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不淑 第三十二章 庶妹道歉

    自刘姨娘在苏念语这走了一遭之后，接下来的几日，玉兰苑倒是过得清静。

    这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较之前些日子，天气明显回暖了许多，出门的时候，苏念语已经不用再扶着暖手的炉子了。

    前前后后养了近两个月的身子，额头上给磕出来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若不仔细看着并看不出痕迹来，面色亦是红润光泽。

    小日子过得确实挺滋润的。

    苏念语正迷着双眼坐在床榻上发愣，身上着的还是刚睡醒时的那套白色里衣。

    她便是有这样的毛病，习惯性的赖床，特别是在这等春日的早晨，越发的不想起床来。若不是身侧的徐嬷嬷一次又一次耐心催她，她着实不愿迫着自己离了暖和的棉被。

    徐嬷嬷虽然心里着急，却还是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唤道：“姑娘，该起床了，待会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还得去了学安堂听先生授课。你这一养了身子，可落下了不少的课程……”

    苏念语便在徐嬷嬷的念叨中清醒了过来，在得知自己在两个月间漏了这许多的课程之后，她瞬间头疼了，恨不能自己能再伤上那么一回直撑到自己及笄之日。

    可惜这不过是她的异想天开。

    因着苏念语的偏好，元香给她绾了个歪发髻，髻上装饰着镶珠宝蝴蝶金簪，又在下方戴了溜银喜鹊珠花，圆润的耳垂坠着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配着她淡雅的妆容及衣裳。

    朱唇不点自红，双眸清亮，不画而媚。

    梳妆完毕之后，苏念语便带着元香元霜出了屋子，将将跨出玉兰苑的院门，竟见到门外的亭廊下，有一素雅少女携着丫鬟立着等她。

    见她走了出来，少女忙笑盈盈地唤道：“姐姐早。”

    嗓音如沐春风，好听得很。

    少女身穿晚烟霞紫绫子如意襦裙，外头是一件白色镂花屏风，与少女脸上精致的妆容相衬，好看又得体。

    苏念语朝着她走了过去，笑道：“二妹妹早。”又望了望和玉兰苑隔了好几个院子的沁竹居的方向，道：“二妹妹这一大早的，怎么会在这里？”

    苏念晴笑笑：“妹妹是专程在这里候着姐姐您一起去给祖母请安的。”

    见苏念语只抿着唇不说话，这才收了收笑容，双眸中便含上了一丝歉意与懊悔。

    “其实妹妹主要是来跟姐姐道歉了，妹妹年幼，之前做下了一些让姐姐不喜的事情，就连您前几日让元香帮我做了按摩之事，我都没能体会到姐姐的良苦用心，还朝您发了脾气。妹妹已经被姨娘责骂了一顿，也心生悔意，希望姐姐能原谅了妹妹，别生妹妹的气。”

    苏念晴说得诚恳，偏偏苏念语并不领了她的情：“妹妹何须如此说话？祖母喜欢你便和你亲好，我又能说什么？你不喜欢我，所以误会我的用意也属正常，我并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你我不来往，我还是可以找别人一起玩耍谈天的。”

    袖子一甩便要转身走人。

    苏念语却是故意的，也早料到了庶妹守在门外的意图，心里也知道和庶妹和好了，她才能继续耍着她们玩，自己却也不能表现得太好说话。

    她一向是个让人头疼的苏府嫡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点上，她的二妹妹自然最清楚不过。虽让她这个在上世沉淀了脾性的人来演这么一个“坏人”，她却是得心应手。

    毕竟，她就是她不是？无非是十来岁的年少的她，体内却装着三十来岁的心智而已。

    苏念晴在廊下等着道歉的时候，早就想到了嫡姐没这么好商量，原本心中就不是那么乐意的。

    想起之前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她并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还吃了不少的苦头，又想起那次在宁容院外头李妈妈看着她的那种冰冷眼神……苏念晴觉得自己亏大了。

    亏大了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得忍着一肚子气给人家道歉；道歉就算了，人家还不领情，搁下不相来往的话便要走人。

    她这一急，便伸手抓了嫡姐的手，嫡姐被她拉得停下了步子，还回头瞪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却没有甩开她的手，她顿时眸子亮了亮。

    长姐虽然生气，却不是真的打算不相往来的。

    她忙拿出杀手锏，这一眨眼一抽泣，便两眼含愁，我见犹怜。

    “姐姐，妹妹一向是喜欢您净重您的，和祖母接近也只是……”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她可以乱说话的地方，也不知会不会被旁的人听了去，忙抿了抿唇，把后头要狡辩的话语一并吞回了肚子里，换了其他方式解释了一番。

    又是装可怜又是指天发誓的，临了宁容院的时候，两姐妹便已经手挽着手在一起说笑了。

    两人入了正房，又一同给祖母请了安之后，三姑娘苏映月后脚也到了，中规中矩地问了好之后，也在祖母和颜悦色中坐在了靠外面的位置上；四姑娘苏映月这次倒没哭鼻子，安静地在奶娘的陪伴下，十分乖巧地坐着，睁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

    祖母虽面容慈祥，却是个喜静的性子，问了遍大家今日的情况又夸赞了几句，自个儿缓慢地抿了口茶后，便挥着手让大伙都散了。

    苏念语便起身福了福，祖母身边的李妈妈在前头引了路送了她们出了屋子。

    李妈妈显然还记挂着前些日子二姑娘在大姑娘面前嚼老夫人舌根的事情，一路上，眼神有意无意就落在二姑娘的身上，那一个冷，就连走在她身旁的苏念语都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而原本多说笑的苏念晴亦是安分了不少，虽脸上还带着淡笑，挽着苏念语手臂的力道却是紧了又紧。

    被李妈妈给吓得不轻。

    自上次得知二姑娘胆敢在背后挑拨离间，李妈妈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要给二姑娘一个机会，再者，这样的事情说到了老夫人耳中，只怕老夫人会不高兴，遂，她把二姑娘话多这事暂时压了一压。

    可又觉得如此太便宜了二姑娘，导致于每每看到她就觉得碍眼，想寻点错处说她却又乖巧得很。

    遂，这一路走下来，李妈妈盯了她半日，愣是没寻到她的不好之处。

    瞅着跨出这道门槛便要到了外院，李妈妈又冷冷地看了眼垂头走路的二姑娘，便淡笑着对苏念语道：

    “老奴听说大姑娘好全了，真是一件大幸事，大姑娘要多到处走走才是，对身子有好处的。万不可和一些喜欢乱说话的人常在一块，平白坏了自己的兴致不说，还被误了想法，大姑娘可得睁大眼睛，挑一些好的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