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九则是一愣,愕然的望着悠闲行于荒野之上的大黄喃喃道:“这破玩意儿,非得摔了才能有用吗?”
言罢二话不说的朝着大黄的方向飞奔而去,叶忘语也跟了上去,只不过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沉重。
还未到,方怀九便道:“青莲兄弟,你可是让我好等啊,这三百载……”
话还未曾说完,他陡然愣在原地,只见身前的姜宁正怔怔的望着大黄之上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身子踉跄的后退,眼中带着不确信,却不知为何,世界逐渐模糊了起来。
牛背之上,骑坐这一老翁,身着破烂白袍,却显得空荡无比,寿元将近的他已然将身体中为数不多的气血消耗一空,干瘦无比。
黝黑的脸上尽显苍老之色,其上皱纹密布,眼皮搭拢,花白的头发是如此的扎眼。周身缭绕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暮气,这分明是一半身入土,已然走到人生终点之人……
无论怎样,也无法与脑海中他曾经的模样相重合,曾经的他,年少轻狂,其智如妖,剑指天下,挥斥方遒。
然如今眼前之人已不再为少年,那垂垂老矣的模样让人心中憋闷,仅仅三百载而已啊,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怎就老成了这个样子?
一声不响的人间蒸发,又一声不响的归来,却成了这副模样,甚至没几年活头了,这三百载,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姜宁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可她知道,眼前就是李青莲没错,大黄绝不会认错人,且他的模样与李青莲年轻之时的模样如此的相似,岁月如刀,这句话没错啊……
方怀九那已然说出来口的话猛的顿住,就如同嗓子里卡了鱼刺一般,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话了,望着李青莲的眼中带着一抹复杂。
三百载,却化为白发老翁?
只见李青莲面带笑意,将手中罗盘朝着方怀九丢去,苦笑道:“下次,可别再乱丢了,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
方怀九接过罗盘,可心思全然不在罗盘之上,他修的是命,能清晰的察觉到,李青莲是真的老了,并不是故意如此,他的寿元,最多不过三年而已……
怎会如此?方怀九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三百年的时光在李青莲身上留下了如此厚重的痕迹!
只见李青莲转头望向姜宁,眼中带着一抹柔和道:“来啦?怎么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怕我不回来了?呵呵,若真是如此的话,你怕是要白白为我护道了……”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三百载,你究竟去哪儿了?经历了什么?”姜宁沙哑道,带着一抹颤音,不知为何,此刻她的胸口犹如压了千百座太古神山一般,无法喘息,犹如刀绞。
这种感觉,已然好久好久没有过了,久到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李青莲淡淡道:“自然是去还债了,我将我的一生扔在了哪里,五万载的岁月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话语之间很是随意,可听的众人却是心中一颤,就连神农也跟着皱眉,五万载的时光?说起来容易,可那可是一生的时光啊,何等的漫长……
究竟什么债?竟值得李青莲用尽一生的时光去还?
没人知道李青莲究竟去了哪儿,可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不是么……
就在这时,太乙仙草却是于李青莲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带着一股子奶音道:“大姐姐,不用担心,青莲爷爷说他直到我开花结果都死不了的……”
姜宁被突然冒出来的太乙说的一愣,心道:“这小丫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她在注意到一旁青藤之上负手而立的黝黑青年,瞳孔暴缩,不禁后退两步道:“小女子姜宁,见过人皇!”
身为人族,怎会不识神农氏?那可是人族三皇之一的神农!于人族心中,神农的地位实在太重了,没有神农,便没有如今的人族!为人,不能忘本!
神农望着姜宁笑道:“客气什么,与他都未曾如此,与他相比,我就更不值一提了,叫我神农便好……”
“我说神农,你怎么还调侃上我了?如今的我就是一老翁,可比不上你人皇的身份……”李青莲翻了个白眼道。
神农耸了耸肩,却没再言语,方怀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亲眼见到活着的人皇!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处于神话之中的人有那么一日走出神话,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身前,究竟会有多么震撼!
眸光转向叶忘语,李青莲眉头微皱,翻身下牛,可就这么一简单的动作,以他如今的身体却是如此的费力。
姜宁急忙上前搀扶,太乙仙草乖乖的坐在牛首之上,大眼之中灵光闪烁的望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枯瘦的手臂搭在姜宁的柔肩之上,她能感受到,此刻的李青莲是那么的轻盈,好似拖着一团棉絮一般,心中更是难受。
然李青莲却很是享受姜宁的搀扶,望着叶忘语淡淡道:“忘语,你好像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叶忘语张口,可却欲言又止,眸光转向神农,眉头微皱,对于他来说,什么人皇不人皇的,他不在乎,唯一认的便是自己人屹立外人。
“无妨!”李青莲清楚叶忘语的顾及,大手一挥道。
只见叶忘语眸中带着一抹忧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笼罩都广的星空大阵开始消散了……”
李青莲听闻,眉头一皱,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按照如今的速度,用不上千年,便会消失殆尽,介时都广将会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中,我想你很清楚后果!”叶忘语凝重道。
一旦星空大阵消失,都广难逃灭亡之局!没有丝毫的侥幸……
霎时间,姜宁以及方怀九的心神尽皆被都广二字牵动,那是奇迹之所在,李青莲当真是从都广走出的么?星空大阵又是什么?都广之中,真的有撑天建木么?
“你怎么知道的?”李青莲问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叶忘语眸光中带着一抹怪异道:“烛九阴告诉了于过去的我,所以我知道……”
这种经历未曾体验过,绝不会知晓其中玄妙,也只有精通时间一道的烛九阴才有这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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