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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炔眼睛往座外看去:“走不了了。”
一只手刚抓住兰子尤的胳膊就被兰子尤下意识拍开了,姜月见拉住兰子尤的手,抬眼看着眼前的士兵,又干干笑了两声:“他喝醉了……喝醉了。”
几个士兵盯着姜月见和兰子尤看了看,又盯着手里的画像看了看,随后突然朝她们抱拳道:“麻烦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见姜月见盯着他们迟迟不动身,打头的士兵道:“姜天师别误会,是我们王爷请你跟兰天师去府上捉妖。”
姜月见扶了扶快倒在地上的兰子尤:“天师倒是不必。你看他醉成这样今日肯定是不能捉妖了,明日再说吧。”
打头的士兵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使眼色,身后的士兵点了点头,上前把醉成一滩的兰子尤架了起来。
打头的士兵道:“还请天师入府休息,明天商量捉妖事宜。”
孟炔见姜月见暗暗捏了捏腿,想来是受的伤比较严重,遂把姜月见扶了起来:“麻烦带路。”
姜月见对孟炔小声说道:“虽说皇权得罪不起,但是我和兰子尤这个样子暂时捉不了妖啊。”
孟炔亦小声回她:“别担心。”
这帝京只有一个王爷府,便是忭王李显的府邸。
方才吃饭花了小半日的时间,到忭王府时已经是晌午了。
兰子尤因为醉得不省人事被安排在一处厢房休息,姜月见则直接被带到了忭王跟前。
忭王两手搭着椅子扶手,上身几乎是趴在桌上的。见一众仆人把姜月见带上来后,他坐直了身子。
“来的可是姜天师和兰天师?”
姜月见朝他行了个礼,“我是姜月见,这位是孟……”她想了想,“孟天师。”
忭王眼里有疑惑神色,“兰天师怎么不同你一道来?”
姜月见道:“他喝醉了,在睡觉。这位孟天师也是极其厉害的。”
忭王将茶杯端了起来,刚把茶盖拿起来,还没喝一口又把茶盖合在茶杯上,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听闻你和兰天师破了水舞坊的迷案,还将妖怪抓住了。本王这府上正好有一个厉害的妖怪,还烦请二位帮忙捉一捉。”
想不到官府大早上刚把水舞坊涉事一干人等带走,这忭王中午就来酒楼寻她和兰子尤了。
姜月见揉了揉鼻子,“王爷府上并没有妖怪。”
忭王眉头紧紧皱起,说话音量都放小了些,“她……她现在确实不在这里,但是她半夜会来。这一个月里,她每每都是子时来敲我房门,弄得我难以安眠。我现在一整天都难以集中精神,什么事都办不了,恐怕是被妖怪摄魂了。”
忭王此时称呼自己都不再是“本王”了,想来确实是被吓得够呛。
姜月见推了推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孟炔,“孟少侠,此事你怎么看?”
孟炔微微一笑,“他这是心病。”
忭王眼神飘忽,四肢呈防备姿势,是典型的惊惧成疾的模样。
姜月见安抚他道:“王爷不必担心,此时府上很安全,捉妖一事交给我们即可。”
忭王稍稍稳了稳气息,右手微不可查地捏了捏衣袂下的匕首,“捉妖有何需要便跟府里管家说。”说罢,他挥了挥手。一个中年男人迎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臂示意姜月见和孟炔跟他走。
刚出了主殿,中年男人温声道:“我是府里管家,几位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
姜月见想了想,说道:“府里闹的是什么妖怪?”
管家认真想了片刻,“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妖怪,她每次出现都是人形,我们实在是无法区分。”
“那劳烦你准备些黄符即可。”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匆匆安排人去准备黄符了。
姜月见看着管家的背影,淡淡道:“孟少侠,你觉不觉得奇怪?这个妖怪缠了忭王一个月,竟然分毫未伤他。”
“厉害的妖怪,缠人却不伤人,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姜月见转过头看着孟炔,发现他面上的表情极其高深莫测。
管家动作很快,一盏茶的时间便带人抬来了几箱黄符。
姜月见有些目瞪口呆,“管家你这是……”
管家擦了擦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妖怪实在太厉害了,多备些符纸多些准备。”语毕,他又补充道,“之前寻的几个自称获得了百妖人称号的人来捉妖,最后都是黄符用光而受了重伤。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就多备了些。库房里还有,若不够我们再去取。”
姜月见摆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很够了。”
她突然眯起眼睛笑了笑,“今夜劳烦王爷换个屋子睡觉,顺便将兰天师搬到王爷房中。”
管家愣了愣,即刻明白了,“今夜就捉妖吗……是,是,我这就去办。”
孟炔轻笑了一声,“碧波女魔头果然名不虚传。”
姜月见瘪了瘪嘴,“我方才就发现兰子尤的身形跟忭王很像,反正他醉酒也要醉上一天,躺着就能把妖捉了,多好。”
秋阳虽照进庭院里,但是却没有带来多少暖意。
姜月见和孟炔坐在院中凳子上边喝茶边看王府小厮手忙脚乱地抬着兰子尤从西边的房间搬到忭王的房间。
途中兰子尤从木板上掉下来三次,掉下来后又迷迷糊糊爬到一旁花圃里躺着。任小厮怎么劝都不肯放开怀中的一株春兰。
小厮又不敢强行将他抬起来,免得弄坏忭王的花,遂蹲在一旁等着兰子尤自己从花圃上滚下来。
这一顿折腾,天快黑了才把兰子尤抬到忭王床上。
管家双手叠在身前,语气温和道:“请二位移步里屋用餐。”
管家将她们带到离忭王原来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房间后,稍有歉意地说:“王爷的意思是二位在这里用餐后便在这里稍作休息,子时才好捉妖。待事情结束后,王爷定好好宴请几位。”
姜月见回以管家一个微笑,“无妨,这里挺好的。”
管家走后,姜月见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孟炔倒了一杯。
孟炔食指摩挲着酒杯,兴趣盎然地看着姜月见。
姜月见发现孟炔的目光后,稍稍怔了怔,杯中的酒洒出几滴沁透了衣袖。
她擦了擦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炔摇了摇头,“没有,兰子尤说你一杯就会醉,我想看看你会不会醉。”
她干干笑了笑,“我不喝,就端起来做个样子。”
孟炔举起酒杯轻嘬了一口,“你若想喝,可以喝一点,今夜无事。”
姜月见将酒杯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点茶打发时间便好。”
几盏茶下肚,天色已经变得浓黑了,天上的星子错错落落洒在浓黑的天幕上。
姜月见将面前的茶壶往旁边一推,俯身吹灭了屋里唯一一点烛光。
“来了。”
一阵风刮过,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姜月见被扑得憋了口气。
她把两只手架在嘴边,小声道:“是大妖怪,妖气很浓。”
孟炔点了点头后,靠在软垫上一动不动。
妖风止,一微卷长发及臀的女子停在了主殿门口。
她抬手以水化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衫后轻轻敲了敲门。
敲了三声没回应后,她又抬手敲了敲。
缓慢的敲门声在子夜响起甚是诡异,怪不得忭王会怕成这个样子。
敲了半晌没回应后,她抬起的手顿了顿。
“显郎,你开开门。”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她敲门的力度加大了些,一不小心,将虚掩的门拍开了。
她先是愣了愣,回过神后提起裙摆跨了进去。
“显郎,你终于回心转意了,这些日子你怎么总不理我?”
她的声音自屋内幽幽传来。
下一刻,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嘭嘭”的声音。
“孟少侠,我们走。”姜月见拿起桌上的碧波剑,一瘸一拐地进了主殿。
主殿里,兰子尤将那妖怪压在床上,双手还钳着妖怪的手。
见姜月见捂着嘴站在门边,眼里还有藏不住的狡黠,兰子尤皱着眉大喊:“这怎么回事啊?”
姜月见一跛一跛地走向兰子尤,刚走了一半,孟炔一阵风似的走到床边,以迅雷之势掏出了一堆黄符,念了个不知名的口诀,以黄符困住了妖怪。
兰子尤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来摸我脸?”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方才的妖怪。
孟炔从袖袋里摸出一根绳子,念了诀又将妖怪捆了一遍。
“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将妖怪捆好后,孟炔低头看着兰子尤。
姜月见终于艰难地走到了床边,示弱道:“小葫芦,物尽其用本没什么可说的。错就错在我没提前告知你,但是你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了,我不得不先斩后奏。”
兰子尤瞪了瞪姜月见,“你才是物。”随后又四处看了看,“这是哪里?看着挺豪华的。”
姜月见坐在床边揉了揉腿,“忭王府。”
兰子尤显然很懵。
姜月见“哦”了一声,“当时不是在喝酒嘛,你醉得不省人事了,之后我们被带到了忭王府。忭王让我们捉妖,喏……”她仰了仰下巴,“要捉的就是她。”
门外传来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姜月见等人皆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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