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外的终极决战就这样正式拉开序幕……
而城内已经在决战了。
宣德门。
“这些逆贼!”
赵桓站在巍峨的宣德楼上,挥舞着宝剑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现在真的怒发冲冠了。
他实在不明白王跃这个混蛋到底是在玩什么?或者说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玩他?是王跃主动联络的他,是王跃来找他合作的,双方说好了,王跃帮他弄死他弟弟,他在之后逼迫他爹掏钱结束这场混乱……
当然,这个只是说说。
但帮他弄死他弟弟,这是王跃做出明确承诺的。
然而他弟弟倒是出去了。
可王跃居然转头与他弟弟勾搭在了一起,现在反而把他逼上绝路,这时候他除了咆哮咒骂,难道还能有别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吗?
外面的御街上无数常胜军士兵汹涌而来,这些全身铠甲的家伙,推着一辆辆盾车,在宽达两百步的御街上结阵而前,在他们中间是原本王跃的那辆马车,只不过马车上站着的是他弟弟。旁边跟着的依然是王跃那个亲信爪牙,骑着马拎着三尖两刃刀,两旁那些原本应该阻击他们的禁军居然全都在行礼,甚至还有原本督战的官员在向他弟弟行礼。
一个个卑躬屈膝,奴颜婢膝之嘴脸令人作呕。
这些奸臣!
还没到最后时刻呢,他们居然就已经向他弟弟献媚了。
无耻!
无耻至极!
而在御街两侧,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抢掠的溃兵,还有那些骑兵在阻挡溃兵,不时出现小规模的交战,同样也不断出现被溃兵淹没的府邸。
开封内城一片战火!
“诸君,若孤能撑过这一关,富贵当与诸君共之!”
赵桓说道。
在他身旁是刘锜,吴革,陈东还有他老师耿南仲,再加上一帮东宫属官,而在他们脚下这座刚刚建成不足五年的宣德楼上,刘锜的那些部曲严阵以待。除了他们还有那些跟随吴革等人的太学生,还有太子手下亲信们的家丁,包括禁军里面部分太子系的军官,尤其是他舅舅王宗濋,总之目前追随太子的全都在这里。
数量大概两千多,不过实际有战斗力的还是刘锜那些。
另外王宗濋手下也还有些。
“殿下请放心,臣当与殿下生死与共!”
刘锜缓缓说道。
事实上他现在也在心中骂娘,王跃那个混蛋剧本可不是这样,这个混蛋不但耍了太子,甚至连他都耍了,交友不慎啊!
“对,郓王与那逆臣同党,实则已背叛官家,若使其得志,那逆贼岂不是成了董卓。”
陈东愤然说道。
“殿下,此时最好去请官家前来,若官家登宣德楼,面斥这些逆贼,城内军民自然知顺逆所在,那时候殿下大义在手,何忧郓王。”
耿南仲说道。
“若那逆贼敢弑君,我等岂不是成了罪人。”
赵桓没好气地说道。
他现在发现这个过去觉得学富五车什么都懂的老师,简直就是一个蠢货,这时候把他爹弄来,就他爹那种卖儿子都不带皱眉的性格,保证立刻废了他这个太子,然后立他弟弟当太子,以此与王跃这帮乱臣贼子达成妥协。
绝对的,他爹绝对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至于以后……
以后他不需要废脑子去想了。
以后他就下去喝毒酒了,哪还需要想以后会怎样,那关他屁事。
“快看那边!”
吴革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这时候常胜军前锋已经到达宣德门外。
不过这座城门类似于故宫的午门,实际上格局差不多,正面宣德楼下宽达一百多米的城墙开五门,原本是三门,蔡京非说天子五门,所以又开了俩。两边是向外延伸的阙台,上面一样是楼阁,两个阙台都得五六十米长,这样的布局进攻很难,因为一旦进攻就得陷入交叉火力。
最初到达的前锋,立刻遭到左右阙台上射出的箭雨拦截,哪怕有盾车,面对这种十米高处飞来的箭也很难抵御,所以迅速后撤。
这个得用投石机。
而郓王也在南边停下,等待后面的投石机运过来。
但此时在他们后面,却出现了大批禁军士兵,他们中间拖着一个青袍的老者,一边咒骂甚至殴打,一边走向这里……
“是蔡相!”
刘锜缓缓说道。
好吧,那是蔡京。
他也是太子的主要支持者,王黼童贯是郓王党,蔡京是太子党,蔡攸居中摇摆但向郓王摆的多,很显然郓王是以这种方式,提前向太子宣布自己的胜利,同时也是告诉那些观望的大臣们,他们已经可以下注了,没必要再继续观望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蔡京!”
“这老贼也有今天!”
……
外面的御街两侧御廊上不断有人跑出来,一边咒骂着蔡京,一边看着这个头号奸臣被拖着向前。
可怜的蔡太师飞来横祸啊!
他都已经退休了,虽然他其实并不想退休,但他的确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再参与朝政,这两年里他一直就是在六鹤堂和城外的西园颐养天年,舒舒服服,无忧无虑地写字画画。然后突然间就大难临头了,他不得不从六鹤堂搬回内城的相府,眼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付之一炬,但却没想到这噩梦还没结束,今天突然间就被闯入的禁军抓起来,一顿毒打之后就那么从内城西南角拖到了这里。
“老朽快八十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哀嚎着。
旁边一个禁军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身上……
“老贼,看你还做恶否!”
他骂道。
“打了桶,泼了蔡,便是人间好世界,今日就泼了这蔡!”
“老贼,你还收不收花石纲了!”
……
旁边咒骂不断响起。
可怜的蔡京就那么低着头在人们的殴打中,一边哀嚎着一边向前,很快就被拖到了赵楷面前,这时候郓王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投机者,这条御街两侧全是官衙,那些官员们又不是傻子,都这模样了,摆明了郓王已经是胜利者……
至少暂时是。
无论城外的战斗最终如何,城内的战斗事实上已经分出结果。
在勤王军入城前,郓王这太子之位是绝对稳固的,甚至就是他想登基,那也绝对是能做到的,所以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跑来输诚,然后借此保住自己的家财。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溃兵,甚至很多刁民都加入其中,他们不怕那些豪门的家丁,但如果郓王派出常胜军去阻止他们肯定会听的。
所以大批官员已经聚集在郓王身边,以支持郓王来获得后者的保护,俨然已经是群贤毕至众正盈朝了。
“蔡京,你可知罪!”
郓王在群贤簇拥中,义正言辞地呵斥蔡京。
“大王,老朽早已请辞,多年不问外事,还请大王明鉴,老朽风烛残年,就是依律亦当优容,大王岂不能饶老朽一命?”
蔡京哀求着。
“老贼,你且问问这些忠臣义士,他们可饶你狗命!”
郓王怒斥道。
“杀了这老贼!”
“杀了这老贼以正国法!”
……
群贤们义正言辞地怒斥蔡京。
“诸位,老朽与诸位皆同朝为官,纵然平日政见不合,也只是公事上,但私人间却无仇怨,难道此刻就无丝毫怜悯,更何况本朝不杀士大夫,若杀老朽,这例一开,日后诸位难道就不怕有依此例者?”
蔡京哀求道。
群贤们面面相觑,好像是啊,忘了这个茬了,
“哪里来如此多的废话,人都抓来了还不杀,大王如何使百姓心安!”
史进无语地说道。
“对,凭什么不杀他,杨将军说了就是来杀六贼的,这蔡京不就是六贼之首,连他都不杀,那咱们打进城做甚?”
一个军官喊道。
“杀了这老贼!”
……
那些士兵们激动地高喊着。
“大胆,此事当由大王裁决,尔等欲胁迫大王?”
一个拍马屁的官员,脑抽一样喝道。
当然,也可能是习惯性的,毕竟他们过去在士兵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很难切换状态。
“这狗东西包庇蔡京,必然是蔡京党羽,立刻将其拿下!”
史进毫不犹豫地喝道。
那官员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其中一个抬脚踢在他膝盖,他立刻跪倒在地,紧接着就被按住拖出来,其他官员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全都转头看着郓王。
“将这个蔡京党羽一并处决!”
郓王尴尬地说道。
其他官员瞬间清醒了,一个个赶紧缩起头来。
“把这老贼与他党羽拖过来!”
史进明显亢奋地喝道。
那些士兵立刻拖着蔡京和那倒霉的官员走向阵型前方,他们的哀嚎求饶声不断响起,后面则是一片欢呼声,就这样他们被押出盾车阵,然后被按倒在正对着宣德门的御街中间。
史进拎着三尖两刃刀走到他们身旁……
“里面的赵官家听着,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今日斩蔡京于大内门前!”
他抽风般大吼道。
紧接着他手中三尖两刃刀举起,伴随着吼声化作一道寒光,瞬间斩落蔡京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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