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京城中!皆是议论那护国公府的孙小姐白敏儿如何的不懂礼数,如何的嚣张跋扈!竟是让朝中的正二品夫人给她让路,而且态度还极为傲慢!
这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候府。
这日海棠在外间给静依熏着衣服,看了一眼正靠在榻上看书的小姐,轻道:“小姐,您不知道,现在外面把那个护国公府的孙小姐说的有多难听!真是解气!”
静依眼睛未离开手中的书,轻道:“莫要胡说,小心惹祸上身!”
海棠撅了嘴,不再说话。倒是那何嬷嬷说道:“小姐,这才两日,这谣言这东西便传的这般离奇,再过两日,还不定传成什么呢?”
静依这才将眼睛从书上移开,看向何嬷嬷道:“流言止于智者!所以,今后咱们院子里不可再提及此事!”
海棠终是忍不住道:“可是小姐,那流言也并非全是假的呀!她让夫人给她让路,确有其事呀!”
静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你以为这流言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咱们是躺中也中枪呀!”
“呃?”海棠一愣没明白过来。
静依也不理她,仍是自顾自地看书。不一会儿,有人传话,说是老太爷叫静依到外书房一趟。
静依一进书房,便见老太爷坐在主位上,苏伟坐在一旁,而苏清、苏明则是站在苏伟的一侧。静依看他们的面容皆是整肃,不由心中有数了。
静依福了福身道:“给祖父请安,给父亲请安,见过两位哥哥。”
老太爷一脸严肃地问道:“依依,你这两日可听到了什么流言?”
静依点了点头,“听到了,无外乎就是说那白敏儿嚣张跋扈!”
苏伟看过三个孩子一眼,却道:“明日就是中秋节了,皇上下旨,要我们全家进宫赴宴,依依,皇上这次还专门提到了你。你明日进宫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出丝毫差错!”
静依一脸谨慎地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仍是有些严肃的老太爷,思索片刻,轻道:“祖父、父亲,那日我们的马车是在一个丁字路口转的弯,而正对着那个丁字路口的则是一家‘富贵酒楼’,依依当时隐约觉得不妥,所以抬头看去,可只见二楼的窗户全部大开,却未见一人。恕依依直言,只怕,此事太过巧合了些!”
老太爷的眼中有一抹精光滑过,这个丫头,还真是心思细腻呢!
苏伟也是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女儿,她一个小孩子,怎会想起注意这些?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清和苏明也全都一脸惊诧地看向静依,他们当时是骑在马上的,却并未注意什么酒楼、窗户,这个妹妹的心思果真是细腻!
老太爷问道:“依依呀,我问你,你为何觉得太过巧合了?”
“祖父,大路上被一辆翻倒的马车堵住,而我们却是在看到大路被堵后,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胡同穿过去,这番安排最正常不过。可是那白敏儿当日是从皇宫中出来,按道理,回护国公府的路,可不只那一条,更为让人费解的是,她走的那条路,分明就是回护国公府最远的一条!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此言一出,苏伟竟是坐不住了,他蹭的站起身,一脸严肃地看向静依,“依依,你如何得知她是刚从皇宫回来?”
静依一歪头,“依依只是看到她的随从里,跟随着几名宫人打扮的人,而且她们手中还捧着一些时鲜水果,想是宫中的贵人赏赐的。”
苏伟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仔细打量着静依的面容,见她表情平静,并无惊慌、心虚之色,又听她刚才所言,条理分明,这才放下心来。
老太爷的脸上也是一片惊喜之色,若是细看,定会看出是喜大于惊!
老太爷用手捋了捋胡子道:“依依呀,你果真是心思缜密,头脑冷静!”
苏伟一脸诧异地看向老太爷,想说什么,却是被老太爷挥手拦住了。
“清儿,明儿,明日进宫赴宴,你们也回去早些准备吧。”
“是!”兄弟二人看了静依一眼,退了出去。
“依依呀,来,告诉爷爷,你是怎么想的?”
静依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定是引起了老太爷的兴趣!老太爷现在只怕是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几分的聪慧了!
静依思量着,要不要把心中所想全说出来,毕竟这些事儿看着简单,却是暗藏杀机,一步不慎,只怕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静依一脸严肃地看向老太爷:“爷爷,孙女儿总觉得这件事情和上次白敏儿的马车撞人事件有关联!只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苏伟脸色一变,这个女儿的想法与自己是不谋而合了,只是自己至今未想明白那些人想干什么?又预备对付谁?
想到此,苏伟轻道:“依依,只怕是你想多了。不过是个护国公府的孙小姐,再说又是个孩子,若是这两次的事件皆是有人刻意谋划,那他图的是什么?仅凭这两件小事就想败坏掉护国公府的名声吗?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老太爷的眉毛一挑,却不说话,只看向了静依,等着看她怎么说。
静依并没有多考虑,直言道:“父亲,难道您没有听说过千里堤坝,毁入蚁穴吗?看似是小事,若是多发生几次呢?若是常年累月总不消停呢?”
话不多,却是足以将老太爷和苏伟震住了!
二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静依,这个丫头给他们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苏伟想了想,反驳道:“不过是个孙女而已,护国公府的兴衰岂是由一个小女孩儿能决定得了的?若是频频惹出事端,最坏的打算便是被家族舍弃或者是囚禁就是了。还能翻出什么大浪?”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静依的脸。
“父亲这话说的好,可是父亲可曾想过,那白敏儿自幼得皇后看重,常住宫中。若是那护国公依父亲所言将她舍弃或囚禁,又将皇后的颜面置于何地?京城谁人不知皇后宠爱白敏儿?白敏儿得皇后教导多年,竟是如此的品性吗?”
苏伟的脸色一变,他竟是从未想到这一层!是呀,那白敏儿自小得皇后亲自教导,现在却是传出这样的流言,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白敏儿品性如此,那教导她的皇后的品性又能好到哪里去?可见这背后之人的心计颇深!竟是想借此来败坏掉皇后的名声,甚至是二皇子!
苏伟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一直是保持中立,怎么会接二连三的与护国公府对上?
静依见苏伟的脸色不郁,知道苏伟已经有所明白,便不再多言,看了老太爷一眼,福了福身,告退了。
老太爷看着静依出了书房,竟是摇摇头叹道:“你呀!亏你做了十几年的官,竟是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彻!”
苏伟脸一红,却是无可辩驳,父亲说的对,自己看问题还是太过简单了!苏伟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做京官的料!若是自己能够驻守边关,征战杀场,那会是何等的畅快!
入夜,一个人影又悄无声息地潜进了静依的屋子。
静依站在桌前,正在练字,旁边还有一只小麻雀蹦来蹦去。
“你怎么又来了?”静依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不是想要那英国公和杨海朋的消息吗?给你送来了。”元熙笑嘻嘻地回道。
“放那儿吧。”
“呃?”元熙一时有些失语了,自己命人用最快的速度收集了英国公的情报,还连夜亲自送来,这丫头就这么对待自己吗?
元熙在屋中溜达了一圈儿,又站回原地。
静依终于写完了,抬起头,呼出一口气,“你最近也小心些,尽量少走动。你的兄弟们,已经开始有人不安分了。”
元熙闻言,面容一凛,眸子的戾气显现,“知道是谁吗?”
静依摇了摇头,“我已经跟父亲和祖父点了点,没敢跟他们直说,对方这次要针对的不止是皇后和二皇子,还有我们平南候府,甚至还有威远将军府!”
元熙俊眉一挑,“哦?不过是件让路事件,你如何会这样想?”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阴谋了!很明显,对方有意让平南候府与护国公府对上,明面上,是想着败坏护国公的名誉,实际上,是想着让两个府第先掐起来。护国公那边儿有皇后撑腰,我父亲这边儿,还有舅舅帮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个人是想着坐山观虎斗罢了!”
元熙的眸子一沉,会是谁呢?若是二皇子倒了,最有机会问鼎皇位的会是大皇子吗?朝中也有不少是主张立长不立嫡的!
元熙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静依笑了笑,轻道:“这也不一定,若是旁的人故意如此,来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到大皇子那儿呢?”
元熙一怔,半晌后回过神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静依笑道:“能想到从白敏儿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子身上下手的人,绝对不简单。依我看,你现在反倒是最安全的一个皇子了。”
元熙听了一笑,“是呀!我是最闲的,却也是最安全的。那便让他们斗去吧。只要不祸及你,我也懒得跟他们掺合!不过,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静依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元熙,眸子清亮无比,仿佛那天上的月亮一般,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想,便可以不想的。看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始,明日的中秋晚宴,只怕是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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