里翻窗翻多了,一不小心就养成了习惯。
他又瞅了瞅脚下的窗框,“反正我都到这了。”
“……”
“走了。”音落,人也溜了。
风灌窗而入,险些熄了桌上灯烛。
洛蘅踱步过去关窗,方至窗前,殊音的脸就又窜出来了。
“还有什么事?”
殊音笑嘻嘻的,没说话,合了两面窗板。
还真细心……
也就随便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就三更半夜了。
洛蘅转回桌前,熄了灯烛。
“世归阴阳,事有正反,两相抵之,既衡,也险;两相融之,虽安,却难。”巨树荫下,青衣银发,他回眼瞧着洛蘅,似是等他作选择。
今日此树开了满树桃花——仿了幽天的紫桃。
此番花泽洛蘅甚熟悉。
他看着灼华,答方才之话:“可否都不选?”
灼华瞧着他浅笑,正回眼去瞧着巨树,也没否决,“不抵不融,阴阳相离,既离,此事便不存在,不存在自然可以不选。”
“可它存在?”
“且你早已作了选择。”
“什么选择?”
紫桃翩翩纷落,花雨如幕,一时纷乱了视线,片刻未过须臾,一缕浅香引破花幕,幽幽灯火处,一抹冰蓝丽影闯进洛蘅眼帘。
见是千灵仙姬正抱着幼年的他在案前秉烛夜阅,案上展着竹卷,千灵仙姬便一字一字引着他瞧。
他还记得此卷载的是古国莫燕的简史,述了诸多生死战事,阅罢,他母亲便对他说:“自古忠义难两全,尽了忠便往往舍了义,取了义却又总是负了忠。”
那时他尚且年幼,不懂这般凄然憾缺,便童言反问:“为何不可忠义尽取?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吧?”
千灵仙姬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将他紧紧揽在怀中,便在他耳畔柔声轻言:“忠义本不冲突,诸多时候只是立场冲突罢了。”
“立场为何一定要冲突?”
“只是事态的发展让立场变得冲突罢了。”
“事态可否掌握?”
“自然可以?”
“那也可以选择让事态不走向冲突?”他抬眼望着母亲的脸,笑道:“兵法不也有云,上战之策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下策方为攻城灭国。事态既可掌握,那为何不制衡双方,使之共存而不相争,互立而不对立?”
千灵仙姬笑得柔和,今瞧来,却有些许苦涩。她抚着洛蘅当时稚嫩的脸颊,柔道:“可以,只是太难了。”
仅仅只是保住一方的立场便已太难了,想赢回双方,就更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并非不同的立场天生便要对立,只是世事难料,人心更难测。
彼时洛蘅不懂此理,如今懂了,也知难了。
“蘅儿以后可以做到吗?”
即使是当时的洛蘅也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聪明的转了个弯:“我愿寻此法。”
愿寻此法……
思虑沉沉又坠回了满眼纷乱,纷乱非是花幕,而是过往记忆幕幕涌来,瞧不清,却惆怅,然仍只是须臾的光景,纷乱便又净了。
净成了一片黑蒙迷雾。
灼华还站在不远处,仍是望树的姿势,“这便是你的选择。”
“嗯……”
他转过头来,又一次笑望着洛蘅,“既衡,也融,两者共存,即为‘衡’。”
洛蘅略怔,回神,便也笑了,“如此,岂非既险又难?”
“这是你的抉择,也是你的立场。”
洛蘅笑渐苦涩,微微仰了头,望着虚空,浅浅一叹,“还真是艰巨……”
灼华笑而不语。
“你到底是谁?”
虚无里拂过一阵清风,似有萧瑟,却盈凉透爽。
“吾名灼华,便是这涅华树之灵。”
“涅华树?”
灼华渐而悠远,笑意未退,“始于虚无,终于虚无,存世无因,退世无果,既见繁华,亦叹空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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