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已经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左耳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你,你不要紧吧?”济兰慌忙看了一眼打过来的东西,是场上比赛用的马球。她见皎皎表情痛苦地蹲下,知道打得疼了,连忙朝身边的人叫道:“快去,快去叫大夫来给她瞧瞧啊!”
周围伺候的人这才知道明月郡主受伤了,个个都惶恐不安起来。几个小内监匆匆小跑上观景台去禀报,马球场上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刚刚那一下是谁打的?”济兰有些生气地说道,“直接飞出来那么老远……”
“是你哥哥。”梁清瞪了扎克丹一眼,与薛允晟一同翻过马场的围栏,奔到皎皎身边。“皎皎,你觉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手抬起来让我看看……”
皎皎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甚至听不清楚梁清说了些什么。
“闪开!都给我闪开!没长眼睛么!”梁濯怒吼的声音传来,人群迅速地给他让开一条道,他便直奔到皎皎身边。
梁濯见皎皎疼得蹲在地上,两眼红红的,小小的鼻头也是红红的,便分外心疼起来。
他蹲下身,将皎皎搂在怀里,轻轻地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看见一丝血迹顺着耳垂流了出来。
“太医,太医呢?”梁濯气急败坏地叫道,“作甚不找个脚程快的奴才去请?”
“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医就在后头候着,应当马上就到了……”旁边的小内监惶恐地说道。
“一群饭桶!请个人都这么慢!”梁濯气道。
周围的太监宫女见太子发脾气,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梁濯也不理会,只低头看着皎皎。这丝丝血迹淌在皎皎如玉似雪的肌肤上,觉得分外触目惊心。
皎皎挣扎着想要离了他的怀抱,却被梁濯箍得紧紧的。
“你别动,仔细扯到伤口。”梁濯一手揽着皎皎,一手在身上摸手帕。一方锦帕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抬头看去,却是济兰。
梁濯生气扎克丹误伤皎皎,并不接济兰的手帕,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用自己明黄色的衣袖给皎皎擦脸。
梁清与薛允晟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尴尬。他们自小一处长大,梁濯比他们都要年长。皎皎又是这群孩子里唯一的女孩子,梁濯作为长兄,对皎皎照顾有加也是理所应当。
可随着彼此年岁渐长,渐知男女情事,才都觉得梁濯对皎皎的心思并不只是兄妹之情。平日也就罢了,今天这样盛大的场合,梁濯紧紧地把皎皎搂在怀里,明日说不定言官弹劾的奏折就要递到御前了。
后面脚步纷乱,帝后和宣惠、裴敏中等人到了。
宣惠一见眼前这个样子,心头泛起一阵悔意。果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蹲下身,轻柔而坚定地将皎皎拉到自己怀里,客气地向梁濯道了谢。然后又歉意地对梁瓒说道:“皎皎突然受伤,臣妹和国公爷得先带她回去了……”
梁瓒道:“不妨事,先抱到后头叫太医瞧瞧,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宣惠谢恩,裴敏中弯下腰抱起女儿,一群人到了西苑马场的偏殿。
“皇上,臣妾过去瞧瞧,您这边叫他们继续吧!”杨云舒见梁濯要跟过去,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向梁瓒说道。
“也好。”梁瓒点点头,“太子,叫他们继续,场边上不要再站人了。”
梁濯无可奈何地看看裴敏中等人远去的背影,只好领了父皇的旨意,过去吩咐继续比赛。
下午薛元翰回到家中,向钱荔娘转述了马球场上发生的事情,然后皱着眉说道:“……礼部已经定了下月选太子妃,太子怕是着急了。”
“可太子那样聪明一个人,难道会看不出来宣惠和成国公的意思?”钱荔娘面上显得很是担忧。
外面薛允晟刚刚从西苑回来,身后的小厮还捧着赢了马球赛的赏赐。他正准备进正房,却在窗棂下听到父母的对话。
“再聪明,太子也才十几岁……”薛元翰叹道,“碰见这种事情,哪有头脑不发热的。你明日就带着小五小六的庚帖去国公府吧。”
“两个孩子的都送去?”钱荔娘有些惊讶。
“嗯,都送去。叫慎之和宣惠自己选个女婿。”
“这……”钱荔娘有些纠结,“要不然,只送小六的吧……我看成国公特别喜欢小六,两个都送过去,八成也是选他。”
在窗外偷听的薛允晟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顾不上进屋给父母说一声,跑到外院牵了匹快马,就一路向城外奔去。
屋内二人浑然不知儿子已经跑了,还依旧说着:“只送小六的庚帖过去,显得咱们不愿意小五娶皎皎,这样不太好……”
钱荔娘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两个儿子都给宣惠挑女婿,可那边是太子啊。谁知道太子对这事会不会记仇……小五是长子,读书又好,日后考了功名,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便是咱们家支应门庭的人。”
“小六是次子,日后娶了皎皎,若是太子不记仇,凭你、凭成国公在军中的关系,或是皇上赏个荫恩,总有个官职做做。若是太子记仇……皇上、皇后在时怕是还好,若不在了……有小五在,总有他弟弟的安身立命之处……”
薛元翰笑道:“你也太小瞧你儿子了,小六虽然读书不如小五,跟着慎之学的一身本事倒还不赖。等以后与海西开战,小六只怕还能自己挣个爵位回来呢!”
钱荔娘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不稀罕他挣什么爵位。”
薛元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就别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小五喜欢皎皎呢?你这样自作主张,不怕他将来恨你?”
钱荔娘仔细想了想,说道:“不能吧?我可一点儿没看出来!”
“看出来看不出来的,你只管明日去送庚帖就是了。小五小六的都送去。”薛元翰叮嘱道。
“唉……”钱荔娘有些怏怏不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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