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途 第十三章王掌柜齐大夫

    “王……王掌柜？齐大夫！”

    小金子用力揉搓双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的身体忽然开始急剧颤抖，心底的恐惧再也难以压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从黑暗中从一步步走近光亮中的两个身影，双唇颤颤巍巍间吐出了两个名字。

    “不可能……我没有留下痕迹的，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找到我这里？！”小金子面色一片惨白，哆嗦的嘴唇毫无血色，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去，却发现抽动到疼痛地步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庙门外面那两根燃烧着的木柴火光飘忽不定，火势渐弱，却依然将突然出现的这两人的照得面貌清晰。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长发披肩，身形高大面容阴森，甚至有些丑陋，但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眸却迸射出犀利无比的目光，仅仅是眼神接触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尽管多次见过这位回春堂的首席坐堂大夫，但此刻在这诡异绝伦的气氛下却是让小金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惧，似乎只要这个阴森医师轻轻一动，自己就会被他掌握了生死。

    “……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了丈天七！”毫不理会庙内被吓坏的两个小小人儿，这个瘦弱枯柴的中年人甫一出现在这里便发出了一阵怪笑，口中说着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听的小金子和阿三头脑发懵摸不知所云。却见他停在了那两根着着的柴火跟前，自顾自的摸着下巴上的那一点胡须，目光中的残忍和冷血让两个娃娃齐齐打了个冷颤，：“桀桀，你们虽然偷了一株两百年份的灵芝，但看在帮我们找到这个家伙的份上，我倒可以做主给你们留个全尸……”

    “呵呵，不过是两个小娃娃罢了，你又何必吓唬他们。”与高瘦的齐大夫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一个低矮大胖。只见说话这人身着锦丝绸段，肥胖臃肿的身体更是将衣服撑的鼓鼓，高挺大肚像是怀胎六月的妇人，高挽的发髻下有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有些许市侩贪婪，但更多的则是恶毒狠辣。只听他笑呵呵的抚摸自己圆滚肚皮说道：“老齐，这两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一个天生奇力，另一个聪慧伶俐，鬼精得要死，我倒觉得，如此有趣的两个小家伙杀了太可惜，不如将他们将给老祖……啧啧，我可是听说，他老人家最近一直在四处派人搜寻一些与他们年纪一般大小的孩童。”

    “哦？老祖不是已经找了一个资质绝好的孩子做关门弟子么，怎么还要到处找这些娃娃？”齐大夫的眼中绿光一闪，捻动着那几根胡须颇有不解

    “呵呵，怎么，你还不了解老祖的手段么？这些山野孩童资质再好，又如何能与那个小家伙相提并论！之所以四处搜寻同龄人，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磨练他而已……嘿嘿，这些娃娃可是老祖专门为他找的磨刀石……这其中深刻奥妙，恐怕不用我细说了吧？”王掌柜的眼中闪过一残忍的兴奋，却让远处目瞪口呆的小金子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喔，是了！这帮孩子，恐怕到最后都会变成他手下的冤魂恶鬼，反而成全了他的大好将来……桀桀，老祖这次果然下了大血本啊，要好好栽培一个弟子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看起来，门中那几个年轻人的真正竞争对手应该是他这个刚入门的小孩子才对！王兄，你说呢？”

    “嘿嘿，老齐，门内的这些事情可不是我等可以随意猜测评论的，我也只是见了这两个小家伙随便一说而已。”王掌柜立即打起了哈哈不愿在此事深谈。

    “是了。”齐大夫口中称是，嘴上却冷冷一笑，对他这只机灵的老狐狸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随后目光一转回到了庙内的小金子和阿三身上，“王兄，你这一条建议，倒是比我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一些……桀桀，那就依你了，等擒住了那丈天七，便将这两个娃娃一并献给老祖！”

    “哈哈……”王掌柜立即应和着笑了起来

    看着门前不远处正在得意大笑的二人，小金子忽然感觉一阵恶寒从脚后跟直冲脑门。眼前所见，这两个平日熟知的城中人物居然远比自己想象的阴险恶毒，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不杀自己，但听那言语间的意思，似乎到了那位“老祖”手中会比现在死掉还要痛苦万倍！

    怒火忽然迸发腾升，小金子眼眸深处的恐慌畏惧中渐渐多了些许不甘于愤恨——我自己的命运，岂是由你们这些恶人任意摆布掌控的？那我宁愿去死！

    就在他恶狠狠的下着毒誓的时候，目光所及的范围内陡然多出了许多闪亮发光的事物，他瞪大了眼睛，却看到从眼前这两个大恶人的身后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大片身着青衣的年轻人！那一个个耀眼的光亮，却是他们手中雪亮兵器被火光折射的光芒！

    “怪不得先前的那些野兽举动如此异常，恐怕就是被他们赶走了……也许，是被他们杀死了！可是，他们，好像不是来抓我们的……难道是为了这个仙人大叔而来？真是……这两个该死的坏蛋，莫非也是‘仙人’？！”小金子脑海中回想着先前两人的对话，立即明白了其中要义，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好像周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脑海之中甚至有了短暂空白，直到阿三贴靠到了他的身边时才豁然回过神来。

    “怎么办？”阿三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惊慌失措地退到了他的身旁。

    “没事，看样子，他们暂时不会杀掉我们……”小金子口中安慰着阿三，心里却觉着有一股邪火嗖嗖直往上冒，更有一道无声的咆哮在心底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救人性命还要遭受如此灾祸？难道我们就真的该死？不开眼的老天爷！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啊！”

    “他们，好像认识他？”阿三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茫然的看着那位“仙人”大叔，忽然弱弱的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小金子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整个心神却还沉浸在极度的愤怒不甘之中，憋红的脸颊温度直线上升，随着面前火焰的跳动，他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赤裸裸的杀意由目光中汹涌而出，越过那因火焰高温炙烤而扭曲的空间直抵门外那两人的身上，愈发狰狞的面孔更像是要生吞了他们二人。

    “快看，他，他的手在动！”阿三忽然一声惊叫

    “什么？！”小金子豁然转头，只见靠墙的草塌上，那位大叔的双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抖动着，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出现了微不苛察颤抖，虽然双眼依然紧闭，但却好像随时都可能睁开！

    “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站在外面的齐大夫面色顿变，目光越过洞开的窗户看清了里面的情形，他忍不住大声疾呼道：“被圣教众多高手围攻，身受重创，又中了碧眼老魔的奇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醒来！”

    “是那株灵芝！”王掌柜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向两个孩子的目光中陡然多了一分阴寒，“两个小畜生！”

    虽然知道草塌上的那人身有重伤，但他威名赫赫，先前没有动静之时两人尚不敢靠近破庙，此刻见他有了异常举动更加畏惧不敢上前半步。

    “一起动手！”齐大夫厉声道

    “等等！”王掌柜忽然将他拦住，语气肃然道：“老祖可是事先下令要将他活捉的！”

    “眼看他就要醒了，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别急！碧眼老儿的特质奇毒岂是一株灵芝可解？他现在恐怕正在强用秘术压制伤势，即使醒来，元神也必遭重创！”

    “那又如何？一旦他醒来，即便是他修为跌落，但要对付你我二人依然易如反掌！”齐大夫急的直跺脚，但看着依然犹豫的王掌柜立即叫嚷起来：“你若不敢动手，那我一个人上便是！”

    “且慢！待我先试上一试！”王掌柜的绿豆小眼总陡然精芒一闪，也不见他动手，地上火势颓然欲熄的一根木柴却呼的离地而起，然后在小金子和阿三惊诧万分的目光注视下，这烧的只剩下一小截的漆黑柴木竟然如一支离弦之箭，在呼呼声中笔直地越过庙门射向那靠墙草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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