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师无名,又四面树敌,现在有伤在身,你若继续告诉他人那所谓的两情相悦,便等于是将自己往黄泉路上送。我今日与你说的事,便是这些……”黎云姿看似平静的叙述着,可她也有所困顿犹豫。
祝明朗又怎么会不明白黎云姿话中要表达的。
“你信我,才与我说这些,但为何最后又要说这样令人曲解的话,我若是一个直男,怕是以为你要与我分道扬镳”祝明朗开口道。
“我们……”
“你需要我,可以直言的,我明天就收拾一下东西搬过来,额,我的意思是,搬过来护你周全。”祝明朗说道。
黎云姿看着一脸认真的祝明朗,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无奈。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说的那些话,祝明朗明白了。
无奈的是,她其实也不希望祝明朗卷入到此事中来,因为她自己同样前途未卜。
“还有些事,我还没有与你明言,但你若做这个抉择,九死一生,一切并没有只是护我周全这么简单……”黎云姿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将自己的其他安排也与祝明朗说清。
此时,祝明朗却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听下去的意思。
“我相信我的眼光。”祝明朗浮起了嘴角,以茶代酒,敬了黎云姿一杯。
在芜土,女武神的光辉就照耀四方大地,无数人将她视作是信仰。
祝明朗从不信仰什么,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识人。
黎云姿,她没有缥缈遥远。
她也是一个活脱脱的女子。
人们道听途说,只凝视着她传闻的一面,而自己见过她最真实的模样。
她一视同仁。
这一视同仁,意味着她不讨权贵与上层的欢喜,也意味着她与贫贱劳苦大众不亲和。
所以这片乱世之土只有一位女君,只有一个黎云姿。
纵然有万军,可信者也无一二。
祝明朗能明白黎云姿的心情,她和自己说那些,不过是希望自己明白她的处境,让自己知险而退,可这同时也表明她此时最需要一个可信之人陪伴左右。
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吗?
一个略微有些尴尬,但至少不会加害于她,背叛于她的可信之人。
与其送什么爱心宝甲,不如贴身守护。
说实话,祝明朗确实信不过她身边那些看似牢靠忠诚的侍卫,尤其是她现在受了伤,处在危机四伏又羸弱时期……
“谢谢。”黎云姿并没有再矫情。
能会意。
说明有默契。
何况黎云姿有事与祝明朗谈,本意便是希望他最近能够守护在自己左右。
若他没有会意,亦或者被前方的艰难险阻给惊吓,那就无缘,那黎云姿也不愿他一个前程似景的牧龙师卷入到自己的事端中……
娘子的盛名,我来独守。
祝明朗从没有想到自己夸下的海口,竟然成真了。
当然,祝明朗也明白,做了这个决定,自己接下去的行事必须更加小心,她之前说的那番话,可不是仅仅要吓退自己。
“只有美妙佳话,却无真情患难,到头来也不过是露水鸳鸯……额,我的意思是虚情假意,君子之交的虚情假意。”祝明朗说道。
“与南玲纱保持距离。”黎云姿再一次叮嘱道。
“好。”
祝明朗点了点头,就差竖起自己的四根手指对天发誓,绝对会与小姨子划清界线,坚决不会因为相貌相同而有任何觊觎!
……
走出黎家皇院,祝明朗神情反而凝重了几分。
他虽然落魄养蚕,过着苟且谋生的生活,但并不意味着他对大局没有一点的了解。
黎云姿现在极其危险,她随时可能被众怨给再次推翻,到那个时候她的下场只会更悲惨,以自己现在所处的实力境界,还不能力挽狂澜。
她究竟是如履薄冰,还是运筹帷幄?
可惜,一切都太紧迫了。
事实上再给自己一些时间,成为这祖龙城邦当世尊者,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小白岂的成长速度比自己预期的还会快几分……
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黎云姿,这就是为何她无论胜了多少场战役都依旧忧心忡忡的缘故。
她迫切要立国,国才能够带给她一丝丝安全感。
压迫着她的,一定更加可怕。
当然,也不是全然沉重,一想到那句“纵有万军,可信之人也无一二”,祝明朗不禁感到几分自豪。
在黎云姿心里,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如此可靠的男人啊!
能够褪尽铅华,从自己平凡但英俊的外表下看到自己的本质,娘子果然也是慧眼识珠之人。
共渡难关,然后双宿双飞,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下子又变得风云莫测起来,越发燃人心志啊!
……
院内,霜儿从那薄屏后走了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祝明朗的身影,等祝明朗完全走远了,她这才将刚煮热的新茶端了上来。
“小姐,没有想到姑爷看上去儒雅随和,有几分文弱散漫,却也很有担当魄力,不像是小地方走出来的……”霜儿在黎云姿身旁嘀咕着。
黎云姿抬起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侍女。
霜儿期初没有觉得自己这番话哪里说错了,一想到自己对祝明朗的称呼,顿时脸颊一片通红,急急忙忙认错道:“霜儿心直口快,霜儿知道错了。”
心直口快??
就是说,这丫头心里是那么想的了!
黎云姿摆了摆手,将这丫头给打发了,自己则闭目养神,静听花雨漫落。
能不能渡过这一劫都还难说,即便黎云姿心里泛起一丝丝儿女情长,也很快就会被眼下的形势给冲垮。
……
黎家皇院主院。
南玲纱静立在那梨木大堂前,堂内并无他人,只有黎英坐在主座上。
“没有侍卫?”黎英有些诧异道。
“嗯,她在和祝明朗喝茶。”南玲纱说道。
“不应该啊,那边有消息说她受了重伤,怎么会身边不留一个侍卫。”黎英有些疑惑道。
“父亲,云姿在永城的事,您是否参与?”南玲纱询问道。
“怎么可能!她尽管一直夺取家权,不顾我这个家主与父亲的颜面肆意妄为,但她也是我女儿,我如何会做那般丧尽天良之事。”黎英有些发怒道。
“那是谁做的,有些事情只有我们家人知道……现在黎云姿像疯了一样,不断览权,不断兴兵,她不是在复仇又是在做什么?”南玲纱不解道。
“你只要清楚一点,我只希望祖龙城邦稳定,云姿与我理念不同,我也只会堂堂正正的与她对峙。”黎英语气放平和了一些道。
南玲纱不再多问,她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起雨了,把风衣披上。”黎英叮嘱了一声道。
“我坐轿子。”
“我让底下人把轿子抬来,你在此处等着。”黎英说道。
“想去游灯河。”
“来人,去吩咐街夫把河街净一净。”黎英大喊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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