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发达之路 71.死死团的天空圣龙

    终于在艾萨克的再三保证、苦口婆心之下，莱因姑且算是相信了所谓地狱的言情小册子都是那些天天闲着没事干的哀嚎女妖和幽灵小姐写来赚稿费骗眼泪满足对爱情生活的幻想，没有半点真实性可言。

    ——何况他们两个都是男的，那些东西更加没有参考性好吗？！

    至于克里斯多法公爵夫人、魔族的大祭司阁下是否真的看过这些充满少女气息的读物——艾萨克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亲爱的母亲大人绝对是为了看儿子的笑话，才对未来的儿媳（男）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

    对伊莎贝拉这位让地狱最强大公爵单膝跪在她祭司袍下求婚的魔族公主来说，那些小册子完全就只能够当做笑话来看吧？！

    &实我觉得她们写的东西也不是完全不切实际。”莱因认真地直视艾萨克的双眼，“在我小的时候乔治也常常说‘爱能拯救世界’，而且……”

    金发青年看了看他们之间交握的手，突然做出个大大的笑容。

    &相信爱是真正存在的。”

    “……”原本想要吐槽“乔治校长大人竟然也这么少女心”的艾萨克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知道莱因是发现了他心情不好在安慰他——当然他也是真的对龙王和圣龙的关系有疑问，那艾萨克·克里斯多法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蠢货。

    所幸他不是。

    所以他用力把莱因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拽，狠狠地搂住莱因。

    “……我也相信，莱因，它就在这里。”

    于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们短暂地忘记了，这个空间还有一个可怜的、被闪得眼睛都痛了的第三者在场。

    &们是谁？”被忽略的圣龙再度出声，同时引起周围一阵剧烈的摇摆震荡，连洋洋洒洒的尘埃也变得更加密集了一些。

    去死去死团成员·还没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的·天空圣龙表示他有点不开心！

    &哥达。”

    艾萨克对着突然变多的尘埃皱了皱眉，翅膀又将莱因头上的空间遮掩地更牢了一点。

    他的声音中充满龙王的威严和冷漠疏离，但他握着莱因的那只手一直一直都没有放开。

    就算过去再怎么冰冷，这点熟悉的温度也能让他的心再度跳动。

    被族人背叛，席尔维坦的那部分充满了不解、疑惑、愤怒和憎恨。

    但艾萨克·克里斯多法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些历史遗留事件。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真名？”圣龙的语调隐隐有些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莱因总觉得那个声调听起来有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不过金发青年很快就没空去思索究竟是怎样的熟悉，因为与那声音一同改变的，还有艾萨克和莱因周围的风景。

    仿佛雾气被渐渐吹散，虽然依然是灰扑扑的场景和物品，但二人的视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远处那若有若无的巨大轮廓也能依稀看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但当他们走到近前、莱因真正看清对方的时候——一向温柔知礼的金发人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低垂下眼眸，似乎暂时无法将那情景收入眼底。

    那是天空圣龙。

    那根本不能再被称为天空圣龙。

    巨大的龙形身躯趴卧在看似遥远、又仿佛很接近的地方，周围也纷纷扬扬地落着尘埃。以莱因和艾萨克的目力，都能看清圣龙的模样。

    原本被誉为流淌着的黄金、行走的辉煌的天空圣龙，那龙形的身体上大部分鳞片已经因为腐烂而脱落，露出灰败的肉色，有点像是被剪得东一块秃毛、西一块秃毛的绵羊，但绵羊并不会露出雪白的龙骨。

    而圣龙身上剩下的龙鳞不是摇摇欲坠，就是泛着一种暗沉的色泽，让原本的金色鳞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地龙鳞片的土黄色——说白了就是……整条龙看起来仿佛一颗死了根的仙人掌，轻轻一碰就会烂掉。

    而圣龙没有认出眼前魔族的翅膀的原因也很简单。

    它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黑洞洞的，看起来寒冷而渗人。

    它在活着腐朽。

    一边活着，一边腐朽。

    那是它背叛母族、背叛如父如兄入师如友的龙王席尔维坦的罪。

    &因你没事吧？”艾萨克看着脸色苍白的莱因，担心眼前的场景会对恋人造成大冲击——而且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可冤！

    明明这种情况又不是他的锅，也不是龙王的锅！

    血脉惩罚这种传说大家就从来都没有当真过，否则天空圣龙也不敢这么轻易地背叛。

    &我没事。”莱因摆摆手，他只是觉得圣龙在这种状态下依然活着这件事……有些残忍。

    但考虑到它对龙王的背叛，莱因又觉得自己的同情毫无必要。

    人心毕竟是偏着长的，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当然会毫无理由地偏向他一点点。

    可是艾萨克不相信——什么没事？没事的话莱因你的脸为什么一会儿红又一会儿白的？他都还没来得及调戏你你就脸红了！

    这可不太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误会。

    &真的没事。”无可奈何的莱因最后只能举出他觉得挺恰当的例子。

    &萨克，你知道乔治是死灵法师吧？”莱因无奈地说，“所以我小时候的生活起居除了乔治在照顾之外，还有各种不死生物在照顾——其中僵尸类的生物也不少。何况我五岁的时候还跟着乔治一起去……偷过尸体。”

    十岁之前的乖宝宝莱因被乔治忽悠的什么都做过，只要教父用商量的口气对他说什么，他都会点头说好，包括偷尸体——虽然是死灵法师协会的委托、解剖尸体——依然是死灵法师协会的委托、把他留在不死生物中间睡觉自己跑去领赏金什么的……好吧这个是乔治自己的锅。

    另一边的艾萨克却越听脸越黑。

    乔治到底都带着他小小的莱因去做了什么？！

    只要想想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五岁的软软的小小的团子跟乔治两个人在大半夜不睡觉地蹲在墓地中，乔治召唤骷髅出来挖土，小莱因就跟在旁边帮教父望风……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有机会还是要揍乔治一次！

    艾萨克浑身冒出诡异的黑色气息——那肯定不是地狱之息。

    “……所以说——艾、艾萨克？”

    &什么，莱因，这种经历你跟菲利克斯先生和菲利克斯夫人说过吗？”再度将面前的天空圣龙抛诸脑后，艾萨克看着莱因，冷笑着问。

    ——谅那个不良“表弟”也不敢跟薇薇安·菲利克斯那个女魔头说！

    &没必要吧？”终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莱因在心里默默地给乔治祈祷了一下、说了句抱歉，然后，虽然没什么必要，嘴上还是要帮教父说两句好话的。

    &可是把我好好的养大了。”

    &知道。”艾萨克依然咬牙切齿，笑了比不笑更恐怖，“所以才需要好好表彰他的功劳，将他带大你的一点一滴告诉薇薇安夫人才行呢，她一定会深、感、欣、慰的！”

    “……”

    莱因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他其实也不担心母亲和艾萨克会把乔治怎么样，不管再怎么说，乔治可是他的教父嘛。

    ——太天真了，莱因，乔治会哭的哦。

    此时已经身在黑暗精灵国度，成为国王座上宾的乔治·维克多突然打了个喷嚏。

    &道有谁在念我？”他揉了揉鼻子，看着坐在自己前方的女精灵艾薇，忍不住脑子里脑补了一下黑溜溜版本的女精灵——和这位小姐傻白甜中二蠢的气质放在一起简直充满了一个画框都塞不下的违和感。

    这是完全不能同框的节奏啊！

    怪不得周围的暗精灵都是一副四十五度角低头鄙视的模样。

    虽然艾薇是货真价实的暗精灵诞生的原因，但显然周围的人对国王陛下的家宴上出现的女性没有丝毫接受度。

    ——没关系。

    乔治笑眯眯地想。

    ——反正小莱因不在，偶尔用些坏孩子才会去做的手法或许遇到意料不到的收获。

    总之乔治是个有想法又有行动力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且一定会做到，何况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他老妈和老爸未来的幸福生活。

    于是再把目光放回到艾萨克和莱因的身上。准确地说，是用空洞的眼睛盯着秀恩爱的两个人的圣龙身上。

    &陛下吗？”圣龙缩了缩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着这种小心翼翼地询问和声音里诡异的兴奋喜悦，莱因觉得自己得到了天启——

    这不就是西路塔的龙族版本吗？

    和他预想中的天空圣龙感觉差好多……

    相对于被某个事实惊到而愣在当场的莱因，艾萨克冷冷地“呵”了一声，周围的幸福指数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了下来。

    他冰冷地看着天空圣龙：“这个世界上知道龙族真名的存在，也剩下不了几个了吧？”

    莱因看着天空圣龙，觉得好像有一只箭直直插在了他的膝盖上。

    黑发魔族突然轻轻“哦”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着：“说到底龙王本来也不应该被算在内，因为它被那道加持着你的龙族力量的光柱，直接击穿了心脏嘛。”

    龙王席尔维坦的力量是最强的，最强就意味着不败。

    但就如同无敌的阿克琉斯亦有他唯一脚踵，龙王的弱点便是“自我”。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龙王当然不可能自己攻击自己，但龙族本身就像是龙王强大的力量溢出后的一部分化身，所以龙族的力量也是龙王的弱点。

    当年的因斯克尔之所以能一击打败龙王席尔维坦，除了他确实精心谋划、出其不意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天空圣龙的力量。那股力量才是导致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不过因为有遇到莱因，所以艾萨克其实没有特别介意。

    被二段击的天空圣龙：“……”

    金发青年觉得又有一只箭“biu”地一声插在了金龙的心脏上。

    &是什么时候和因斯克尔混在一起的？谋害罗勒菲你也参与了吗？”艾萨克顿了顿，干脆地挥挥手，“算了，你现在想要杀我也没这个能力，我也不打算欺负一条活死龙——因斯克尔在哪里？”

    在莱因的眼里，天空圣龙身上已经扎满了各种箭头，还顺带一堆诸如“背叛者”、“吃里扒外龙”、“回头已晚”、“你已经没用了”、“速度滚别碍事”之类的砖头一块又一块地砸在天空圣龙的头顶上。

    于是他忍不住拽了拽艾萨克的衣角：“艾萨克，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反正他们其实也不急着赶路，而且还能打探一下天界究竟是什么情况。

    艾萨克盯着莱因看了三十秒，补充了一点幸福指数，才转过头看向背叛者。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双空洞洞的大眼睛里竟然还能滚出几颗泪珠。

    &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天空圣龙吸了吸鼻子，“我当初就是脑子坏了才和因斯克尔一起谋害陛下。其实因斯克尔已经给了我让我解脱的方法，但我一直等在这里，一直忍耐着腐朽的生命——就是为了告诉陛下，因斯克尔是个疯子，陛下一定一定不要去找他！”

    腐朽中的天空圣龙突然站了起来，它庞大的身躯突然动起来却比小小的人类更为灵敏，只见龙影一闪，艾萨克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吹过，金发青年就不见了身影。

    &干什么，夏哥达！放下莱因！”艾萨克只觉得内心都快炸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在看见这家伙的第一秒就直接干掉它！

    &恕我办不到！”圣龙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个人类最终会完全杀死龙王大人，所以绝对不行，我要杀了他！”

    艾萨克听到最后那个杀字，双眼瞬间闪过一道暗红，周身黑色的地狱之息立刻冲了出来，六翼一振就要往天空圣龙飞走的方向追去，但这里毕竟是天界，是天空圣龙的地盘，所以他没飞多久就发现自己完全迷路了！

    ——见鬼！

    艾萨克焦躁地随手招出魔龙枪·罗尔纳德挥出一道攻击，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架住。

    ——来得好！

    怒火中烧的龙王陛下转身就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揍了再说。却在看到来人那张脸的时候顿了一下，那一击硬是被自己吞了回去。

    来人白色的羽翼在身后微微扇动，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这都是天族的特征。

    当然，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天族，别说龙王席尔维坦，就算是艾萨克·克里斯多法也是想揍就揍的。他当初来天族的目的就是砸砸砸拔拔拔嘛。

    问题是来人那张熟悉的脸。

    艾萨克挑了挑眉毛：“原来是父亲大人。”

    彼得眯起了眼：“谁是你爸。”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强行认爹的，别以为是龙王他就不敢揍。

    &正好我的母亲准备让莱因成为魔族大祭司的接班人，如果你不打算认莱因这个儿子，我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留在地狱不走了。”

    艾萨克·不要脸·强买强卖送儿子·克里斯多法表示彼得不认他做儿子就是不认莱因做儿子——那也没关系，反正莱因早晚都是要（嫁）到地狱的，现在只不过少一步程序而已。

    “……”彼得觉得跟眼前这只魔族比起来，就算是乔治那种程度的厚脸皮都变得可以容忍了！

    ——当然啦，乔治没拐你儿子。

    刺了刺未来的岳父大人，艾萨克觉得被天界和圣龙弄得烦闷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莱因——他倒是不担心莱因真的会被天空圣龙杀掉，他只是觉得……夏哥达那头蠢货大概又被因斯克尔忽悠了。

    ——当初号角创造龙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给它们一点智商？！面对智商欠费的族人一二三号，艾萨克表示心很累。

    正在这时，彼得也发现了自家宝贝儿子不在艾萨克身边，遂皱眉问道：“莱因呢？”

    &天空圣龙带走了。你是天族，知不知道这个天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得脸色一变：“你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那双雪白的翅膀一挥，骤然一分为三，他竟然也是三对羽翼的高阶天族。

    &界早就不是当初的天界。”彼得在前方带路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界开始飘散那些灰白色的尘埃，天族们一开始并没有在意那些东西，既不会沾到天族的身体，落在地上也会自动消失，所以虽然大家有研究这种东西，却都没有很放在心上，顶多是觉得飘久了有点烦。

    艾萨克：“太蠢。”

    如果是在地狱，早被希尔菲斯一族抓去研究了，不研究个所以然这些宅根本就不会罢休。

    谁会愿意在自家头上飘飘飘一些成分不明的东西，天族还真是心大！

    飞在前面的天族似乎是 发出了一声苦笑。

    艾萨克没有听得很清楚，或者说就算他听清楚了，也没打算理会。

    彼得·菲利克斯不需要他的安慰。

    &挺蠢的。”

    直到第一个天族倒下，他们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不对头。

    那些飘摇而下的灰色尘埃对天族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污染”，被感染的天族身上一开始会出现青灰色的斑，然后羽毛也会枯败、凋落，最后天族就会陷入长眠不醒之中，那就意味着“死亡”。

    大批天族开始死亡，他们阻止不了这场如雪尘埃，最后只能试图迁徙，离开天界。

    但通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的，无法通过通道而留下的族人，只能同家人告别，留在天界等死。

    &你呢？”艾萨克看似随意地询问，“你究竟是留下来的，还是离开的？究竟是活下来的，还是死去的？”

    一声轻笑。

    &怎么发现的？我是以你的记忆为模板，自信不会出什么差错。”

    &道莱因被抓之后，彼得根本不可能这么淡定——那个死儿控肯定会拔剑砍了我，管我是哪里的谁！”

    &他会吗？明明是个挺淡定的人吧。”

    &然会。”

    ——当初在光明圣城的圣女宅邸，是谁释放杀气把他从床上惊醒啊？就因为他和莱因纯洁的盖了一整晚的棉被！

    &来彼得也变成这样的家伙了啊。”

    前方带路的天族速度未慢，外貌倒是重新变回了自己的，他说话总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只是面容却十分的年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死在了天界。

    不过这种伤感是与飞行中的两人无缘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天族就开始了自我介绍。

    &好，我是天族的末代族长，我叫西风。”

    &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你确定我跟着你能找到莱因？”

    &哈哈，你这个魔族还真是直接——我以前跑到人界当佣兵的时候也有个直肠子的同伴，不过那家伙的直是懒得搭理的直，因为够强，所以直接省下那些弯弯绕绕的。”

    艾萨克：“……”

    ——这作风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他知道的某个人。

    &叫罗伯特，如果你们遇到，说不定会比较投缘。”

    “……并不会投缘。”艾萨克说，“他是我爸，全名是罗伯特·克里斯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