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对于广大百姓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先是年初的江淮春旱,紧接着就是黄河水灾,而如今刚刚入了秋,皇城大内的那位天子,统治了中国六十年的一代明君,也走入了人生的末路。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带着一点儿沉闷的味道,但空气很潮湿,宁静灵敏的鼻子,依稀能够嗅到淡淡的土腥味儿。
秋天是个万物凋零的季节,这不,才刚刚走过了夏天,院子里那些开的灿烂无比的花儿,全都歇了气,花瓣随着枯黄的叶子,摔落在泥土上,最终化作了一坯春泥!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花儿,都这么没有骨气!熟话说得好,“八月金桂,九月菊!”能够迎着凉风绽放的花朵,自然都有响当当的脾性;菊桂如此,冬天里凌寒独放的腊梅亦是如此!
不过宁静更加偏爱暮冬的水仙,一汪清贫的水,就可以滋养一生,比起绽放在泥土中的花儿,水仙多了一点不食烟火的飘渺感,让宁静觉得亲近。
可惜时候未到,现在才是初秋,想要看水仙花开,还得等上个把月,只是宁静觉得,她好像可能等不及了~~~~~~
想到丹田中日益圆满的内丹,宁静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望向院子的目光。
“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怎么了!”一道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下一刻一只宽厚的大手,覆上了宁静的眉头。
随着手掌的温度在眉间散开,宁静紧皱的眉头也恢复了淡然,抬眼看着面前一脸温柔的男子。笑说道,“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说着看向窗外萧瑟的海棠花树,继续道,“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看这个觉得满腹愁绪,看见那个又觉得难过!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像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动不动就伤春悲秋!”
闻听此言,雅尔江阿凤目一闪。一道潋滟的幽光转瞬即逝。抬手环住宁静纤细的腰肢,满脸宠溺的唤道,“娘子哪里是林黛玉可以比的!在为夫看来。娘子是天上皎洁的明月,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夫君这是在夸我吗?”宁静顺势靠在雅尔江阿的肩膀上,微微抬着头,眉眼含笑的看着说着情话的男人。心里头却无端的涌出一些心疼。
“我这哪里是在夸娘子,明明说的就是事实!难道娘子不觉得为夫说的有道理吗?”雅尔江阿大睁着一双潋滟的凤目。惊奇的说道。
“是很有道理!”话音落下,宁静便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
见此,雅尔江阿神色温柔的捏了捏宁静因为大笑。而泛上红晕的脸颊,开口道,“你看。你现在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我看啊!你之前那样,纯粹是闷坏了!”
“嗯。我也觉得有点!”宁静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伸手把玩起,雅尔江阿垂在身后的辫子。
嘴角勾起一抹名为幸福的笑意,雅尔江阿抓住宁静调皮的玉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温声说道,“等到过了这段时间,我陪你去小汤山玩,那里的温泉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到时候我们好好泡泡,你看如何?”
雅尔江阿记得康熙皇帝就是死在今年的十一月十三,等到办完了丧事,正好进了腊月,到时候正好与自家小妻子一起踏雪赏梅泡温泉,想想他都觉得非常愉快!
至于康熙老皇帝如何,他真的没想过太多,或许是活了两辈子,很多上一世放不下的东西,重生之后,都不算什么了!面对生与死,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当然,这也有一些列外,比如有些时候,面对宁静二十年如一日的如画容颜,或多或少会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真心觉得时光太少,他还没有爱到尽头。
要说他对于宁静手里的仙法没有想法,那肯定不现实!人都是自私的,谁没有私心呢?倒不是他贪心长生不老与排山倒海的法力,说到底,只是希望能够长长久久的陪在她的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在雅尔江阿想来,若是没有心爱的人相伴,长久的生命只是一种累赘,他更加情愿安安然然的死去,念一句,‘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好~~~好啊!”闻言,宁静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就像想要掩盖什么似的,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男人含情的凤目,声音欢快的说道,“嗯,到时候我们一起踏雪寻梅,最好再收集一些梅花雪,来年春天,我亲自给你冲一壶梅花茶,你看怎么样?”
“自然是乐意之至!只不过就怕娘子那时没这个精力为为夫泡茶了!”雅尔江阿勾唇一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神秘的味道。
听见此话,宁静的杏目一闪,微微有点愣神,遂假装镇定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是秘密,暂时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雅尔江阿神棍似的摇了摇头,一只手状似无意的覆上了宁静平坦的小腹,丝滑细腻的锦缎,触到手心的时候,带着一点儿凉意和细腻的质感。
宁静望着一本正经的男人,也没有追根究底,因为她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一个未知数!脑中不禁联想到,数月之后,整个院子将会开满一簇簇洁白的水仙花,想着踏雪寻梅悠闲恣意的模样;喉咙里涌起一阵苦涩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味蕾,夹杂着一股窒息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到那时候再说好了!”宁静的声音如雏凤轻啼,婉约明丽;话音停顿了片刻,抬头看向雅尔江阿,“对了,你不是说要进宫的吗?快点收拾收拾,别让人家老爷子等久了!”
说着从雅尔江阿怀里退了出来,疾步走向梅雀屏风的后面~~~~过了好一会,身着银粉色绣栀子花旗服的俏丽身影,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天青色男款常服。
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正是多是之秋,你先穿这件天青色的将就一下,回头我让锦绣坊那边多做几套颜色浅一些,康熙老爷子也就这段时间就会~~~~,还是穿这样浅色的保险!”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雅尔江阿含笑着接过衣服,声音温柔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都听娘子的!”
披上最后一件斗篷,雅尔江阿抬手轻柔地捧住宁静凝脂般的脸颊,在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说道,“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一起用完膳!”
“嗯,好的!”宁静不避不躲,抿嘴一笑。
踏出东篱院院门,绕过荼蘼花架,转过玲珑堆砌的假山石雕,雅尔江阿忽地停下了脚步,身后低着头紧紧跟随的钱广福,没有及时的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雅尔江阿的后腰上。
待钱广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砰砰地磕头,一边惶恐地求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请王爷责罚!”说着啪啪地打起自己的脸来。…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起来吧!爷有事让你走一趟!”雅尔江阿神色没有半点不愉,反而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奴才遵命!谢王爷不怪罪奴才的刚刚的冒犯!”钱广福低着头,连连道谢,偷眼瞟了一下神色正常的王爷,这才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雅尔江阿拽下腰上系着的铜质令牌,递到钱广福面前,吩咐道,“你过会儿随爷进宫,直接去太医院,拿着爷的牌子,请一位擅长妇科的太医,记住务必要是一位妇科圣手!请回来之后,先别通知福晋,送到爷的书房里!”
钱广福一听和自家福晋有关,顿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细细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字,雅尔江阿话音一落,钱广福立即点头称是,恭敬的接过自家王爷手里的令牌!
吩咐完毕,雅尔江阿这才放下了心,抬眼看向只露出屋顶的东篱院,袖中的双手悄悄攥紧,心里默默的祈求到,“但愿能够是真的!”
他知道她是喜欢孩子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不愿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上辈子妻妾成群,孩子有十几个,反而没有那种期待地感觉,这一世,他却希望能用一个,他们两人共同地子嗣。
对于女人怀孕地反应,上辈子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所以也知道一些妇人怀孕地常识,比如吃酸喜辣,多愁善感,能吃易睡等等。
但他毕竟不是大夫,所以还是让御医确认一下比较好,之后再同宁静说说,想到婚前自己答应地承诺,他不由得苦笑。
他和她是朝夕相处地夫妻,她身上的焦虑,让他感到心慌,这种时刻,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
带着满腹的心绪,踏进了皇宫,雅尔江阿看着面前明显脚步虚浮的太子爷,心里头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想到沉稳内敛的爱新觉罗胤禛,雅尔江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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