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围人都迷惘地看着她,薛青院解释道:“因为颜望提到他的专业智能控制,所以当时我就判断‘脑子’多半对应的是“智能中枢”,同时需要‘稻草人’这样的外部设备来接驳。”
“但是我刚才一直没搞清其他几个字眼的指代。”她顿了顿,“这会儿她说自己是装载魔像用的,那一切就显而易见了,‘铁皮人’指代的外设的金属材质,‘狮子’指代装置的战斗功能,‘桃乐丝’则是暗合她的女性人格。”
“完全正确。”扫地机应和道,“这位姐姐果然和我心有灵犀,不如你干掉这头衰男,这样我立刻可以转移归属到你的名下。”
“开什么玩笑啊!”自己这破玩意儿竟然天生反骨,颜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更让他炸毛的是瞧见青院竟一副认真在考虑这事儿的模样。
“你好,我是乌莉塔。”乌莉塔倒是事不关己,凑上来开心地和扫地机打招呼,“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暂时没有名字。”扫地机回应,“或许你们可以给我定义个代号。”
“你说呢?”乌莉塔望了望颜望。
颜望正被这台机器搞得心情不爽,也根本没多思考:“叫汪汪?”
“滚!”扫地机显然不满意这个昵称。
“既然刚才老是提到稻草人稻草人的,那就叫小稻好了。”望着当下情形,青院也没考虑颜望这个真正主人的感受,自作主张地建议道。
“这还差不多,起码算个名字。”扫地机回答,当然,“XiaoDao”这个十分中文化的发音还是让屋内的玛哈德和乌莉塔露出些许困惑。
荧绿纤维闪耀着诡异的光:“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呃……”颜望一愣,想要问的太多了,他对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东西简直一无所知。
“算了,算了,看你一脸傻兮兮的模样就知道连问问题都不会。我就先用你们人类经常瞎琢磨的那个问题来介绍下自己吧。”小稻似乎很不待见它的主人,“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确切来说,我的记忆就从刚才被唤醒才开始,是否有前世或者其他什么经历,我也不知道。而自我认知和知识储备则是像数据传输一样,瞬间被导入进思维的。从炼金生命的规则来看,我的学问应该是继承于自己的主人-----所以这会儿我脑袋空空贫瘠得好像戈壁滩。”
乌莉塔发出偷笑,主人颜望黑着脸继续听着。
“我背负着为主人战斗和服务的使命,同时也具有部分自由行动的权限,行为会根据命令级不同存在优先度差异。作为魔像之心,我理论上可以操纵一切自带‘供能’—‘控制’—‘输出反馈’回路的魔像------在你们的世界,大概可以广泛定义成机械设备和部分电子产品;另一方面,我也能接入网络系统进行自我学习,这一点比我那不成器的主人要便利很多。”
颜望被她反复嘲弄,正欲发作,小稻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噪音:
“呲---呲---呲--你们什么时候把我从这个脏兮兮的破玩意儿上拆下来?说实话我有轻微的粉尘过敏……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场合聊天?”
“没问题,”青院轻轻一提晶元,四周的连接线迅速抽离出扫地机,慢慢收纳进核心内部,黑体再度出现在中心,回复如初。
这段让颜望不愉快的对话就这么终止了。
女人将它收进盒子,塞入颜望的上衣口袋,转向玛哈德问道:“他已经激发出原初法则,应该就具有灾捕工资格了吧。现在可以给这家伙进行登记了吗?”
“好的好的,”玛哈德立刻从抽屉里抽出张纸来,递给颜望,“你先填完这份表格,我就稍后帮提交给协会。”
“啊?我还没决定干不干呢。”颜望诧异地望着青院,“你们不是说只先过来看看的吗?”
说完这话,他便看到青院笑了起来,但那笑容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那种饱含讥讽、嘲弄、怜悯的冷笑,她慢慢开口:“你都激活了晶元还想反悔?当是下馆子吃霸王餐呢?或者这样,想滚也行,晶元优惠价二十万,今日付清。”
“可刚刚我明明听你们说一个才十二万,这会儿怎么就数字颠了个倒……”
而且好像你也没给钱啊……
“那是我的进价。”青院开始耍流氓了,露出一份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模样。颜望愣愣地望着她,想起来街头那种给你分发“试用装”骗术,只要你一撕开口袋,旁边人就会立刻向你收费。没想到自己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着了青院的道儿。
女人默默地把单子推到他面前,用不容拒绝的眼神望着他,颜望和她对视了四五秒,终于长叹了口气,拿起笔来,老老实实地开始填字儿。
To_be_or_not_to_be,这是个问题。但对于他来讲,不干这活儿,可能会饿死,干了这活儿,可能会被青院的灾星光环坑得死于非命,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简直不让人好好活。
“希望这工作来钱不慢……”颜望一边填着姓名、籍贯、生日那些琐碎内容,一边暗暗琢磨着对策,“入职之后,得尽量小心别被她卷进事儿去。”
-------“然后想办法迅速积累些资金。一旦找到爸妈的下落,就带他们回国,能离这家伙多远就多远……”
-------“即使不能打工,哪怕自己开个小店什么的安生立命也比在她这儿心惊肉跳要强啊……”
-------“妈蛋,这么一想怎么搞得和青楼赎身似的……”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写完了单子,玛哈德把纸收了回去,“你们好像还要谈组建公司的事儿?”他问道,“副会长这会儿就在楼上,要不……你们自己过去吧。”
看着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青院笑了笑:“没关系,你帮忙把这家伙的资格证搞好就行。老妖怪我自己会去对付。”
小伙子感激地点了点头,拿着申请书就一溜烟跑了。
“接下来还要干嘛?”颜望仿佛被打劫了的村民,有气无力地问道。
“跟我来。”青院推开门出去,“去会会那只女狐狸。”
他们出门往前走去,一会儿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是部孤零零的电梯,梯门空荡荡地敞开着,三人一走上去,门就紧闭上了。奇怪的是,电梯里竟然没选择楼层的面板,颜望还没站稳,它便自行开动起来,径直上行。
“女狐狸是谁?”颜望侧过脸,偷偷问乌莉塔。
“那个啊……”她正要回答,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只听见“哐啷”一声,电梯竟骤然下坠。“啊~~~妈呀”颜望双脚腾离地面,惊呼出声。薛青院双手紧扣侧栏,冷静地四下张望着。电梯坠落了十几秒,颜望一直处于失重状态,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尽皆停止。一片混乱之中,他心里也纳闷,按说这距离早就该掉下去千把米了,这电梯井难道是个无底洞?
“咔嚓”薛青院腾出只手,按下了紧急通话键:“嗨,玩够了没有?够了就停下吧。”
她话刚说完,电梯的降速竟慢慢减缓下来,片刻即稳稳停住。
“呲啦~~~~”梯门打开,颜望踉跄地跑了出去,抬脸一看,却被周遭景象惊得倒吸一口气-----他们来到了个开阔的大厅,穹顶高耸,几近千坪宽,房间里空荡荡的。四周支撑巨大的玻璃幕墙,放眼望去,可以瞧见远处的山峦和海岸线。
“我们不是往下掉的吗?”他扭头问青院,“怎么好像来到地上了?”
“那只狐狸玩的把戏罢了。”薛青院回答道,她慢慢地踱着步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这么说可真让妈妈伤心啊。”头顶忽然传来女子的嗔怪声。颜望一抬头,瞧见一条五六米长的木舟正漂浮在半空。他半张着嘴巴,看着那木舟缓缓降下,停落在地面,小舟上放着茶案和短榻,一位女子正斜倚在榻子上,悠哉地读着本书,她看上去约摸四十岁,眉目幽深清丽,眼尾细秀上翘,发髻盘起,斜别一根烟绿短竹,身上披的似是改良精修的袿衣,绣着夕日暖林归燕,整个人仿若青瓷皿中的浸水软玉,萦绕在成熟优雅的韵味之中。
“有把女儿关在电梯、当笼子中仓鼠一样上下乱丢的妈吗?”青院反讽道。
“对于不经允许就乱动我钱的孩子,当然要给予点爱的教育。”那女人脸上的微笑依旧未变,她拍了拍空着的榻子,“过来坐啊,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正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青院示意他俩一同过去,踏进了船帮,颜望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母女俩对面。
屁股一着凳子,周围的景色骤然变化,只见小舟正飘荡在万顷烟波之上,辰光瞬间转到黎明,平湖若镜,水天一色,充溢着孤独寂寥的气氛。
虽然心里吓了一跳,但颜望竟忍住了没吭声,他已经学会表面强作淡定了,在这帮家伙面前起码不能先失了气势,他偷偷望了望那两人,只见青院依旧板着张脸,那位女子正捧着盏香茗细啜。
“爸又出差去了?”薛青院面无表情地问。
“嗯,去了玥鲁,下周才回来。”女子微微笑了笑。
“他身体还好吧。”“挺好的。”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琐事,但颜望分明感受到青院和这女人间的隔阂。茶盘被放了下来,女子细细看了他一会儿,礼貌地招呼道:“你好,我是青院的妈妈华馥雪,也是蒲兰的灾捕工协会副会长,这丫头的性格比较差劲儿,肯定让你受了不少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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