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香火并不旺盛。
它和其他寺庙不同,信奉的并不是南海观音。
这座寺庙里也有人信仰佛教,但是更深得是自己的内心。
他们不止将寒山寺当做了佛寺,更是一种宁心和远离红尘纷扰的地方。
从姑苏到寒山寺的山路崎岖,周围更是山崖陡峭。
只是,路途中若是慢行,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所以,顾二太太坠落山崖的消息传了出来,众人都是极度震惊。
柳妈妈自知失态,立即站稳了身子,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地走出了屋内。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一直回响那日萧子鱼郑重其事地和顾二太太说:只是,这个东西很不祥,会给人带来灾难,姨母你确定要?
萧子鱼诚恳的语气,直至今日柳妈妈想起依旧记忆深刻。
一切,都被萧子鱼言中了。
顾二太太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
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坠落山崖,已往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巧合的是,断雨并没有跟随顾二太太去寒山寺,所以她想询问原因,也不知从何打听。
断雨虽未跟着顾二太太去寒山寺,显然也不可能再回萧府伺候在萧子鱼身边了。断雨得回京去顾家,将顾二太太坠崖的事情告诉顾家人。
顾家人的德行,柳妈妈早有耳闻,断雨这一去,犹如进了狼穴。
柳妈妈想要问萧子鱼,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人,很可怕,似乎还很记仇,她现在想做的就是逃地远远的。
柳妈妈不敢继续想下去,浑身冷汗淋漓,在心里更是安慰自己,肯定是她想多了……不要想了。
屋内。
柳妈妈失态的样子初晴并未看在眼里,此时的她头脑一片混乱,欲言又止的看着萧子鱼。
过了一会,她才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小姐,这可怎么办?”
萧子鱼闻言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温声细语,“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到京城,告诉外祖母!”
初晴目瞪口呆,“可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就麻烦了!”
顾二太太再刻薄再无礼,她始终是顾家人,是顾氏的姐姐,是萧子鱼的姨母!顾家人很清楚顾二太太这次来姑苏,是特意来找顾氏要银子的。很不凑巧地是,顾氏并不在府内而在寒山寺。顾二太太专程来找顾氏拿银子,当然不会因为顾氏不在府内就空手回京。
她去寒山寺找顾氏,结果途中出了这样的事情。
于情于理这件事情和顾氏都没有任何关系……可若对方是毫不讲理又喜欢胡搅蛮缠的顾家,这件事情自然就棘手了。
“有什么麻烦的?”萧子鱼不解地看着初晴。
初晴无奈地说,“老太太怕是会生气,还会责怪太太!”
初晴虽然从未见过顾老太太,但是顾家人那个是好招惹的?到时候传出各种不堪的谣言,吃亏的是萧子鱼和顾氏。
尤其是在萧子鱼落水后,不止崔家那位三小姐当众出言羞辱萧子鱼,京城里的人也开始盛传萧子鱼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品行,如果再传出其他对萧子鱼和顾氏不利的消息,那么来日萧子鱼该如何说亲?
男方最在乎的,无非是女子的品行、礼仪、闺誉……
“外祖母那次不生气?”萧子鱼笑,“母亲从前对外祖母那样孝顺,又有那次不被责备?”
想找茬总是有借口的。
无论对错。
“出了这种事情,瞒着不过是纸包火,瞒不了多久!与其瞒着,不如坦白……我,问心无愧!”萧子鱼继续说。
顾二太太出事的消息,是客栈传来的。
想要瞒住,太难。
而且,萧子鱼也从未想过要瞒住。
初晴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萧子鱼的话,因为萧子鱼说的都是实话。她只能暗自嘀咕,“二太太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萧子鱼挑眉,没有回答。
她是提醒过顾二太太的,很可惜那个人不愿意领她的好意,落得这样的结果和她自然没有关系。
大楚的边境其实一直都不安稳,这些年来虽然有重兵把守,可郡城那边总是会有些小****。她隐约感觉到今年的干旱比往年更可怕,所以郡城不少人又开始朝着姑苏迁移,然而不是所有流民都能安分守己的找活做。有些人,懒惰成性根本不愿付出劳动。
那么这些人想要活的舒坦,就需要银子。
需要银子,唯一不累的方式,便只有——抢。
在城内他们不敢乱来,怕惊动官差,而城外却可以暗来……
顾二太太性子一直张扬,到了客栈住下后,怕人不知她和萧家有关系似的,到处宣扬想占便宜。只是,萧家三房的人显然不愿多搭理她,所以几日后周围的人都会觉得顾二太太是在高攀萧家,痴人说梦。
顾二太太气急,却又没地方证明自己便是顾家人,她走投无路才和柳妈妈妥协。
那一日,顾二太太并没有从她的手里拿到银子,而是拿了一枚极其耀眼华丽的珠花。回到客栈后,顾二太太又免不了一阵吹嘘,让人信服自己真的和萧家有来往。
太过显摆的结果,就是引人注目。
若顾二太太去寒山寺身边有断雨陪伴,那些流民也不敢明目张胆。
然而,顾二太太是个极其吝啬和贪婪的人,她不想顾氏知道自己在萧家做的事情,只能单独前往。
她和车夫上路,等于给人送财。
其实,只要顾二太太将银子和身上的值钱的东西丢给那些流民,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是,视财如命的顾二太太怎么可能会乖乖交出去?
她快马加鞭地让车夫逃离的结果,就是坠落山崖。
一切,从她炫耀开始,早已埋下祸根。
俗谓财不露白,今露白矣,孰能保群盗仗戈夺之。
道理,谁都明白。然而,有些人却被虚伪的奉承蒙住了双眼,忘记了最简单的处事原则。
初晴愁眉不展。
萧子鱼的心情却丝毫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眉目间依旧平静。
“天气不错!”萧子鱼站了起来,动作轻柔,“我们去看看墨砚吧!”
初晴还未来得及应答,屋外的小丫鬟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七小姐,五少爷带着王管事来了。”
萧子鱼点头,“是在侧院吧?”
该来的总会来,不祥的预感从她从迷茫里清醒过来时,便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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