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南都已经很热了,稍微离开空调人就受不了,偏偏客户非要出海,擦一公斤防晒霜都不够。
虽说遗传了我妈的白皙娇嫩,可也绝不能肆意挥霍,在甲板上我把自己裹得像粽子。
客户端着红酒,无奈的看我一眼,“算了李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合同我跟你签,回头记得帮我跟谭先生多说点好话。”
我如获大赦,立刻坐游艇走了,早知道谭粤铭跟他说好了我就不来了。
最近他不在,我才发现思念也是很难熬的事,只能对他的照片发呆。
在海边找了间水吧休息,唱片机里放着老歌。
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晃着杯子里的青柠檬,脑子里慢慢浮现出谭粤铭的脸,浮现出月下的交融缠绵。
那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刹那之间就想和他一起到白头,我想,这辈子大概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叮咚,收到一条消息,宫城发来的。
李秋思,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要不要一起去?
正好钟庭带图图去了迪士尼,我无所事事,说了声好,“不过等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我的车放在4s店保养,本想开谭粤铭的,可懒得再去南府壹号取车,干脆蹭宫城的。
讲真,我也是服了宫城,这么偏僻的一条巷子也能被他发现。
他说也是偶然,巷子里住了位高人,是个兽医,把他那只奄奄一息被判死刑的加菲给治好了。
他请兽医吃饭,人家就给他推荐了这家烧烤店,味道简直绝了,他扬言要报给美食栏目。
我边吃边点头,对他的打算举双手赞成。
他问我,“知不知道谭粤铭最近在哪儿,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他一会儿飞这儿一会儿飞那儿的行踪不定,不过听白航说,他手头有个收购项目,说是一个月必须完成。”
宫城哦了一声,我嚼着脆骨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什么项目这么着急,他几乎没时间和我通电话,不过每晚会定时报声晚安。还有,”我笑了笑,“他送了我一颗钻石,粉红之心。”
宫城顿了下,目光有些闪烁,“粉红之心,是他买走的?”
我点头。
他狠狠咬了一口羊肉串,“卧槽,算他狠!”说完又狐疑道,“难不成,他对你动真格了,这可是下血本啊。”
我说那必须的,“一个男的真爱你,花钱不算什么,关键舍得花时间,再忙都能抽出空给你。他做到了。”
宫城嗤笑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奔三的人了还这么花痴!”
我作势打他,被他一躲,不再啰嗦,三下五除二把我挑剩的烤串消灭干净,拉着我压马路。
话题全是动物,还有他的五年计划,说是要环游世界,首站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我停下来,“宫城,我有个问题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问你,就是关于你喜欢的……”
还没说完,他就惊慌的说,“喜欢的?”
我盯着他,“还没问呢,你这么慌干嘛。”
他有点不自然,“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说你别打岔,“我就是想问,人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保护那些看起来和人类生活关系不大的动物呢?”
他似乎大大松了口气,认真说道,“是要保护物种多样性。当一个社区中啮齿类动物的多样性显著减少时,会因缺乏稀释效应,某些鼠类携带的细菌病毒就更容易传染给人类,造成疫病横行。保护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人类自己,懂吗。”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到家就十点多了,宫城把车停下,神情有点疲倦,“上去吧,早点睡。”
我应了一声,手放到门把手上,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便收回手接电话。
听到对方声音我有点蒙,因为不是原声,而是经过处理的,心下感觉不妙。
大约见我脸色有异,宫城问了一声谁。
我做了个噤声动作,他立刻平息凝神。
对方口气不善,“李小姐,想要你妹妹活着的话,带上你前些天得到的那块钻石到青山石化厂,不许报警,不许通知任何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握中。”
说完把手机递到别处,起先没有声音,但随着一声电击,就是林双儿的哭喊,“姐,救我……”
我心下一慌,“双儿,你现在没事吧?”
她没出声儿,电话回到那人手里,又是机械的声音,“李小姐,快些吧,阎王爷不等人的。”
挂了电话,我努力让自己冷静。
宫城问怎么了,我说,“林双儿被人绑架了,他们要那颗钻石。”
可他们怎么知道我有那颗钻石,消息又没公开,该不会是双儿这傻丫头无意间泄露的吧,要真是这样,我迟早要被她气死。
宫城瞪大眼睛,“那颗价值5.5亿港币的钻石,你把它放家里?”
我点了下头,“本来是要送去保险公司的,但还没抽出时间。”
他十分无语,“你牛,我服。”隔了一会道,“那报警吧。”
我摇头,“不能拿双儿的命开玩笑,哪怕冒一分险都不行。”
他想了想说,“那我和你一块去。”
我说不行,他们只让我一个人去,说完下车,上楼拿了东西。
等到楼下,宫城还在那儿等着,开了车门,“赶紧的,别再磨蹭了。”
青山石化厂已经废弃很久了,位置很偏,周围都是拆迁区,只有几家工程单位在孤独作业,人烟稀少。
开出二十公里之后便没了路灯,四周黑漆漆的,也很难看清对面车辆。
待听到一阵轰隆声,急刹已经来不及,我们与一辆运沙工程车撞上了。
几乎是一瞬间,宫城丢掉方向盘覆到我身上,只感觉一股腥甜的粘液流到脸上,顺着脸颊滑到嘴角,再滑到下巴,滴答、滴答往下坠。
那声音,诡异而凄凉,让人毛骨悚然。
接着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不及想更多人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手上打着石膏,还动弹不得,房里只有王爽,见我醒了立刻喊道,“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通知姐夫。”
说完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和钟庭跟着医生走进来。
我看着他们,低哑的问,“宫城呢?”
一时没人说话,房间里静得可怕,爷爷去世前的不安再次笼罩了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宫城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说他还活着的吧。
王爽点点头,恐惧瞬间消退了八分,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我陷入另一片冰冷的汪洋。
他抿了抿唇,说,“宫大哥昏迷不醒,医生也没法确定何时能醒。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了植物人……”
我无法描述听到此话是什么感觉,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像被人猛烈击打,打烂了又焚烧,所有痛楚都积压在胸腔喷发不出。
我说他现在哪里,我要过去看他。
钟庭拦住我,“不要过去。”
我说为什么。
他说,“温姨不想见你。”
我愣了下,“不想见我也得去,都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我必须面对,什么样的结果都必须面对。”
王爽立刻走过来,“大姐,不是你害的,是林双儿。”
我猛然盯住他,“你说什么?”
王爽低声啜嗫,“她和一帮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骗你过去,拿着那颗上亿的钻石。不过是个恶作剧。”
我盯着他,双手颤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真心话大冒险,恶作剧……啊,宫城就因为这个恶作剧成了这样……”
只感觉三观都震碎了。
我咬牙切齿的问,“林双儿现在哪里?”
他摇摇头,“不知道。”
我看着钟庭,“你把徐川给我找过来。”
他问你想做什么,我说你别管,马上把徐川叫过来。
尽管知道会面对什么,我还是去了宫城的病房。
走到门口十米处就挨了一记耳光,是温姨打的。
她应该是用尽了全力,此刻我耳朵里只有嗡嗡声,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钟庭把我拉到怀里,对温姨说了些什么。
宫叔叔和宫羽在一旁劝,可她还是哭倒在宫良怀里,眼神似刀子看向我,哪还有半分温婉优雅,简直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钟庭似乎道了很多歉,拉着我回了病房。
如果不是宫城,我早死了,我却连接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手臂稍好便出了院。
钟庭一直在我身边,但无时无刻不在接电话。
我说你回去上班吧,这边有陈香在,不要担心。
他想了想,“好,那我找个人过来照顾你。”
我没想到他说的人会是云回。
我们似乎有几个世纪没见了,一见面,谁都不知说什么,最后是她先开口,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什么也没说,抱着她大哭,哭得不停抽搐。
她低低叹口气,手轻轻抚在我背上,过了良久才道,“秋思,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对不起,误会了你。对不起,我自己做错了却把不满发泄在你们身上。对不起,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真的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忘掉过去,还像从前一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如果云回回来的代价是要宫城做牺牲,我宁愿永远的失去她。
徐川敲门进来,把整理好的协议递给我,“李小姐,做好了。”
云回好奇的看了一眼,问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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