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你疯够了没!”胤禛动了真怒,用力攥过胤?的衣领一字一句:“你要丢自己的脸尽去丢个够,我绝不管你,但现在你丢得是朝廷的脸面是皇阿玛的脸面。若你还叫我一声四哥的话,就赶紧收起东西给我滚回去!”
“你要真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不会把我往死里逼。”胤?浓眉一竖推开胤禛的手,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正当僵持不下时,田镜到了,凌若数次从胤禛口听到过这个名字,胤禛一再赞其是位不畏强权敢于为民请命的能吏,而今终于有机会得见,虽长得其貌不扬,身形亦不高大,但透着一股坚如磐石的气质,令人不能忽视。
十阿哥当街叫卖家产,一切起因皆从户部而起,他身为户部官员且又担负着此次追银一事自然要来,田镜一路走到胤禛两人面前拍袖行礼沉声道:“下官田镜见过四阿哥十阿哥。”
“起来吧。”胤禛客气地将他扶起,至于胤?则冷哼一声抬了头根本不加以理会。
田镜谢过胤禛后不卑不地对胤?拱一拱手道:“请十爷回府。”
胤?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若是不回呢,你待如何?”除了四哥他最恨的就是这个田镜,又犟又倔,软硬不吃一脑门子就掉钱眼里了,这京里大大小小官员的家宅府邸他有哪一个没登过门,心里早憋着一肚子火了。
田镜不理会他的挑衅,瞥了左右随从一眼道:“替十爷收拾东西送回府去。”
不待那几个随从答应,胤?已经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跳起来喝道:“田镜,你敢!别以为有四哥在我就不敢对你怎样,说到底你不过是条狗而已。”
“老十,田大人乃朝廷命官更是在替朝廷办事,你说话莫要太过份。”胤禛紧紧皱了双眉,他不愿将事情闹大,可胤?却不肯善罢干休。
“怎么,我说错了吗?”胤?犟着头道:“四哥有空不如多教教你的狗,让他别在大街上乱吠。”
胤?的强势令田镜身边的随从面面相觑不敢动手,望着胤?那得意的神情,田镜一声不吭,大步绕过胤?想要将他那面引人注目的旗子拔下来。手刚一碰到旗杆,身后已经响起胤?的怒喝声:“姓田的,你要敢动一下那旗子,信不信我活剥了你那身皮!”
田镜没理会他的叫嚣,手微一用力将旗子拔起,刚一回头,劈头盖脸便是一阵鞭影,还没回过神来身上已经连挨了好几下,被打得摔倒在地上,皮开肉绽不说连宝蓝色官服亦破了好几个口子。
“好你个田镜,居然敢将爷的话当耳边风,活得不耐烦了你,今天我不教训你我就不叫胤?!”胤?不顾胤禛尚在,夺过下人手里的马鞭冲着田镜就挥舞了过去,他素来蛮横惯了加上又看田镜不顺眼很久,火气上来根本不管什么朝廷命官不命官,先打了再说。
胤禛没想到胤?说动手就动手,连忙将凌若护到身后,自己则冲过去不顾会否伤到自己,狠狠攥住马鞭的末端,气急败坏地道:“老十你再发疯休怪我不客气。”
“客气?你何时待我客气过,咱们的帐晚点再算,现在我要教训教训姓田的狗,你最好少管闲事。放开!”
此时又有人过来,却是一个剑眉星目温和儒雅的男子,一身湖蓝丝制长袍,腰间垂有一块巴掌大的玉佩与一只累丝香囊。只见他匆匆上前后先朝胤禛拱一拱手唤了声四哥,随后亲自扶起田镜关切地问道:“田大人要紧吗?需不需要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只是皮外伤而已,不麻烦八爷了。”田镜只在最初挨了几下,后面就被胤禛拦住了,兼之又有衣服隔挡,是以伤口并不深。
原来他就是八阿哥胤禩,凌若在心暗道一声,果然风度翩翩,举止有礼且毫无阿哥的架子,令人一见之下心生亲近如沐春风,与胤禛可说是截然相反的两人,兼之贤名远播,几可说是近乎完美,怪不得纳兰湄儿当初会选择胤禩。
只是……柳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世间当真会有完美无缺的人吗?
那厢,胤禩望着与胤禛僵持不下的胤?道:“还不快把马鞭放开。”
胤?性格蛮横嚣张,加上他又是皇子,更加霸道无理,谁的帐也不买,这天底下除了康熙也就服胤禩一人。虽心尚有不甘,但鞭子毕竟是松开了,他一松,胤禛自也不会再握着,随手抛给一边的侍从。
“老十你在这里胡闹什么,欠银子想法子还就是了,需要这张变卖家产吗?再说了,就你这些东西全都打着官府的戳,哪个人敢收?”胤禩轻斥了一句,见胤?不响声又道:“还不快把东西收了拿回家去,难道非要等顺天府尹来才肯罢休?”
胤?听得他训自己忍不住大吐苦水,“哪个愿意变卖家产过了,实在是人给被逼急了啊,八哥,我这不卖家底哪有钱还那十几万两的欠银。”
胤禩拍拍他的肩,眼闪过一丝冷意,然声音依旧温和如昔,“有什么事咱们兄弟慢慢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再难的坎儿也总有过去的时候。总之你现在听八哥的把东西都搬回去。”
见胤禩都说到这步田地了,胤?也不再倔强,点点头示意下人将搬来的东西原样搬回去,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了幕,胤?在经过田镜身边时恨恨地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而田镜只是默然置之。他知道十阿哥恨煞了他,满朝武恨煞了他,但那又如何?十年寒窗一朝功名,不为钱权不为官只为能够报效朝廷为民请命,他只做他份内该做之事,至于旁人怎么看待那是他们的事,与自己无关。
待胤?走后,胤禩取出随身的绢子拭去田镜身上的污秽歉身道:“老十性子冲动不懂事,田大人莫与他计较,我派人送田大人回去。”
“不敢有劳八阿哥,下官自己回去就是了。”田镜冲胤禩及胤禛拱一拱手告辞离去。
在他走后,胤禩转向胤禛,此时方看到站在胤禛身旁的凌若,尽管是寻常衣衫,但依然不掩其秀美嫣然之姿,当非普通民妇,“四哥,不知这位是?”
胤禛握一握凌若垂在身侧的手淡淡说了一句,“我庶福晋钮祜禄氏。”他手里的暖意正在一点一滴流失。
一听到这个姓氏胤禩立即明白是为何人,两年前的那一场选秀插曲他可没忘,当即含笑道:“我曾在四哥纳侧福晋之日见过年福晋,本以为已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没想到四哥府还有一位能与之想提并论的美人,真是令人羡慕。对了,四哥有没有兴趣去我府坐坐,湄儿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很想你这位四哥。”
胤禛牵了牵薄唇露出极为勉强的笑容,“不了,我还有事,改日再聚吧。”他想见湄儿但又怕见,怕见她与胤禩恩爱的样子,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会再次被搅得乱七八糟。
湄儿,已成为胤禛的心魔……
“也好,改日再聚。”胤禩何尝看不出胤禛内心的挣扎,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将要转身时他忽地又道:“听说太子将欠的十几万两银子都给还了?臣弟很好奇太子何来这么多银子还国库,不知四哥知晓与否?”
“八弟有疑问当去问太子才是,我如何能晓得。”胤禛眼皮子一跳,面上却是神色不改。
胤禩笑一笑,负手望了眼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层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四哥不知便罢了。”
在胤禩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凌若看到他将之前替田镜擦过衣衫的绢子扔到一边,他的温他的儒雅始终是装出来的,天下何来如此完美无缺之人……
凌若释然之余却也有所隐忧,若外人所见到的廉郡王是伪装出来的话,那这个胤禩就太可怕了,他令自己想到石秋瓷,一样的深沉一样的有心机,她甚至怀疑今日这场闹剧根本就是胤禩一手导演的戏。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安于现状的,若然有朝一日要帝路争雄,那胤禩必会是最可怕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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