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太监也义气!(求月票!)
“君则,某当初二十五岁进宫。之前是个农家子。在家中,顽劣不堪,乃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祸害,老父无奈,只能送我进宫。进了宫,某也算是灵动,熬了许多年,破格被升到了司礼监走动。”
乖乖,司礼监呀!那可是内务府十二监之首,权力绝对大大的,而且因为和皇帝走得最近,常常成为皇帝的心腹,皇帝处理文件发布命令等等等等,很多重大的事情都得从司礼监这里过,能够在司礼监走动,即便是一个寻常的小太监,那也是十分了不得的。王越这家伙竟然能够混到这种地步,说明他是绝对有水平的。
“在司礼监里面,我是地位最低的太监,干的是奉龙落的活。”王越眯着眼睛,陷入了对过去的沉思。
“德公。小子无知,什么叫奉龙落的活?”陆良听不懂。
“圣上乃是天子龙身,从他身上落下来的,自然就是龙落了。”王越比划了一下,陆良算是明白了。
皇帝也是人也好吃喝拉撒,拉屎、撒尿甚至是擤鼻涕,这些事情也要有专人伺候,王越干的就是这样的活。这活虽然低贱,但是却是和皇帝走得走近的。
“在司礼监,这活没有人喜欢去干,他们都想去做掌印、秉笔、随堂,只有我愿意去。这活虽然低贱,但是毕竟终日陪伴圣上,说不定哪一日圣上见某辛苦,便会施恩于我。”王越显然有过人之处。
“某就干着这活,一干就是五年。整整五年,日日夜夜,某一刻不离圣上左右。陪着圣上经历了风风雨雨,也得到了圣上的信任和赏识。”说到这里,王越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笑容,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有几个月,先帝夜不能寐,每天晚上只要躺下就会做恶梦。先帝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心里面的事情一般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情,他不肯对身边的任何人说,只有我知道。先帝每日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整夜睡不着觉,龙体渐渐衰弱了起来。也招了御医,御医不知道病因,不见起色。”
“一夜,先帝被噩梦惊醒,便命人点亮了灯盏,坐在床上让某陪他说话。某一生,永不忘那晚先帝对我说的话。先帝把埋藏在自己心里面的那么多的苦都倾倒了出来,朝廷的事情,后宫的事情,子嗣的事情,某第一次知道,先帝虽然是一个皇帝,但是却是那么的苦。”
“先帝说他那几个月,总是梦见恶鬼缠身,恐惧至极。某不忍心看先帝如此,便请命去寻访高人替先帝治病。先帝知道某一片忠心,便许了某。”
“某离了京城,寻访各处仙山高人,筚路蓝缕,吃过的苦。只有某自己知道。也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不知道多少次在鬼门关晃悠,去了很多的仙山名观,那些所谓的高人,要不就是不待见我,要不就是索要钱财。有一日,我在回京的路上晕倒,人事不省,被一位长者搭救。那长者约有六十左右,仙风道骨,乃云自己是一堪舆之人,和我遇见,算是有缘。某便称家中老父连做恶梦,自己为求解救良方而来。那长者哈哈大笑,称此事不难,寻味了我这些事情之后,乃从自身包裹中取出一剑递于我。”
“长者说,那剑名为鬼切,乃是他从江西一古墓中所得,此剑乃楚剑,出自将军之墓,出土时,龙吟虎啸,杀伐之声四起。老者云,此剑的主人,必是楚国的名帅,一生杀伐甚多,因此这剑上有着无数鬼魂,怨气极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此剑乃是最好的镇邪之物。长者取名鬼切,施以法术,乃使此剑成为法宝。”
“那长者将剑送于我,说只需将此剑悬于寝室之大梁上即可,然后飘然而去。”
“某拜谢,询问其高名,长者哈哈大笑,只云自己乃江西一地师,江湖一散人罢了。长者还云,此剑归于真龙,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某才知道,那长者不但得知了我的身份,更是知道了圣上困苦,真乃是仙人!”
“某回了京师,先帝已经病入膏肓了,每日只能食吞流物。某将鬼切悬于大梁之上,当夜伺候先帝睡下,先帝竟然安顺两日两夜,醒来大呼饥饿。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噩梦缠身之事发生。”
“这一件事,使得先帝越发信任某,某也从一个奉龙落的小太监一步步高升。最后被先帝派到了苏杭镇守,深受先帝器重。算起来,这一切都是这把剑所赐。”
“先帝病笃,某被召唤入京,驾崩之时,先帝招我,见我时,已不能说话,只是指了指悬挂在那大梁上的鬼切,指了指我。先帝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这鬼切也用不到了,就赐给了我。”
“先帝留给了我一个字,只有一个字:忠。某伺候先帝多年,先帝知道我的心地,即便是他去了,也要我伺候新君,为大明尽忠。某领了先帝的命,没有随先帝而去。某这一切,都是先帝所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某也不会辜负先帝的期望。某是个阉人,没有家庭,没有子女,某这一身骨头,为的是先帝,为的是这大明江山呀!”
王越说道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这一次,陆良绝对是见到了这个老太监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最真实的一面,而这一面,显然是让陆良敬意顿生的一面!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陆良还能说什么呢。先前他还觉得凡是官场上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人,但是王越让他觉得,起码这是一个用真心去做事情的人,而这样的人,陆良是愿意去结识的。
“猴崽子,这剑今日我便送给你了。一来你明日去除那尸虺,说不定能够用上,二来某也老了,说不定那一天就会身首异处,这把剑跟着我倒是岂不是落入了污泥之中玷污了它。你这崽子,虽然顽劣,但是心地倒是不错,懂得明辨是非,和某年少一样。有的时候,看着你,我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算是你我结识一场吧。”
王越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将那鬼切交到了陆良手中。
这一次,陆良觉得手中的剑,沉甸甸的。
“德公,这剑实在是太贵重了,小子承受不起!”要是往常,陆良早立刻拿着走人,但是这一次,却推脱了起来。
他知道这把剑对于王越的重要性,这绝对是老太监的命根子,这把剑,不是一把剑,而是他和那位驾崩了的皇帝之间的纽带,如今却要送给自己,这礼,实在是有些重了。
“猴崽子!给你你就收着!莫要唧唧歪歪的像个女人一般!”王越瞪了瞪眼睛。
“也罢!德公,小子造次了,这剑,我收了!”陆良见王越如此,知道老太监是真心送东西,自己若是推脱,反而惹他不高兴,还不如痛快收下。
“宝剑赐英雄。,猴崽子,虽然你现在还是个泼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日后你说不定能够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呵呵,只不过某可能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这鬼切在你身边,就等于某在,我便是死,也能看看你将来能够混成什么样子。莫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王越拍了拍陆良的肩膀,哈哈大笑,淡定而去。
“德公!”王越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良叫了一声。
王越回头,看着陆良,面上带笑。
“德公!小子是个混混,但是你放心,小子定不会辜负德公对我的期望!”陆良捧着那鬼切,鼻子酸酸的。
“猴崽子,努力吧!”王越淡淡一笑,抽身而去。
从大厅里面出来,陆良有些呆呆的,脑袋里面空空如也。这样的状态,陆良之前还从来没有过的。说实话,陆良这一次是结结实实被王越给震撼到了。
王越这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多多少少出乎陆良的意料,也多多少少打乱了陆良原先的计划。之前陆良还觉得周泰和王越就是狗咬狗,自己谁也不帮助,谁也不掺和,反正中立就行了。
但是王越这么做,让陆良有些动摇了。在情感上,他不由自主地站到了王越这一边。虽然陆良知道,自己这样的一个选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有可能还是要倒霉的,周泰可是应天巡抚,自己肯定得罪不起。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王越是个汉子,自己不能不帮助他。
陆良觉得心里面有些乱了,乱得有些理不清,这不符合他做事请的一贯手法。他可是一向一清二白的。
这一次,自己到底选择的对不对,会不会掉脑袋呀!?陆良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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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太监,也有好人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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