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珈坐在冷硬的凳子上等了好久,玻璃那头的铁门终于开了。
一看到形容憔悴的慕容威,杨珞珈的眼圈就红了,他瘦了,胡子没有刮过,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他穿着灰色的狱衣,双手也被银色的手铐铐住。
慕容威一瞬不瞬地看着杨珞珈,眼中没有情绪翻涌,似乎在看的是个陌生人。难道一道铁栏杆,就可以把他们隔绝到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慕容威坐下来,缓慢地拿起了电话。
杨珞珈做了一次深呼吸,也拿起了电话。在来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和他说什么,可现在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只是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该死的婚约了!”慕容威自嘲地笑了,只是没想到代价如此沉重。
杨珞珈一愣,开口问道:“威,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即使他已经认罪,但她却依旧不信,他会做出冲动杀人这种事情。
“我已经认了,是不是我杀的,没有分别。”慕容威毫无感情地说。
“果然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认?”杨珞珈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珞珈,我们分手吧。”慕容威垂下落寞的凤眸,“我可能会判死刑,也可能会判无期,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杨珞珈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但她的回复却无比坚定:“你要是判了死刑,我就和你一起上路,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要是判了无期,一定要好好服刑,争取减刑,15年,20年,我都等你,只要你到时候不嫌我老了丑了就行……”
“你这个傻女人……不要再来看我……”慕容威蓦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走出铁门的那一瞬,他好想回头,却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心软、会变卦,他怎么能舍下她呢?可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就不能回头,不然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没了意义。
杨珞珈手里的电话迟迟没有放下,眼泪在不停地流淌。她以为他会对她说些心里话,她以为他会向她委婉地道出隐情,眼下,她更坚定地相信他没有杀人。而她对他说的话,也绝对不是意气用事,她已经想好了,他们已经携手走过了11年,现在如此相爱,就该一起度过一生,哪怕这一生只能在24岁这一年戛然而止。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杨珞珈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何毖一看见她,就连忙奔了过来:“怎么样?”
“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其实我也一样。杨珞珈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怎么会这样……”何毖泪盈盈地说。
“人不是他杀的。”杨珞珈说出了结论。
“他和你说的?”何毖瞪大了眼睛。
“他说,他已经认了,是不是他杀的,没有分别。”
“那他为什么要认?!”
“我要见杜允梦。”杨珞珈抓住何毖的手臂。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妈,儿子就快要被枪毙了,她还赖在新西兰不回来!”何毖咬牙说道,“警方就要把案件移送给检察院了,检察院审查起诉需要一个月,刑事案件的法院审理期限有两到三个月,杜允梦不会一直不回来吧?这到底是不是亲妈?”
杨珞珈比何毖还急,因为她知道,杜允梦是证实慕容威清白的关键人物,可如果她不回来,又能怎么办呢?杨珞珈知道的隐情实在太少,根本无法影响案情。<>
“珞珈姐,你如果有什么证据,可以去找楚伯伯啊!”何毖提醒她。毕竟楚天成是江州市副市长,还是下一任市长的有力争夺者,他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坐在楚昊峰的病房里,杨璐珈有些恍惚失神。
楚昊峰已经开始接受化疗,精神比她更糟。
“珞珈,你要坚强一点。”楚昊峰知道自己的劝解十分无力。
“我已经努力好好吃饭了。”杨珞珈苦笑着说,“我不吃,何毖会一直逼我吃。”
“你瘦了那么多,会撑不下去的。”楚昊峰很担心她。
“楚哥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杨珞珈突然问道。
“为自己在乎的人活着,让他们快乐幸福。我还在硬扛,就是为了这个。”
“你好伟大,我很自私。”杨珞珈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爱情是你的精神支柱,你可能觉得亲情、友情、事业都已经无足轻重,但在你准备放弃的时候,请回过头来,看一看我们。”楚昊峰几乎是在恳求。
“楚哥哥,他会判死刑吗?”杨珞珈含泪问道。
“朱家动用了所有资源,要为朱民华报仇。”楚昊峰发出哀叹。
“楚哥哥,我想知道朱梓萱之前去看守所和慕容威谈了什么,这个可以弄到吗?”杨珞珈垂着眼眸,十分纠结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应该可以。”楚昊峰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喜欢慕容威,但也不讨厌他。他知道如果慕容威死了,杨珞珈可能也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念,他了解她。
“麻烦楚哥哥帮我拿到,我要知道朱梓萱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慕容威认罪。虽然他已经打算求死,可我还想救他。”杨珞珈情词恳切地说。
“你的手里有证据?”楚昊峰的眼中荒芜一片。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眼下还不能说。”
杨珞珈时常觉得,楚昊峰就是她生命中的多啦a梦,她想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
第二天,楚昊峰就把那段看守所机密录音给弄来了,他和杨珞珈、何毖在病房里听录音。
杨珞珈可以想像出那天的情景,慕容威和朱梓萱坐在铁栏杆的两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算慕容威没杀朱民华,朱家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们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先开口的是朱梓萱:“你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慕容威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杀了我爸,却不认罪,这很不明智。”朱梓萱冷笑一声,“你以为杀了我爸就可以掩盖你妈做过的破事吗?如果你不认罪,我可以让你妈和你一起被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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