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幕外戏·倒春寒

    [我们和朋友在一起,可以脱掉衣服,但上阵要穿甲]

    [——鲁迅]

    [part1——out&nbp;of&nbp;the&nbp;fog·冲出迷雾]

    熔浆河流的热风吹拂着战士们的脸颊。笔神阁 m.bishenge。com

    故事尘埃落定,胸膛热血难凉。

    来自米米尔温泉集市的习俗节目要在酒神祭上演。

    隔着一条铁路。

    文不才与维克托遥而向望。

    两个人,两支枪。

    一场对赌。

    一次决斗。

    维克托捂着下巴,低头沉思:“等下一班车来。”

    文不才双手互抱,笑容灿烂:“你是认真的?”

    维克托:“上一次我被你揍得满地找牙,&nbp;是一百六十四年前,确切来说,是十月金秋月光温柔阳光灿烂的日子,在香水瓶帮的老巢,商业街的大旅店,你把我错认成邪术巫师,从我嘴里敲掉了十六颗牙——就因为小杰克看我的书,看得入迷了,他在读《龙的罗曼史》时,&nbp;闯进我的书房,偷看我的底稿,像个癫狂症患者。”

    文不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维克托:“我非常记仇,一直都记得!过去那么久,现在我对你比我要强这件事,抱有一丝丝疑问!”

    浪漫的人们在等待列车。

    虽然说起来有点破坏气氛——

    ——但是寻血猎犬女士发了疯一样,往雇主身上套厚实的凯夫拉避弹衣,给维克托套上三级头。

    维克托:“你觉得我会输?”

    寻血猎犬:“不不不!没这个意思!”

    维克托:“你觉得我会输?我用文字当子弹!你必要用精准致命的语言来回答我!”

    寻血猎犬:“我们和朋友在一起,可以脱掉衣服,但上阵要穿甲!”

    维克托妥协了,“好吧。”

    文不才将00抛向维克托。

    他身上只有一套厚实的火浣服,能防火,但是不能防弹。

    维克托接住沉重的手炮。

    文不才说:“你用左利手,不会觉得我欺负你吧?”

    维克托答:“我用在工作时左右开弓,&nbp;两只手都能写,它们一样灵活。”

    两人转动弹巢,检查子弹和枪械的状态。

    双手自然下垂,在等待火车的轰鸣声。

    此时此刻,骑士比武即将开场。

    维克托说明细则:“火车离开的瞬间,就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倒下。”

    文不才询问赌注:“来点彩头?”

    维克托:“我要你的日志!把你脑子里的故事都掏空,变成我的作品!”

    文不才:“我劝你戒赌。”

    维克托:“作为等价筹码,如果我输了,我会为你买三辆新摩托车。”

    文不才:“什么型号的?”

    维克托:“本田黄金之翼旅行摩托,铃木隼竞速摩托。如果你不满意,想当个老炮,还有哈雷百年传骑归来的三款车型,任君挑选。”

    文不才:“你准备好吃枪子了吗!”

    维克托:“你刚才不是劝我戒赌吗?”

    文不才:“人总要战胜不成熟的自己,就和演化道路一样。”

    维克托:“找借口上赌桌的措辞,让你变成了一个文学家。”

    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广陵止息的好哥哥们还在驿站聚餐,庆贺狩猎的完美收官。

    许多红石人老早就察觉到这场的斗枪比武,兴奋的躲到墙垒兵站,把所有探照灯都打在两位骑士的身上。

    流星猛然站起,随手将身上拾荒者的烂衣服撕碎:“女士们!先生们!——”

    小侍者偷偷塞给阿星一个话筒,把音频线扯去广陵止息的快速反应专列,播音站台开始传出热烈的报幕声。

    “我是你们的新朋友!名字叫步流星,是大步流星的步流星,&nbp;不过这件事不重要,你们看过法语歌剧《摇滚红与黑》吗?也有个杰洛·尼莫上来热场子,要给你们说一段报幕贯口。”

    “看看黑方!黑方是来自米米尔温泉集市的屠龙英雄,他穿着一身火浣服,我相信这么鬼热的天气,他能把衣服继续穿下去,一定憋了一肚子火!你们或许早就听过他的大名,他失去了石头和棍棒,连记忆都失掉了。”阿星紧紧攥住话筒,喉咙出发出不甘的怒吼,“和失去石头和棍棒的拾荒者一样,和你们一样,他斗得过心中的守宝恶龙。”

    “loe!——”

    红石人声浪如潮,人来人往。

    “joe!——”

    拾荒者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流星爬上观察站,紧接着指向红方。

    “红方同样来自米米尔温泉集市,你们一定很了解这个人!他是现代的摩登十字军,是风骚撩人的杂志宠儿,舞技和书法同样性感,无论是乘客,还是往返于各个站台,用双脚丈量铁路的旅行者,一定在太阳时报上见过这个名字,大卫·维克托。”

    流星在评价老师的时候不留情面,用词辛辣。

    “他写出来的地摊文学不会拒绝任何读者,与你搔首弄姿,要你打开心门,一定能收获奇妙的冒险!”

    口哨声,尖叫声。

    还有催人决战,用菜板松肉锤敲出来的激烈鼓点,用原始的低吼喊出海浪一样的蒙古长调。

    人们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围在决斗现场。

    列车在极远极远的苔原裂谷缝隙中钻出——

    ——于此同时。

    江雪明和杰森依然在比赛。

    他们开着卡车,冲进荒野。

    三色豺是非常狡猾的生物,如不赶尽杀绝,一定会回来寻仇。

    两个泥头车骑士在比拼驾驶技术,比拼灵感知觉,比拼黑暗中的行车路线规划。

    汽油机的轰鸣声中,前鼻钢铲的血和肉是骑士的勋章。

    比分来到[11:33]

    从杰森尴尬的表情,满脸的冷汗能看出来——雪明练习泥头车的过程真的非常刻苦,非常用心。

    火车平稳的开过坑口驿站。

    它带起狂风,展示着人类历史大机器生产中不可思议的伟力。

    辉石的力量在引擎中爆燃轰鸣,钢轮如一颗颗血红的兽瞳。

    粉红的蒸汽飘向空腔的天顶,带着机油与泥土味道的冷凝水落下来。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闪而逝,或许都是今生无缘,来世再见的人们。

    车上的乘客们好奇的看着车窗外,乘务员耐心的解释着米米尔温泉集市的风土民俗。

    道路两侧的观众们早早做好准备,一声不吭,瞪大了双眼,用各种护具铁锅保住要害,脱下燥热外衣,穿上冰冷护甲。生怕决斗中产生的碎骨流弹带走自己倒霉的小命。

    绝强的吊桥效应作用下,灵感压力步步递增。

    有一对陌生的男女突然热情的拥吻起来,试图用一见钟情的本能,来抵抗内心的恐惧。

    欢呼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只是人们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瞬间。

    在这个瞬间——

    ——寻血猎犬女士嫉妒到发狂,扭曲到变形。

    不论是台上还是台下。

    亦或寻血猎犬身后的倒霉鬼,那六个骷髅会的阁僚,六个挣黑心钱的日子人,他们都是莫名兴奋的伸长了脖子,要青金卫士挪开几步,别挡住这场好戏。

    只是一顿拳脚下去,这些米米尔温泉只挣黑心钱的中间商就立刻委屈巴巴。

    “不让就不让嘛不要打我嘛”

    小侍者刚刚不情不愿的在计分板上掀开新的一页。

    [:]

    雇主输得很惨,但还没完全结束,她暗自祈祷,希望豺狼不要不识好歹,能在归来的道路中,主动把狗头往车轮下钻,让杰森先生找回点面子。

    列车离场的那一刻——

    ——狂风带起滚滚尘沙。

    神灵的化身应着主人的召唤而来。

    恶魔在浓烟冲吐出火苗。

    黑色的鱼鳍亮出幽蓝的光,在雾中一闪而逝。

    纷乱的拳影带出六记能炸碎耳膜的枪声!

    子弹产生的引爆将烟雾搅出一个个拳头大的坑洞。

    结果毫无悬念——

    ——维克托败了!

    点五零马格努姆弹的巨大动能将他击飞,避弹钢板和魂威一起裂开。他就像是一个皮球,胸口和肚腹大腿连续中弹,厚实的护甲撞碎了他的骨头,子弹轰得他倒飞出去。

    还没等维克托落地。

    文不才冲出浓雾,紧紧拉住了维克托的小布靴。

    像是摆弄娃娃,他将维克托扶正,接着送上万灵药和小笼包。

    抽空伸出手去把左利手00接住,它刚刚落下。

    文不才说:“你吃席找的借口五花八门,实在是太艺术了,好有才华。”

    维克托脸色阴沉,魂威被击碎的瞬间死门大开,依然不敢相信,同样是蜕变六次的成虫蝴蝶,在振翅决斗时,力量的差距会如此巨大。

    他吞下小笼包,注射万灵药,找回一些力气,打起精神,还要嘴硬,“你就当做我变着法子想把摩托车送给你吧。”

    文不才紧紧抱住了维克托:“我爱你!胜过婚姻关系!”

    维克托脸色变得铁青:“不放开你放开我的肋骨断了我刚治好的”

    文不才:“开玩笑吧?骗我的?”

    “你的耳朵聋了吗?!咔擦一下!那么响你都听不见?你以为我是龙吗咳咳咳”维克托轻声咳嗽着,从喉口嗅见血的味道:“骨头刺穿了肺泡我要喝咖啡给我咖啡”

    文不才:“”

    一场决斗结束了——

    ——另一场决斗才刚刚开始。

    从两位开枪互击的现场,散射出来的破碎流弹打爆了一头倒霉狼犬的脑袋。

    它的尸体在苔原的乱石中翻滚,撞上雪明的卡车前铲。

    杰森立刻对无线电喊叫:“这一分不算!”

    雪明:“听你的,不算。”

    两人回到坑口驿站的市场里,将血迹斑斑的卡车停好。

    猎狼比赛的分数,最终停留在[3:6]

    ——以杰森·梅根的惨败结束。

    达契亚汉子气得抓狂,心中暗想。

    [在开车这方面我没什么天赋,要另辟蹊径了!我没见过这家伙开枪的手法,要不试试斗枪比武?]

    说实话——

    ——杰森确实没见过江雪明开枪。哪怕在温床,江雪明用血狼之眼的弹头涡流去拦截飞石骨片的那个瞬间,杰森处于昏迷状态。与文不才作协同射击时,杰森根本就不在场,也没有无线电,更不知道江雪明对[白嫖武术]的理解力是多么的恐怖。

    江雪明面无表情,注意力全在卡车的身上。

    他细细思索着。

    [它的车架应该是铬钼合金,很沉重,一般拉力赛车会用这种金属来做防滚架,我在想,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哦不,泥头车。要不要给她做个医美手术,一定要的吧,这车太难开了,而且单纯的轻量化绝对不行,它整车的平衡都很重要]

    [part——tand&nbp;y&nbp;ground·坚守阵地]

    “喂!”杰森抓着江雪明的衣服:“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在笑?你在笑话我吗?”

    江雪明连忙解释:“我想起开心的事。”

    杰森恼怒:“赢了我很开心吗?”

    江雪明:“不是我只是想到这辆车”

    杰森:“还没完呢!还没完!我们来比枪!我一定要赢过你!”

    小侍者在一旁听得满头问号,“雇主,你他妈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江雪明掏出战斗大师:“也行。”

    杰森拿出犀牛左轮。

    三十秒过后——

    ——很快啊,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气氛组。

    他们连赌注都没商量好——

    ——就已经结束咧!

    步流星这个报幕员只在闲暇之余插了句嘴,没有一丝一毫感情,全是技巧。

    “来自不知道什么分院的江雪明同学使用除你武器咒,打败了不知道什么分院连咒语都没使出来的杰森同学,精彩。”

    整个过程饶是流星都燃不起来——

    ——太快了,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

    杰森手里的犀牛左轮还没抬起来,出枪的速度已经慢人一步,等他抬起枪口,手里的武器已经变成零件,变成一把把飞刀,扎进了凯夫拉和防弹插板里,将他轰得两腿发软。

    手指头满是淤痕割伤,杰森疼得咬牙切齿。

    一次次挫折,一次次打击。

    他无法想象江雪明这个人到底是多么冷酷,才会拥有那么强烈的战斗意志,能在瞬间摧毁敌人的尖牙利齿。

    他得换个温柔的方式,不至于让决出胜负的过程如此暴烈如此突然,只在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

    “来打拳!我们上擂台!江雪明!”

    紧接着这个达契亚汉子揭开避弹背心,脱下灵衣和衬衫,露出匀称的肌肉身形。

    他并不壮,肉身元质算得上优秀,这副躯壳能带着他攀岩爬山,只是和步流星比起来要差远了。

    江雪明脱下olle,扯开身上的灵衣拉链。往热情的驿站大市场弄来两副拳套,还有缠带护具。

    小侍者:“您真的是认真的吗?雇主”

    杰森扭头问道:“怎么了?我这种决斗邀请在你看来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吗?”

    小侍者抿着嘴,突然笑出声。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颗酸梅糖果,非常甜。

    “您的灵感应该要比我强大得多,在面对江雪明先生时,我提不起任何与他作战搏杀的想法——倒不是在变着法子拐弯抹角的笑话您,勇者抽刀向强者!现在的您,让我感觉非常安心,您的意志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杰森喜笑颜开,揉弄着小侍者的脑袋。

    “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小侍者用力点头:“嗯!”

    杰森:“反倒是我要问问你,你一边给我加油鼓劲,一边对着人家的腹肌和人鱼线吞口水的表情是认真的吗?”


    小侍者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皱着眉头:“雇主,您该好好锻炼了——要我和玛丽莲·梦露穿同一款式的裙子,你该看谁?”

    杰森仔细思索:“看你。”

    小侍者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往外伸的脑袋给掰正,一个劲的挠头,想不通也理不清——终于在栗色的发丝里找到耐人寻味的小情绪,再也不说一句话。

    兵站的粮袋和墙垒作基础材料,一个简简单单的帆布擂台搭起来。

    拾荒者们脱下了满是补丁的衣服,将它们绞拧成围绳。

    从广陵止息的好哥哥那里要来火车的损件管材,裹上厚实的防寒毛料,就变成了拳击手可以依靠的四角立柱。

    帆布毯子上还有石匠会的商标。是鲜红的磨盘与刻刀。

    是粮食与工匠的象征,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动手能力极强。

    不论是动手制造工具,还是动手斗殴狩猎。

    fob电台的探照灯再次聚焦,两位拳手登台亮相。

    步流星处在最佳的观赛点,在观察站的高点开始鬼喊鬼叫。

    “以苔原矿穴的入口为北方,在擂台的西南角,是这场铁人三项决斗比赛的红方——他的名字叫江雪明。”

    “你要问什么叫铁人三项?开车打猎,比武斗枪,最后戴上护具脱下衣服,来一场肉体的碰撞!这就是米米尔温泉集市的铁人三项!”

    “在东北角的蓝方选手,名字叫杰森·梅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乘客,按照三局两胜的规则,他早就吞下失败的眼泪,可是这位选手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人!他一次次从耻辱和失败的地狱里爬回来——”

    小侍者适时递上一张小纸条。

    步流星接来纸条一看。

    “蓝方拳手的身高在一百八十八公分,体重是七十七公斤,他的臂展要比江雪明长上不少,在拳击比赛中,与他的对手跨了好几个量级。按照正常的拳赛规则,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较量,对江雪明选手来说,完全可以弃赛。”

    江雪明举拳,摆出抱架战斗姿态。

    步流星欢呼雀跃:“我从来没见过明哥如此热情的精神风貌!他没有拒绝!那么就按照米米尔温泉集市的规矩来办!没有裁判,没有回合制,没有积分得点和无效打击——拳台上,只有下巴是公平的。”

    “每个人的下巴都是那么脆弱,哪怕七十磅的拳力,只要找准角度轰中下巴,就能让大脑摇晃,身体昏厥倒地。”

    步流星挺身揨臂,跟着观众们的欢呼声一同喊叫。

    “比赛开始,直到一人倒下才算结束!”

    用双手决出胜负的拳击游戏中。

    第一步,是确定对手的左拳,在拳击中叫做刺拳,在武术格斗中叫做引手。

    左拳能够碰到的范围,后手的重击立刻能跟上。

    此时此刻——

    ——杰森的左臂对江雪明有天然的优势。

    他几乎领先雪明两个进攻位,不断用凌厉的刺拳试探着,一下下轻轻点着对手的侧位大臂,想要封堵江雪明的行进路线。

    他的脸色严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步流星适时蹲在解说台上,观察着两人的肌肉色泽。

    “红方在观察蓝方的臂展,这是明哥常用的招数,打人的一方会比挨打的那个体力消耗大——要怎么办呢?杰森!我给你提个醒,明哥的拳速是十八点七,如果让他钻进你的怀里,你绝对受不了他绵密如雨的攻击,因为我用身体试过那种组合拳的痛苦!”

    话音未落——

    ——雪明改变了步伐。

    他开始弹跳,消耗更多的体力,开始正反架互换,试图改变对手的刺拳节奏。

    杰森一下子乱了阵脚——

    ——原本极具规律的推搡拍击,想要把身材矮小的江雪明推出臂展范围外。

    现在这个小矮子的交替垫步,好比在跳舞。

    心一乱,拳头也跟着乱。

    前手拳挥空的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在大海里想要抓住浮木,那种安心的感觉没有了,完全跟不上对手的步伐了!

    连续揨臂的刺击打出去。

    在空气中留下汗水,留下响亮的风声。

    杰森眼前的对手,江雪明——

    ——这张冷酷无情的脸,湛蓝的拳套边角轻轻划过,带起一点点血,只差毫厘。

    左臂像是弓张伸缩的弹簧,杰森步步为营,同时追击。

    “啪——”

    清脆的拍击声带起血水。这种绵软无力,没有垫步支撑的拳头,雪明的眼睛能捕捉到,就能拍开。

    一直藏在暗处的右臂隐隐作祟,杰森按倷不住心中的急躁,想要用大范围的勾摆拳击去抓住灵活的对手了!

    江雪明:“加油!”

    杰森愣住:“什么意思!?”

    江雪明:“字面意思。”

    一种无法言喻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杰森的情绪在瞬间被点燃——

    ——他不再后退!不想再退后一步!

    连续快速的垫步进攻接踵而来。

    杰森使了全身的力气,却越打越惊。

    那个黑发青年在低身位护头摇动,像是不规律的钟摆。

    手臂擦着他的头发和额骨,擦着鲜红的拳套掠过。

    杰森的两臂越打越往下。

    江雪明几乎用蹲姿,几乎避开了所有进攻,只是偶尔力竭的拳头他不避不让,用肩颈的厚肉和大臂都硬撑下来。

    直到两人的汗水将磨盘与刻刀都浸透——杰森终于抓住一丝一毫的胜机,他兀然看见,江雪明两臂掩面时,眼神失焦的刹那!是防御的空档,是死门所在!

    重拳猛然轰下!

    在那个瞬间——

    ——杰森失去了意识。

    他只觉得脸颊被一头牛狠狠顶了一下。

    可是台下的观众都看得清楚。

    红方的拳手就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猎人——

    ——仿佛在与肢体强壮的野兽搏斗。

    等待野兽力竭的那一刻,猎人稍稍露出气力不济的假象。

    野兽便扑将上来,将心口的死门都露出来了!

    “杰森吃下反击!这拳结结实实!”步流星看得真切:“就在他要拳击捶击递出直拳的时候!红方自下而上的左臂架住了进攻者的右臂!拳头从肘外发力,啄在蓝方的脸上!”

    杰森的腿在发抖,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要维持抱架姿态,要护着脑袋。

    江雪明的拳速非常快,像是机枪开火,不断轰在杰森低身位的肚腹,想要由此找出头颅的破绽!

    步流星:“能撑住!蓝方护住了要害!但是能忍受肚腹肝脏和肾脏的痛苦吗?只要你放低姿态,弯腰放手去护着肚子!明哥绝对会把拳头送到你的脸上!要坚守阵地!”

    杰森想反击。

    步流星:“小心了!杰森!”

    刚抬起的手臂叫雪明凌厉迅速的刺拳点打,反击意图在启动阶段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是拦截对手进攻所创造的搏击格斗技巧,也是截拳道的真意。

    杰森的脸色变得铁青,腰腹传来的每一次轰击都不是很厉害。

    可是,如滴水穿石一样——

    ——这些拳头一次次,一次次精准的落在他最难受,最软弱的腹部。

    咬紧牙关——

    ——杰森·梅根!

    他如此想,依然只是护着下巴和颧骨。

    三番两次想要在如此近的距离去还手——

    ——那是不可能的,连手臂都伸不开。

    连续垫步逃窜的身法步法,江雪明的拳头质量也跟着这种追逐在下降!

    他不可能一直维持如此高频率高质量的进攻!

    仔细去听!仔细去听!杰森!

    仔细去听

    听他的呼吸声!去看清他肌肉的光泽!

    只要他停下,那就是我的回合!

    擂台下的观众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们没见过如此冷静理智的互搏。

    红蓝双方在规整的选位,用身体去丈量擂台和对手的步距,要撞上围绳是最惊险的一刻!

    因为双方对彼此的拳力都有了解,唯独拾荒者衣料编制出来的围绳,能给身体加多少力量,是一个未知因素。

    只过去短短的八秒。

    江雪明在即将力竭时停止追击,猛得脑袋一歪。

    躯干跟不上神经反射,几乎是同时,杰森能刮开人皮肤的刺拳又来了!

    说实话,雪明没想到这位青金老哥的战斗意志如此强,这种疼痛放在流星身上,也能让他痛苦的弯腰,把下巴露出来,把死门露出来。

    还有力气还手,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江雪明不由自主的说出口,被连续的组合拳击推出进攻范围,不慌不忙的调整呼吸和步态。

    杰森·梅根两眼失神,在沉重的喘气。

    雪明没有追击,他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拟态——

    ——与他之前拟态假作力竭一样,杰森在勾引他进入猎场。

    西北角对杰森来说是背风面,我要去应着北境的寒风挥拳进攻,如果被这种低级的伎俩骗到,恐怕真的会在杰森凌厉的左拳下,逐渐耗光体力。

    “太好了!杰森·梅根!”江雪明花了整整四秒调整过来,他感觉双手火辣辣的疼,连续挥拳的机械疲劳,还有手臂和脸颊的血,让他感觉到一种理性的美,“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加油!”

    杰森神色怅然,皮鞋里的脚掌猛然扣住地板,准备发力。

    “我是个幸运的人,想要成为犰狳猎手,第一个猎物就是你,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幸运。原来我绕了那么大一圈吗?”

    “嗯。”江雪明做好了迎击准备:“绕远路才是捷径。”

    两人的体力过半,如果再这么打下去。

    是没办法结束比赛的——没办法让其中一人倒下。

    方法只有一个——放弃防御去互殴,用拳头来说话。

    接下来,是毫无技术价值,不需要步流星解说什么的斗殴环节。

    从苔原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酒神祭的围猎队伍从集市出发,冲上黑漆漆的原野。

    红石摇滚乐队的人们粉末登场,开着越野车兜风打猎——不时会往远方眺望,看见擂台上挥洒血与汗的两头斗兽。

    万千生灵像是大地上的星辰,它们各有各的本领,各自在枪声中绽放着生命的能量,或是化为尘土,重新变成米米尔的一部分。

    热烈的欢呼和悲切的哭喊都融成一片。

    是重新找回灵感的人们,将手中的棍棒依依不舍的还给年轻的乘客们。

    雪明和杰森挥动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

    红蓝两色的拳头在纠缠,同时命中脸颊。

    他们五官的软肉在颤抖,大脑的震荡牵连着的脊柱神经一起,让身体跟着战栗。

    像是春雷,蕴含着无限生机——

    ——它越来越响亮。

    苍凉的北风无法吹熄这两团火焰。

    他们身体中迸发出来的高温水雾,逐渐在擂台上聚作一团灵云。

    腕骨在隐隐作痛,要怎么办呢——

    ——答案只有如雷的拳击。

    “砰——”

    互击,一次次互击。

    小侍者在擂台下一言不发。

    步流星在岗哨上握紧双拳。

    维克托:“很像”

    文不才:“像蝴蝶在振翅。”

    “江雪明我的一只眼睛肿起来了。”杰森面目全非:“算不准距离,或许下次交锋就是最终回合”

    雪明脸上没有多少伤,可是从体重和全身的脂肪总量来测算,杰森·梅根的血条实在太长太长。

    “太快了”江雪明有几分惋惜的意思:“很荣幸能与你交手,只是太快了。”

    “你这家伙的拳头真奇怪”杰森的脸上有血也有泪:“好像每次,我只要再跟一步,只要再多用一分力,就可以抓住你好像只要再咬牙坚持一会,垫步出拳的质量再高一些,就能击倒你。”

    江雪明抬起双臂:“嗯,在擂台上,你是非常优秀的战士。”

    杰森抬起双臂:“像黄蜂一样狠毒,疼死我了要把我从浑浑噩噩的泥潭里敲醒,可是用力呼吸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活着,活得无比畅快,这只眼睛肿起来,灵感也不是那么敏锐,神经末梢也渐渐安分下来,我分不清与你手臂的距离,我才觉着——真好呀,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两人同时踏步,向着对方冲刺。

    “杰森!”

    “江雪明!”

    力量与战吼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只想借心中的愤怒与热情,榨干身体中最后一点体力。

    这场拳击赛最终没有优胜者,也没有失败者。

    粘稠的汗与血挂在帆布上,让他们一齐滑倒,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他们躺得四仰八叉,还出现了横纹肌溶解的症状。

    一桶凉水浇上去,冲走拳台上的污秽之物。

    流星和小侍者将伙伴拉下擂台,就立刻有其他的人们要上去一决高下。

    杰森意识模糊:“我赢了吗?”

    小侍者擦干净雇主脸上的鼻涕类,没来得及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鼻涕类,只是取笑打闹。

    “你哪儿赢了呀!精神起来!雇主!还早着呢!你看看你这张脸!上拳台的时候输了颜值,下来还是输了颜值呀!人家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你瞅瞅你这个脸哎哟哟哟哟哟”

    杰森:“还好我脑子好使,哈哈哈哈哈!”

    小侍者疑惑:“打拳还要脑子的吗?”

    步流星:“他是说,他头比较铁!”

    小侍者:“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看向江雪明。

    雪明已经劳累过度,完全睡过去了——

    ——小侍者还有点担心,因为雪明的腿还在不自觉的抽动,手臂也是。

    “这是怎么了?打出毛病了?我看那些剁掉脑袋的青蛙,也是这么抖的!你朋友没事儿吧?!”

    流星也没看出来什么蹊跷,一下子紧张起来。

    杰森的观察力非常敏锐,看明白了。

    “是科目二,腿在踩离合器,手在挂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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