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一个两个聚集到这里,是要造反不成?!”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被驻守合欢殿的弟子拦住的这伙人,眼睛一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沧岐长老。
“师父!”
“师父,您来了?”
“师父,快去看看,师兄出事儿了!”
见到熟悉可以依靠的面孔,先前张牙舞爪的弟子,此时一个个红了眼眶,眼睛里满是焦急和哀求。
沧岐长老沉默地扫视面前红着眼眶的弟子们。
“师父,珍师兄出事儿了……”
他们哽咽地说道。
样子很可怜,也很难过。
可驻守在合欢殿外的弟子,他们没有来得及看交流会曲乐组的比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这伙人来势汹汹地闯入合欢殿,还污蔑他们敬重的南掌门。
对于这些驻守合欢殿的执事弟子来说,这些人可一丁点都不可怜。
他们甚至蹙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心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将此事汇报掌门。
往日,沧岐长老一定会注意到,执事弟子的不满,并赶在对方爆发之前,将事情圆满解决,可是他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司马珍的事情,影响到了他。
他看着自己哽咽的弟子,哑着喉咙说道:
“你们师兄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已经与你们司马师叔和百鸟师叔传信,让他们带你们师兄的遗体回来,你们不要难过……”
“师父,师兄真的死了吗,师兄会不会没有事,司马师叔和百鸟师叔会尽心照顾珍师兄吗,他们又不是师父……”
“住口!”
沧岐道君蹙眉,骤然打断弟子的话,“诋毁道君,满嘴胡言乱语,念你是顾念师兄,伤心过度,不严惩,罚你三年不得领取灵石,抄写的门规百遍,滚下去!”
被训斥的弟子,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嗫嚅着嘴唇,急急忙忙退下。
沧岐的突然问责,惶恐和不安冲淡了弟子们心里的难过。
他们仍然红着眼睛,却一副不敢说话不敢怒的样子。
沧岐心里实在是难过的紧。
司马真是合欢派五百年那次风波后,沧岐抢到的,最满意的弟子。
也是他为数不多,一直手把手教导的孩子之一。
说是弟子,其实和亲子无异。
他被沧岐选中,跟随剑神谷前往西洲大陆稻谷镇参加交流会,被沧岐道君寄予厚望。
司马珍也确实是争气的,那么多金丹修为的弟子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决赛。
虽然曲乐组并不是什么热门的项目,但这毕竟是修真界顶级赛事,能在高手如云的交流会,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决赛。
沧岐道君每日听到别人的赞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与有荣焉。
非常骄傲。
他天赋和修为不如花容子,手腕和谋略不如月不鸠,三大长老中,沧岐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平庸,可以被代替的那个。
他自认为自己比别人出众的地方,也就是年龄大,经历的事情比较多。
可以说,这段时日,是他的修真生涯,最骄傲的日子。
因为司马珍的争气,他每日都被那些道君羡慕着。
听到他们半酸半羡慕地说,自己教出来一个好弟子。
沧岐的心中就别提多高兴了。
可现在呢,那个让他赶到一场骄傲的弟子,出事儿了。
因为过多的压力,因为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念头,他将自己生生熬死在了擂台上。
沧岐道君活了那么大,哪怕没在现场,只是隔着屏幕看,他也知道,镜子里的人,出事儿了。
司马珍那孩子,怕是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甚至没有等到自己的一句赞赏。
没有等到同门的欢呼。
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想到,那个孩子临死之前,还在问比赛情况,沧岐就觉得心口如针扎一般疼痛。
他最欣赏,最期待的弟子,就那么去了。
他这个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徒弟,司马珍,天赋那么好,那么年轻,却早早地走了,他这把老骨头,却还在这个世间,眷恋着红尘,迟迟不肯离去。
呵,天道何等不公,该收走的人,还让他好好地活着。
那些没有做恶事,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做事情的人,却一个个离开了这个世界。
荀不履是那样,他的司马珍也是那样。
这一刻,沧岐有些心灰意冷。
……
合欢殿。
沉默,无声地蔓延。
此时,大殿内的巨大的召唤镜,因为对面切断了画面,已经重新成为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但是大殿里,除了沧岐道君,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谁也不想说话。
谁也不愿意说话。
他们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以及悬浮台上,那个叫司马珍的孩子,临死前,还在询问自己是否赢得了这场比试的胜利。
他本来不用那么拼的。
他不是上弦门的弟子,他的本命法宝,也不是那架古筝。
可他还是死了,为了胜利熬干了自己最后一滴血。
最可笑的是,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他还是没有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他的对手,那个叫巫席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隔着召唤镜,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最后一击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嚣张和冷漠。
那不是针对对手本人,而是针对司马珍在对战中那一系列的措施。
无用的,根本不值得在意的。
司马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在对手眼中,这样的行为根本不值一提。
他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根本不会挂在心上。
好一个嚣张的半妖修。
可惜了司马珍。
那样的孩子,本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他不应该死在那样的地方。
合欢殿内,道君们恍惚了,他们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他们在这大殿之上,面红耳赤地争夺司马珍。
清晰的记忆,一如昨日。
沉溺在各自情绪中的道君们,并没有察觉到掌门王座上,愈发冷淡地南寥寥。
他想得,不是死在擂台上的司马珍,而是刚才,沧岐的弟子,在大殿之外嚷嚷地那番话。
呵呵。
很嚣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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