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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十五阿哥随驾赴热河,点额提议侯佳氏和王佳氏两人随行。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廿廿原不意外,只是心下倒担心王佳氏去。
凭王佳氏的性子,单独与侯佳氏相处,自难免吃亏些。
廿廿便忖着,还是想叫刘佳氏随着一同去。
廿廿在回给嫡福晋之前,先私下里与刘佳氏商量。可是这一次刘佳氏倒急了,“你这会子还叫我去热河?你马上就要临盆,身边儿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儿……我若这会子走了,你这边又该如何?”
廿廿身边儿原本人也不少,可是刘佳氏话中的所指,廿廿心下也自然明白。
——如今后院里就五个女人了,侯佳氏和王佳氏随驾赴热河伺候,若刘佳氏也走了,那在家里,就剩下廿廿与嫡福晋直接面对。
又偏是要赶在临盆的节骨眼儿上。
廿廿自是感动,握住刘佳氏的手,“姐姐对我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姐姐不用担心,终究是在宫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自不缺人手来用。”
“况且姐姐听我一句实话,此番王姐姐随阿哥爷去热河,就凭那侯佳氏的性子,原本已经恨毒了王姐姐去,倘若叫她们两个单独在一处,那侯佳氏什么事做不出来?”
“况且此番在热河,她母家本就都是上驷院、内务府的人,自能帮衬得上她去;可是王姐姐的阿玛只是文举人,在热河她便是孤立无援。”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到了热河,到处都是弓马骑射的地方儿,若是侯佳氏发起狠来,王佳氏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甚或,若要摔个骨断筋折,甚或伤了根基去呢?这后宫里,原从不缺少这样的事儿。
王佳氏原本也算与侯佳氏好好儿的,若不是现在王佳氏与她一条心了去,侯佳氏也不会恨王佳氏至此。故此她不光要保全自己和孩子,也更不能叫王佳氏因为她而受到半点伤害去。
“此时此际,刘姐姐,我唯一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刘佳氏见廿廿话已至此,便也只好轻叹一声,“好吧。只是你自己在家里,万万小心。”
刘佳氏说着左右看过一眼,压低声音说,“这话我本不敢乱说,可是此时你已经到了关键的月份,我便得提醒你一声儿——你当我的大哥儿又是怎么没的?”
廿廿心下咯噔一声。
刘佳氏说的大哥儿,便是十五阿哥的长子。乾隆四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九降生,转年三月初六就没了,在世上停留不过三个月。
那个孩子不仅是十五阿哥的长子,更是十五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在十五阿哥生命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可是偏是这样一个孩子,却仅在世上活了三个月去。
“刘姐姐……”廿廿伸手握住刘佳氏的手,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刘佳氏极力地笑,摇头道,“当年我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对生养之事全无经验……故此,孩子没了,我也不敢全怪旁人。我首先自责,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如今回想当年种种,虽有疑点,却已经无从追查。我只盼着我当年遇见的事,到侧福晋你这儿,便万万都别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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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走了,京里和宫里也热了起来。
廿廿身边儿除早添了守月姥姥、守月大夫之外,她额娘叶赫纳拉氏也进宫来陪伴。
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原本都是皇上和十五阿哥亲为挑选的人,自是能放心;廿廿私下里也早问过那永泰,那永泰也说是妥帖之人。
撷芳殿外,宫殿监也加了值房。宫殿监派了位总管过来,率领遇喜处的太监们当值。这宫殿监的人自都是皇上亲自选来的。
此外更因有了自己额娘的加持——她额娘乃是男爵之女,又是叶赫纳拉氏这样满洲大姓儿家的格格,自是见过世面,有眼界。
有了这么些能放心的人在身边儿,廿廿这心便也松快下来些。
往年点额身子不自在,便是热也留在宫里,倒少挪去圆明园避暑。
可是今年,点额倒是主动挪去圆明园了。
点额既然去了圆明园,自家三位格格便也跟着一起下圆明园居住。
点额也没叫三位格格再如宫中一般单独居住,而是与她一块儿,图个天伦之乐。
这日暑热,点额睡不着,便闲坐在当院里天棚下,含笑看着三位格格欻拉嘎哈。
三格格年长,最是心灵手巧,赢的最多;四格格是嫡福晋嫡出的格格,虽说年龄上跟三格格比,吃亏了一点儿,不过高明在眼睛观察得仔细,总能挑准得分最多的花样儿去抓,这便也没落后三格格多少。
终究还是五格格年纪小,手也小,一时看不出怎么抓得分最多,手也抓不过来那么多,这便远远被落在后面。
可是她身份最低微,便是小妹妹,可也不敢撒娇耍赖,只能咬着牙忍着委屈,勉力坚持。
瞧着五格格都快要哭了的模样儿,点额抬眼瞟一眼含月。
含月便笑,洗了果子盛了盘,端过来给三位格格吃。
不经意地,含月伸手捅了捅四格格。
吃罢果子,三个女孩儿再玩儿,四格格便明显落了下风。
三格格一来年纪大,二来也是心思聪慧,瞧着四格格的模样,心下也是有了数儿。
三格格接下来便也跟着越玩儿越不好,倒叫原本落后的五格格后来居上,最终竟是赢了!
五格格激动得都忍不住小小欢呼起来,点额便笑,“……今儿难得看你们姐妹三个玩儿的高兴,为娘有赏。”
点额叫含月去拿来一柄蚕丝透明双面绣的团扇去。那扇子上两面,一面儿绣着淘气的猫儿,一面绣着摇头摆尾的金鱼。
因那绣工的技法高超,用的丝线又掺了孔雀羽,那绣的猫儿和金鱼便都是浮凸玲珑的。故此当那扇子摇晃起来,因为丝线折射光线的缘故,便仿佛猫儿活了,伸了爪儿要去勾那金鱼一般。
当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三个女孩儿自都喜欢,三双眼睛都看直了。
点额笑着将那扇子给了五格格,“……这是独赏给你的。”
点额说着瞟一眼自己的四格格,抿嘴笑道,“不瞒你说,这扇子你四姐早跟我央了多日,我都没给她。今儿这是你自己赢的,你快拿去,倒要每日里都用着,叫你四姐眼馋一会去!”
四格格登时嘤咛一声,“哎呀,额娘……我才是你亲生的呀,没您这么偏着小五去的!”
五格格已是红了脸,一双眼里满是欢喜的光彩,可是却还是怯生生地直看四格格,两颊兴奋又紧张地通红。
点额瞧着,大笑伸开双臂,将三个女孩儿都给揽在怀里,“……你们都是我亲生的。我才是你们的额娘啊,生不生不要紧,你们全都是我的孩子,在我这儿全都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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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孩儿玩儿累了,被自己的嬷嬷各自带去歇着了。点额也终于乏了,睡意袭来,心满意足地进内躺下。
含月给点额打着扇子,轻声道,“十一阿哥家的四侧福晋来串门子……主子可要奴才们寻个由头去推了?”
点额挑眉想了想,“四侧福晋?”
十一福晋薨逝之后,十一阿哥家好家伙一块儿请封了好几位侧福晋,这般说起来,连点额都要仔细想想,不然都分不清楚。
“就是绵偲阿哥的本生额娘李佳氏。”含月及时给解释。
点额便笑了一声,“……原来竟然排在侧福晋的最末一位,连并未生子的瓜尔佳氏都没能比上。”
按例,亲王除了皇上亲赐的侧福晋之外,只能在嫡福晋薨逝之后,向朝廷请封侧福晋。
朝廷给予冠服、册封,有正式名号的亲王侧福晋,一共只能有四位。
此时十一阿哥有侧福晋刘佳氏、瓜尔佳氏、他他拉氏、李佳氏。
其中李佳氏被排在最后一位。
“幸好她还有绵偲阿哥这么一位长大成了人的儿子……也怨不得如今她总想插手绵偲阿哥家里的事。”点额轻笑道。
点额歇了一觉,午后起来便请李佳氏过来说话儿。
虽说李佳氏是绵偲的本生额娘,是十一阿哥的侧福晋,与点额算是妯娌的关系,可是两人却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自都是因为李佳氏在十一福晋薨逝之前,身份不过是十一阿哥的侍妾,乃是官女子。那时候便自然不够资格与十五阿哥嫡福晋成为妯娌,甚至连抛头露面的机会都不曾有。
两人见面,这便约略有些尴尬和陌生。尤其是李佳氏,颇为有些拘手拘脚,局促不安。
——虽说都得了个“侧”字,都是朝廷册封的侧福晋,但是如李佳氏这般由皇子请封的侧福晋,与廿廿这般由皇上亲赐的侧福晋,实则实际上的身份轻重还是不一样的。
皇上亲赐的侧福晋,是二妻,若嫡福晋不在了,皇上亲赐的侧福晋那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而请封的侧福晋,是妾室扶起来的,因为生育,且自己的孩子都袭了爵位,因此而给个名分罢了。这样的侧福晋是要到嫡福晋薨逝之后才能得这个“侧”字,是永远都成不了正室的。
故此李佳氏见了点额,心下也还是忐忑的,生怕点额是瞧不起她,不愿意与她平起平坐着说话儿的。
毕竟人家点额是皇子嫡福晋,是皇上亲选的。更何况,人家十五阿哥现在已经俨然什么地位了啊!
还是点额先含笑道,“……嫂子从前来我们这边儿走动不多。咱们两家住的也近,以后嫂子便时常来我们这边坐坐。”
李佳氏这才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上前殷勤道,“……只要十五福晋不嫌弃,那是应当的、应当的。”
她也不想想,即便这会子十一阿哥还在内廷居住,可是皇上老早就下旨叫十一阿哥分府了。这会子之所以还没搬出去,亦不过是王府改建是个大工程,尚未办完罢了。
等到十一阿哥分府搬了出去,她与十五阿哥家便要隔着这高高的宫墙,哪里还能方便走动了呢?
点额心下自是明镜儿似的,不过看着李佳氏这般殷勤主动的模样儿,自也受用。
“……嫂子快请坐。别说我们家阿哥爷与十一兄乃是至亲手足,我们家阿哥爷从小就得十一兄的照拂;便是如今,绵偲阿哥与我们家绵宁一个班上念书,咱们的情分便是里外两层的。咱们自该多亲多近。”
从前在乾隆爷下旨叫十一阿哥也分府之前,十一阿哥和十五阿哥是前朝后宫,乃至藩属各国都认定的皇位的竞争对手,故此两家女眷们心下是有些微妙的。
而如今,随着乾隆爷那道旨意一下,这隔阂便也无影无踪了。
李佳氏瞟着点额道,“可不是。我们家阿哥爷虽说与十五阿哥不是一奶同胞,比不上十五阿哥与十七阿哥的亲近;而十七福晋与您家侧福晋还是母家的本家儿……可是咱们两家的阿哥爷从小就是感情深厚,这却是实打实的。”
点额眉头微微一动,却叫她给克制住了。她只含笑道,“……想当年,十一兄还因为送给我们家阿哥爷那把扇子上郑重其事刻了‘兄镜泉’,而叫皇上给呵斥了。”
“说起来啊,这都是我们家阿哥爷当年五岁不懂事儿给闹的……”要不是当年五岁的十五阿哥拎着那扇子头儿到乾隆爷面前晃悠,叫乾隆爷一眼看见了“兄镜泉”三个字儿,十一阿哥也不至于当年受那顿呵责去。
“就凭这个,我们家阿哥爷可欠着十一兄一份儿情去呢。”点额忍俊不已,便跟着李佳氏也笑了,这倒放松下来不少。
点额抬眸凝视李佳氏,“我瞧着,嫂子倒仿佛有些心事的模样?”
李佳氏这便叹息一声,“……说来也巧,您家侧福晋在宫里即将临盆;而我们家那儿媳妇则是刚满月不久,也留在宫里养着。”
“我啊倒是带了我们家哥儿房里头那苦命的丫头来圆明园散散心。”
点额静静抬眸,“嫂子说的可是绵偲阿哥名下官女子、大格格的那位本生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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