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殿下,国主有请。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知道了。”
华韺将手中的史书放回了书架之上,整理整理衣着,便准备推门而出。
“哦!差点忘了面具了!”
华韺返回了书桌前,拿上了放在一边的面具,很是熟练的将它套在脸上。
这是一张狼形的黑铁面具,华韺记得从记事起,他便一直带着这张面具。
据说这是自己的祖父,也就是老夏王下的命令。
迄今为止,见过华韺真实面貌的也就只有老夏王和两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宦官而已。
华韺本人觉得没有什么,但在外人眼里,却是一个十足的谈资,流传最广的便是说华韺脸上生有恶疮,见不得人,而这个传闻似乎还得到了老夏王的默认!
似乎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所有曾经见过华韺真实面貌的人都会被杀,渐渐的华韺便成为了这个王宫的人最不愿意看见的!
但究竟事实如何,当无人之际,华韺看着铜镜中自己这张清秀中带着英气的小脸,也充满着疑惑。
出了房间,华韺冲着这个熟悉的老宦官点点头,便是走在自己已经很熟悉由无数大青石所构筑的王官直道上,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所在的王官,是夏王宫,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大夏朝最后一位太子所建立的夏国,而他现在的身份正是夏国王族,当今夏王之孙,未来的国之继承人!
当然他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现在也轮不到华韺,因为老夏王膝下共三子,皆为其嫡妻所生。
长子名华胥,统领着夏国的西路军,镇守国之西境,是老夏王最为器重的王子!
次子名华珏,常年在国都之中辅佐老夏王处理国之要务,同样深得老夏王的器重。
三子名华熙,其从小体弱多病,既无领兵打仗之能,对于政务又是一窍不通,更是性格孱弱,而老夏王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评价是朽木不可雕也!
在华熙刚刚成年之际,恰逢夏国大旱,秋粮十不存一,而西方的乌目人又趁势猛攻,夏国岌岌可危!
为了渡过这次危机,老夏王想了很多办法,几乎动用了全国之力,但犯境的乌目人像是打算孤注一掷一般,整整已经攻打了三月的时间,致大夏边军死伤惨重,西境防线已然摇摇欲坠,不是大王子华胥带领禁军及时赶到,后果将不可设想!
边境虽然暂时守住了,但情况已经极其恶化了,在这场持续三个月的恶战之中,夏国上下的粮草即将耗尽了!
为了支援前线,夏国上下,上至王公贵族,下到黎明百姓都拿出了自己不多的存粮交给了官府送去给西线奋勇作战的将士们,为此,不少夏国的士人被活活饿死,更何况是普通的百姓!
当华韺从史书中读到这二十年前的悲壮一幕时,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民族才有这等气节?
这也是华韺第一次对自己身在这样的族群中而骄傲!
但这批粮草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一点不管是老夏王还是夏国上下都很清楚。
老夏王心里清楚,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举国与乌目人一战,破釜沉舟!
但这条路,不到最后一刻老夏王绝不会去选择的,原因无二,即使最后大夏胜了,那最后大夏的根基也不会存在,他不能让祖辈传到他手中的大夏彻底消失!
那么,可以让老夏王选择的只有一条路了,即使他不愿,骄傲的大夏臣民们不愿,他也必须要做!
而这条路便是向灭掉他们的大周求援。
老夏王此言一出,没有任何意外的遭到了大部分臣民的反对,只有少数认清楚现实的臣民保持了沉默,即使他们认为这是对的,但向宿敌求救,他们还开不了这个口。
群臣反对,老夏王没有意外,他只做了一件事,驳回所有反对的意见,派出了使团,火速赶往了大周!
从大周而来的消息很快便是到了国都,大周答应了夏国的求援,但是大周有一个条件,让夏王之子质于周都!
此消息一传出,夏国上下哗然一片,即使过去了数百年,大夏王朝的骨气依旧存在于他们的灵魂之中,他们受不了这种侮辱,大夏从立国起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有辱尊严之事,即使到现在他们仅仅是偏安一隅!
群臣纷纷上言拒绝大周这无理的要求,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周在羞辱他们,羞辱整个大夏!
比起群臣的震惊,老夏王更多的是意外,他原本以为大周会借此机会狠狠地敲诈一笔,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一些领土的准备,但偏偏是让他将儿子派去周都为质!
对于这个条件,老夏王沉默了,他还需要考虑,不是接受不接受,而是到底该派哪个儿子……
当然这个选择,老夏王很容易的便决定了,长子华胥此刻正在前线领兵作战,不可取;次子华珏也已在朝堂之中初露锋芒,深得老夏王之心。
没错老夏王的选择便是他那懦弱而又无能的三子华熙。
当老夏王将华熙单独召入宫殿之中谈话之后,这件事便是一锤定音了,三王子华熙质于周都,无大周允许,不得返回!
华熙随大周使团离开之时,许是愧疚吧,老夏王亲自相送十里,而随行的人都知道,华熙此去,或再无归路……
满足大周的条件之后,大周也很是爽快,给予了夏国足够的粮草和兵甲,最终的结果是夏国胜了,虽是惨胜,但至少三十年内莫敢犯境……
脑子里闪过这段历史后,华韺藏在狼面之下的小脸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的父亲正是那个被送去大周为质的三王子华熙。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华韺没有半点印象,只能从为数不多的画像上看看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从寥寥无几的书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母亲,华韺却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生于大周,然后便被送回了夏国,仅此而已。
老夏王没有说过,华韺也没有问过。
关于自己父亲华熙的消息,华韺最后也只停留在一段历史记载中:远卓二十一年,夏质子府毁于大火,质子华熙卒。
……
“王孙殿下,进去吧,国主在里面。”
很快华韺便是被老宦官领到了老夏王的大殿前。
“有劳黄总管了。”华韺抱拳行了一个礼。
“殿下折煞老奴了!”黄总管似有预见性似的,在华韺刚刚弯下腰便伸手扶住了他。
华韺直起身子,向黄总管点了一个头,没有丝毫不悦,这黄总管当得他行礼,因为他不仅是老夏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更是照顾了他十年的人!
看着走进大殿之内的华韺,黄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之色。
“越来越像了……”黄总管喃喃了一句。
……
踏进大殿,华韺身后的门也随之关闭,随侍的侍女和宦官也随之而出,整个大殿之内只剩下华韺和老夏王。
“孙儿拜见王祖父!”华韺恭恭敬敬的跪下,对老夏王行了一个大礼。
老夏王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依旧在翻阅着手中的折子。
没有老夏王的吩咐,华韺只能是跪在地上,不敢妄动。
闻着淡淡的檀香,华韺的心里一点也不平静想,他知道这次老夏王叫他来,一定是为了那事,那件所有华氏子孙都必须要经历的事!
“起来吧。”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后,老夏王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华韺,语气有些生硬。
“多谢王祖父!”华韺站了起来,尽管双腿还有些发抖,但他站的很直,华氏子孙的脊梁不可弯,这是祖训,华韺记得很清楚。
“韺儿,摘下你的面具吧。”看着挺立的华韺,老夏王微微点点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是。”华韺依言解开了狼形面具,露出了他的面貌,对上了老夏王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睛。
怔怔的看了华韺一会儿,老夏王轻咳一了声,主动避开了华韺。
华韺没有意外,每一次他取下面具,老夏王总会如此,或许是他长得和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太像了吧,以至于让老夏王些许之间产生了错觉。
“韺儿,还有十日你便十岁了吧。”
老夏王恢复了原本的威严,上位者的气势多了一分。
“没错,王祖父,孙儿还有十日便十岁了。”华韺平淡的回答道,即使是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接受十日之后的那条华氏家族的祖训。
“很好,韺儿你下去准备吧,等你完成礼仪后,孤便安排陈千牛教授你,记住,你是华家的子孙!”老夏王再一次对上了华韺的眼睛,不怒自威!
“孙儿记住了!”华韺抱起双拳,用坚定的眼神回答道,他要变得更加强大!
“好了,下去吧。”老夏王摆了摆手,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了。
“是!”华韺重新跪下行了大礼,便是重新带上了狼形面具,推门而出。
出了大殿之后,华韺面具下的脸色不再平淡,反而多出了一丝忐忑,甚至还有一些畏惧,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在回自己所住的宫殿之时,华韺再一次遇见了黄总管。
“殿下,那事你不必多想,咬咬牙便过去了,明日,老奴便领您去见陈将军,您不是一直想习武吗?”黄总管宽慰着说道,他知道,那件事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到底是有多么恐怖!
听到黄总管的安慰之言,华韺心里一暖,在他的心里,其实黄总管更像是他的祖父,而他早已经在心底将黄总管视为了祖父!
“多谢黄总管!”华韺点点头,便是重新踏步,黄总管的话虽然给了他一丝安慰,但华韺心里清楚,他还是得靠自己越过那道坎!
看着逐渐远去的华韺,黄总管叹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华韺也走上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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