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虎踞江南,汇聚五湖四海的高手,可谓是五方杂处、卧虎藏龙之地。而这底下的平字门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清晨的阳光越显慵懒的穿过雾气,在朦胧的大地间打亮一方山河。
嘹亮的声势在鸡还未鸣之前便在东门弟子间外响起,赤、橙两方弟子分纵列而站,面前各落着一株木桩。
这木桩仅有人高,却有柱子一般宽大,百来名弟子晨练在此,已是在木桩之上敲击出阵阵雄实的响声。
天师府既建于高山巅上,清晨的空气略显湿润冰冷,弟子们吐着白气,额头上冒着汗水。
沿着众弟子向前看去,立着一名负手而立,腰杆挺拔的男子。他鹤立鸡群,眼神轻浮,单是他这一身黄纱宗袍就足以让他在面前的弟子群中耀武扬威。
庄邪作为新晋的弟子自然站到了最后,可他绕了半圈,竟也是没有寻到留给自己的木桩。
但听前头,那黄服男子来回巡了几步,便顿了下来,扯着嗓子道:“一日之计在于晨,雷阳师兄名我在此督促你们,今日指力必须练三个时辰。”
“指力——!”庄邪呼了一声,这才恍然发现,每一个击打木桩的弟子,皆是用得手指,从五指到一指,从拇指到小指,用极强的破坏力轰击着面前的木桩。
天师府一派绝技为掌心雷,可见其对手的修炼极为严苛。
庄邪这般想着,不禁看了看自己如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深深咽了口唾沫。但很快,他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要下狠心!
他肃板着脸,拍了拍前头师兄的肩膀,问道:“这位师兄,敢问我的木桩在何处呢?”
那师兄撇了他一眼,极不耐烦地道:“新来的哪有资格练木桩,先去把后院茅厕清洗一遍再说。”
“啊——!”庄邪惊呼了一声,情不自禁之余不仅大声了些,扰到了前头那黄服男子。但见那男子气势汹汹而来,扯着嗓子道:“何时如此惊慌?”
他瞧庄邪一身赤袍,自然不会给多好脸色看,但听庄邪说起关于木桩之事时,他眼中又多了一份戏谑的神色:“好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子。进来之前没人跟你说过,新晋的弟子,要先打扫茅房三十日么?”
弟子群中,颜胖子屁颠颠地跑上前来,连是朝那黄服男子点头呵腰道:“柳师兄,实在不好意思,这小师弟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这就带他去茅厕,您消消气,消消气.”
垂眼看了看颜胖子一脸傻气的笑容,那黄衣男子抬袖捂面道:“那还不快去,一会要是雷阳师兄知道了,我可担待不起。”
他的声音本就尖若雏鸡,眼下又是一副娇气十足的模样,半男半女,让得庄邪差点没把昨天的饭给吐出来。
“是是是,柳师兄说得是,咱这就走。”说着,颜胖子给庄邪使了个脸色,便将他带离此地。
柳师兄望着他俩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妩媚一挑,道;“等等。”
俩人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去看。但见柳师兄两步上前,指做莲花,在庄邪挺翘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下,故作教诲一般的道:“年轻人身板还真不错,我方才使得便是修行三年的指力,你也得记好了。师兄我呀最好教导新弟子了,若是你哪里不懂,大可到我房里来。”
庄邪强忍着屁股上的痛楚,苦笑着回过头去,却见那柳师兄冲他眨了眨眼睛,吓得他连忙诰命而逃。
庄邪跑得快,胖嘟嘟的颜胖子在后头又是追又是喊,直到两人奔出了一里方才停了下来。
大口的喘着气,庄邪捂着胸口,方才那一幕差点没把他半条命吓去。行走江湖,人情世故庄邪还是明白的,可那柳师兄眼神中的意思摆明儿就是让他献出最宝贵的东西。
“这还得了!”庄邪悻悻的喊了句,嘴巴很快又被颜胖子一只肥手捂住:“嘘!隔墙有耳呢!”
颜胖子自然明白庄邪的苦衷,更是明白柳师兄的品性,他拍了拍庄邪肩头,感慨道:“人在江湖就是这般身不由己,难免被人占点便宜,像我刚来那会,也是天天被那柳师兄捏屁股,你就忍忍罢。”
“你也被柳师兄捏过屁股?”庄邪瞪大眼睛看了过去,但见颜胖子一脸沧海苦水,老气横秋道:“他人都觉我懦弱不敢言,却不知这就是江湖之上的规则。也皆是我们这种人逃不开的宿命。”
“呃——行了罢,再夸张下去,明儿我就离开这里了。”庄邪丢下一句,兀自提着脚边的木桶,往不远处的小溪打水。
山巅的清泉最是甘醇,溪流清澈见底,水中鱼儿身影摇曳,此情此景,倒是美不胜收,可庄邪眼下哪有这种心情行善这山水之色。一桶舀起的不是清澈的溪水,而是满满的委屈。
此时的溪流旁不乏其他门下的弟子,他们皆是抹着汗水,来回交替着手中的木桶,脸上皆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目光一扫而过,庄邪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回头之时,却听身后的颜胖子忽然冲着对岸高喊了一声:“愣子!”
对岸很快有了回应:“胖子!”
颜胖子嘿嘿一笑,从树荫里跑了出来,挥着手道:“嘿!愣子,今儿又轮到你打扫茅厕了啊?”
“哎,别提了,你们柳师兄尚且好说话,我们的张师兄,那叫一个狠啊。”
庄邪放下手中的木桶,望着那人,只见一身赤袍穿在他身上既不合身,又不整洁,黝黑的皮肤,豆小的眼睛。更令庄邪有些咂舌的则是他鼻孔里不断流出又不断被他吸回去的那坨鼻涕,果真是愣得出奇,愣得个性。
“奇人,果真是奇人。”庄邪冲他竖起拇指,一旁的颜胖子很快跑上前来,一手搭在庄邪肩头,朝那名叫“愣子”的少年喊道:“愣子,咱颜胖会又填一名猛将!”
颜胖子自豪地指着庄邪,脸上的笑容简直比春日里的向日葵还要灿烂。
“真的?”愣子就这样愣在了原地许久,忽然甩开了手中的木桶,踏着溪水冲了过来,一把握住庄邪的手,吸了吸鼻涕道:“你终于是来了啊!”
庄邪苦笑着,也是不知该回答什么,便听那人又说:“我叫王铁锹,他们都喊我愣子。我在颜胖会排行老幺,所以差事都是我干,你来了就好了。”
他本是长得一张委屈的脸,但很快这张委屈的脸仿佛沐浴在阳光下的花朵,绽放烈日般的笑容。
庄邪脸色骤然大变,看了一眼颜胖子道:“你可别告诉我,颜胖会里皆是像愣子师兄这般的奇人罢?”
“庄邪师弟就是好眼力!”颜胖子竖起了拇指称赞道。
庄邪张着嘴,犹如晴空霹雳。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拉近了一脉派系不说,还皆是愣子一般的奇人,当真是让庄邪有甩手离去的冲动。
想起在胡狼族中,自己最高之位也是坐到了士将军一职,却还要来此受这窝囊气。
心头一阵不服,庄邪大吼了一声,一掌朝那溪流打去。
轰隆一声,溪水飞溅,池鱼漫天。淋得颜胖子和愣子浑身浸湿。
“庄。。庄师弟,方才你那灵力。。可是四重啊!”颜胖子瞪大了眼睛,与那愣子相视一眼纷纷惊呼道。
“怎了?”庄邪喘了口气道。
颜胖子一手揽过他的肩疾呼道:“凡是达到三重灵力以上的弟子,即便是新晋的,也可以直接晋升橙服啊!”
“喔?还有这事?!”庄邪两眼一亮,他并不在于这些所谓的身份,他所能想到的就是穿了橙服便可与其他师兄弟一般修炼,再不需要干打扫茅厕这种无理之活!
“你且跟我细细说来。”庄邪问道。
颜胖子两眼瞪圆,说道:“天师府入门弟子的要求是需幻化灵力,一至三重为赤袍,四至六重为橙袍,七至九重为黄袍,灵源觉醒以上,每一重进阶便可更换宗服,这是最快的捷径,如若不然,就只能像我这般熬着日子。”
“还有执行任务呢。”愣子插话道,却是被颜胖子一个白眼:“做任务?那可都是绿服以上师兄干的事,咱们还早着呢。”
听了颜胖子的话,庄邪先前的委屈顿然全消。宗门毕竟是宗门,入门顺序决定不了一切,凡是都是以实力说话。
这一下庄邪倒是来了动力,他甩下木桶,即刻便往狐仙堂跑去,日常询事的弟子,很快测试了下他的修为,便判定为四重灵力,将崭新的橙服递给了他。
隔着门外,愣子望眼欲穿,深吸了一下鼻涕,心几乎都要碎了。
颜胖子却乐呵到不行,目前而言,颜胖会之中仅仅只有两名橙服弟子,而今又增加了庄邪,显然是令他称霸天师府的计划迈进了一大步!
重新换上了橙色宗服的庄邪,容光焕发,犹如变了个人般,他稍稍整理了番翻起的衣角,面带笑容,大步离开。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5s 2.362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