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是李副将还不回来,我想……我应该写封信留下,然后回浊晏城,这里太无聊了,规矩忒多……”
楼兮瑾与梁道真等人在院子里闲逛,对着身边的三个大男人道。穆松闻言,立即上前来,轻声道:“我也觉得,不过这里丫鬟每天换一个,每天一个样,长得好,穿得对比咱们好,哎,我们真寒酸。”
“我们那么穷……有衣服穿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包永也觉得他们好寒酸,就像四个乡下人遇到一群城里人,这落差,简直太大了。
“这衣服穿好久了……还是前几年的呢,哎。”梁道真说着,叹息了一声,没办法,朝廷早就遗忘了他们了。
楼兮瑾看着彼此,也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在院子里闲逛。虽然这几天这些丫头们都恭恭敬敬的,但是出来逛院子的时候,难免还是会听见一些嘲讽。
几个人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没所谓,又不是会一直呆在这里,而且这里是李副将的家里,她要是跟他们吵架,不说不给他面子,也会显得自己很没教养。
乡下人,虽然衣服破,但是教养还是有的。想到这里,楼兮瑾觉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从前当警官的时候,从来没人敢议论她的。现在她都习惯了对别人的嘲讽左耳进右耳出……大概是跟姬无夜学的,不要脸……
四个人逛完之后,梁道真便跟着她进房,准备写信。
简单的说了一下书信的内容,楼兮瑾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寒梅,觉得李林中的府邸好是好,但是住着不习惯啊。
“环境是挺好的,但就是这里的人冷了一些,还不如咱们千机府衙那么放松自由。”楼兮瑾趁着梁道真写信这会儿,对着他道,梁道真拿着笔的手一顿,随即低声笑了一下,接着写。
“如果往后升官了,可能规矩更多。”轻声说着,他低着头,认真的写着信,楼兮瑾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梁道真写好后,吹了一下,然后放在桌子上。本来想找个东西压着,李林中回来自会看到,但是想想那些丫头对他们的嘲讽,梁道真还是决定亲自交给某个丫头好。
一会儿出去看看,瞧着哪个丫头比较好,就交给哪个丫头。等墨汁完全干了之后,楼兮瑾想着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而且这天气还早,就准备吆喝他们回去了。
梁道真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看着其中一个丫头在老实的干活,他正要过去将信给她,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步伐整齐,看似人还挺多的。
梁道真吓得赶紧回到楼兮瑾的身边,还在院子里赏花的包永跟穆松也立即窜到楼兮瑾的身后,一时间,楼兮瑾居然成了挡箭牌。
楼兮瑾看自己这几个没出息的手下,心中暗暗扶额,别忘了,他们都是男人啊,她才是女的,都躲在她身后是什么意思?!
进来的是穿着新装的千机卫,一个个排好站在门边,架势有点吓人。楼兮瑾想着,不会姬无夜帮自己,皇帝心中不爽吧?!
然而很快,李林中就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年纪小不了多少的女子,女子盘着飞仙髻,在帝都这边,这个发型很是流行,上面首饰很多,一身华贵的衣服,花纹很多,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下人,捧了好多衣物,还有首饰什么的。
李林中一进来就直奔楼兮瑾这边,满脸的笑意,他大声的道:“丫头,快快,进屋来,把衣服换了,皇上说要见你,看样子是要升官了。”
楼兮瑾有些意外,皇帝要见她?!太惊讶了!不过没多想,她还是立即连连点头。
“你们几个呀,也赶紧去换身衣服,随着丫头一起进宫面见皇上,这可是好事,但是在宫里要谨言慎行。”跟着李林中的女子声音柔柔的说着,不得不说,这女子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这软糯的声音,听得还真是让男人的骨头酥了三分都不止,而且,长相也不差,最主要的是,身材还挺好的。
楼兮瑾心想着,这大概是李林中的妻子了,但是这么多天没见,她今天忽然这么热情,还真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夫人,有劳你安排人给他们打扮一番,我先去外面等,特别是这丫头,一定要精心的打扮。”李林中笑着,然后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就转身出去了。
果然是事业有成,对媳妇也好,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李林中这样尊重老婆的男人还真是少。而且楼兮瑾来这里这么多天,都没看到什么小妾之类的出现,整个府邸安静得和谐。
楼兮瑾被李林中的夫人带着进了房里,而梁道真几个人也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里,准备换一身去面见皇帝。
坐在房里的梳妆台前,楼兮瑾看着身后的李夫人,其实心中还是很紧张的,虽然这夫人看起来挺温柔,但是总觉得她好像有点虚情假意。
“我家老爷可真是关心你呢,你这升官的事情,他可操了不少心,你呀,将来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老爷的恩情。”李夫人软糯的声音听得楼兮瑾的骨头麻了麻,觉得这声音可真是厉害,她骨头都要软了。
虽然知道这不是李林中的意思,但是这李夫人这样说,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我会记住的,夫人请放心。”
“哎……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对你娘念念不忘呢,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对待。他啊,对自己的孩子可严格了,但是总是念着你能来帝都,现在好了……你这头发真柔软。”
李夫人念念叨叨的,楼兮瑾听了那么多,只记住了她说的一句话,李林中对她娘亲念念不忘?什么意思?难道,李林中对自己那么好,是因为自己的娘亲?
李夫人看她没有说话,勾着笑意,她无声的给楼兮瑾梳着头发,楼兮瑾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楼兮瑾的头发被梳顺,然后李夫人吩咐下人给楼兮瑾换衣服,待她换好衣服,她才来给楼兮瑾梳头。
“老爷说你喜欢束发,我就给你简单的竖起头发好了,老爷给你亲自买了首饰,挺适合你的。”李夫人边给楼兮瑾梳着发,边继续道。
楼兮瑾闻言,甜甜的笑了一下,随即便道:“李副将的恩情我会记住的。”楼兮瑾的话让李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说了那么多,楼兮瑾很懂,就是以后发达了,一定不要忘记李林中的恩情,但是楼兮瑾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确定自己会发达呢?
李夫人将楼兮瑾的头发全部竖起来,一个首饰绑住了全部的发丝,可那首饰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小饰品,比如首饰上的轻纱,以及护额,都很漂亮,而且很精致。
李夫人故意将楼兮瑾左额角留下一撮刘海,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之中,还有那么一点女子的温婉。楼兮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李夫人的手艺真的很厉害。
嘴上的胭脂涂抹完毕,李夫人看着镜子里的楼兮瑾,看了许久,神色有些恍惚:“真像。”
楼兮瑾心中想着,她肯定在说自己像娘亲,不过女儿像娘亲,太正常了,所以楼兮瑾也没放在心上。
“来,起来让我看看。”李夫人放下手中的胭脂,然后将她的佩刀拿过来,给她别在腰上。
楼兮瑾站起来,来到她的跟前,为了逗她开心,她还走到一边,抽出刀来,然后耍了几招。衣袂飞舞,她的动作爽快,而且帅气,看得李夫人都有些呆了。
等她将刀在手上转了一圈再一下子插进刀鞘里,李夫人这才如梦初醒,然后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道:“老爷果然没看错!真是个不错的丫头。”
满脸的满意,李夫人本来还因为楼兮瑾的娘亲挺不爽她的,所以她在这里那么多天,她都没有理会。如今看来,这丫头不仅长相特别,身高比常人高,而且全身那股子特别的气质,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越看越忘不了。
楼兮瑾笑了笑,一脸的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违心的道:“都是李副将教得好,才有今天的我。”李夫人特别喜欢她这句话,拉着她的手赶紧出门,她一脸的笑意。
她对楼兮瑾的改变,楼兮瑾也感觉到了。也许因为自己的娘亲,她会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会儿,她似乎放下了这个偏见,想来李林中对她那么好,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想到此处,楼兮瑾想起了自己那已故的娘亲,终究只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有些人幸运,有些人却注定命苦,而李夫人属于幸运的人,但是娘亲却属于命苦的,可老天其实从未故意刁难谁。
跟着李夫人一起出了后院,来到前堂的时候,李林中在喝茶,看到楼兮瑾跟着她走进来,手上的动作一滞,眼中满是惊艳,看着楼兮瑾许久,他才回过神,看了一眼李夫人道:“夫人妙手!”
李夫人笑了笑,心虚的接受了。楼兮瑾总觉得他们都怪怪的,难道,他这样夸她,她不生气么?怎么说,或许李林中跟自己的娘亲有点牵扯呢,她怎的那么大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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