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应雪面色微变,几欲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彦玉抓得牢牢的。这么多人看着,她稳下心神,浅笑着拍上彦玉的手背:“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不过是寻常物件罢了,妹妹喜欢就好。”
“玉儿虽是喜欢,却也不能夺人所好。”彦玉点到为止,“更何况那礼物价值不菲,恕我不能接受。”
元应鹏听了不由暗奇,帮衬着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没雪儿想的周到,既是雪儿送的,玉儿你就收着吧。”
彦玉但笑不语,对柳嬷嬷使了个颜色。
柳嬷嬷将礼盒拿出,放在桌上说道:“姑娘,东西在这了。”
没料到她会在这里交还,元应雪心里思索一番,决定将计就计,不禁笑的更加真切:“妹妹你何必跟姐姐客气,还是收下吧。难不成你想当着奶奶的面给我难堪?”
彦玉捧起礼盒,往元应雪面前送:“姐姐,还是你收下吧。”
元老夫人看了,笑着摇了摇头,伸手道:“玉儿不必见外,既是雪儿送的,收下就是。”
“是啊,妹妹。”元应雪伸出手轻轻一推,不料彦玉的手上力道一卸,盒子就从双手间掉了下去。狐疑地对上彦玉惊慌的视线,元应雪眼里闪过一丝阴险,听到盒中一声脆响,煞有介事地叫道,“妹妹,你……”
“姐姐,玉儿只想着还礼,没想到……”彦玉抢白说道,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盒子,“都怪玉儿手拙,连个盒子都拿不稳。”
当真是拿不稳么?所有明眼人都看到了元应雪推的那一下动作,只是没料到这盒子里竟是彦玉准备的礼物。柳嬷嬷上前拾起礼盒,打开来看,只见里面的翠玉簪子已碎成了几段。不由面色为难地望向彦玉:“小姐,这……”
一见盒子里被人换了乾坤,元应雪这才察觉有诈,再看屋内几人都在看自己。忙解释道:“都是我不好,竟打坏了妹妹的礼物,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说着懊恼地握紧拳,指甲嵌入肉中来让自己冷静。
“虽是可惜。但也有个岁岁平安的好念头。”彦玉笑着说道。
几兄妹始料未及彦玉会此般识大体,不由对元应雪蒙羞的行为更加不齿,即便是元应鹏想要帮衬着自家妹子,也无从说起。
“不过,姐姐的礼物妹妹还是不收的好。”彦玉笑着从柳嬷嬷手里接过一个巴掌大的红锦盒。在桌上打开来不舍地看了一眼,放到了元应雪面前。因着刚才的教训,她很快地放下就收了手。
这下,倒没人再劝她收下,元老夫人看到那羊脂玉手镯眼神一动,沉下脸来。原本热闹的屋子里无形蔓延开一股压力,彦玉识趣地用手揉着太阳穴,红霞忙上前搀扶道:“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无妨,歇息一下就好。”彦玉微微一笑。
元老夫人面色略转,关切地说道:“想来玉儿身子还不清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来人,请姑爷给玉儿看看。”
“外祖母,玉儿无事,父亲事务繁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彦玉乖巧地行了礼,“玉儿先告退了。”
此时彦玉做的越是得体大方,就越显得元应雪行事不端,就连元月儿都忍不住乐上心头等着欣赏好戏。
回到院子,红霞开怀地拍手道:“小姐这一招真是妙!叫一石二什么来着。”说完偏头思索起来。
“这可不是一石二鸟。”彦玉坐下身,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绿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红霞装起了深沉说道:“你不懂,这叫做谋略。”
云里雾里的绿苹索性转问彦玉:“小姐,你给我讲讲吧。”
“绿苹!”柳嬷嬷严肃地板起脸,“怎么这么没规矩。”
咬了咬下唇。绿苹乖乖站好,不敢乱动。
照着彦玉吩咐,柳嬷嬷冲了一杯蜂蜜水,看她喝下又说道:“惠娘出府也有些时日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姑娘。会不会是出了事?”
用帕子蘸了蘸嘴,彦玉问道:“慧娘的住处离这里可远?”
“惠娘家在乡下,自然要远一些。”柳嬷嬷说道,“可这么些天了,就算路上耽搁,也该回来了。”
彦玉听了说道:“绿苹,明儿你去门上问问,去庄子的马车有没有回来过。”
“小姐,前两日胡三来找过我,说他去寻惠娘,但惠娘已经搬了家。”绿苹担忧地说道,“奴婢担心小姐责罚,就没有说。惠娘她,会不会逃跑了?”
“搬家?”彦玉心知惠娘可能是遇上了麻烦,便说道,“她不会跑的,更何况卖身契都还在府里。”
话是这个理,但现在人不见影又该如何是好。饶是彦玉也无可奈何,只有等。
没想到昨晚才提了惠娘,第二日门上便来通报说惠娘回来了,彦玉见她身上安好,便问了两句。惠娘一一答了,听不出什么漏洞,唯独神态有些奇怪,就好像背出来的答案。
看了看左右的丫鬟,彦玉也不多问,摆摆手便让她下去先忙了。
如去时所说,惠娘带回来了不少时蔬,柳嬷嬷建议分到别的院子里去。彦玉想着自己院子也就这几个人,确是吃不完便由着她去送了。
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是一片心意。
元老夫人对懂事的彦玉赞不绝口,只想着何时雪儿也能这般乖巧。元应雪因受了训心里本就不痛快,听了老夫人说的,面上应着,背地里却是暗骂:不过几棵菜罢了,有什么好夸的,还说她心思单纯,分明就是阳奉阴违的狡猾小人!
今日照常上课,顾蕾见彦玉气色好了,说道:“养了两日,总算见你面上有了红光。”转而又道,“不过这功课还是不能落下。”
彦玉点点头,她深知读书这回事最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每日都有温书。
顾蕾欣慰地笑了一下,理好课本又说:“我同你父亲商量过,决定日后一周里,上三天休息一天,再上两天,又放你一天假可好?”
“全听师傅安排。”彦玉自学能力极强,又有自觉性,这样的安排对她影响并不大。
说完课前话,顾蕾便开始一天的教程。不得不说她很享受这样的教学过程,彦玉这样聪明又一点就通的学生,哪个老师会不喜欢?
上过课,彦玉留顾蕾吃饭下棋。
顾蕾这次并没留情,很快就定下胜负,说道:“你啊,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彦玉微嘟起嘴:“师傅你都不让让我。”
“诶,棋盘上可没有让不让的说法。”顾蕾捡好棋子便先行告退。
睡过午觉,彦玉见屋外有阳光照在软榻上,便拿着棋谱靠在榻上专研。被窗外绿叶遮住大半的阳光已有了微灼的感觉,彦玉靠了一会儿便又转移阵地坐到了书桌上。
觉得椅子硬了,她揉了下头发,用书盖住脸叹了口气。
“小姐今日好像有些心绪不宁?”粉墨说道。
拿下棋谱,彦玉只说:“这棋谱,怎么都看不明白,心烦罢了。”
实则她是心里为墨逸轩的事伤透了脑筋,要知道这件事关系的可是皇家最高荣誉代表人,若是稍有差池,那是掉脑袋的事。平日里的小手段自然见不得台面,要让皇上收回金口玉言,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
但能有什么办法,且不说如今有把柄在墨逸轩手上,就算没有,她也不想两人关系真的要闹到你死我活才好。
要想个两全的办法,实在不易。
顾蕾又只说等,可该等到何时,等到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莽撞行事,只怕会加速事件走向不好的一面。
“咵嚓”一声,惠娘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碎掉的瓷盅,汤水溅到衣裙上也不自知一般。
彦玉回过神,绿苹和粉墨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地面,屏气不敢弄出多余的响声。
惠娘看向彦玉,低下头说道:“小姐,奴婢、奴婢……”
“惠娘,你跟我过来。”彦玉走进里屋,惠娘紧随其后。
坐下身,彦玉看向惠娘说道:“你知道我不吃跪拜那一套的,就站着说吧。”手指摩挲着桌面,她问道,“你可是家中有了困难?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能帮的,我自然不会吝惜出手。”
“小姐,您已经帮了奴婢很多了,奴婢不敢再有奢望。”惠娘的脸埋的更深。
“无缘无故怎么会搬家,惠娘,你若不说,难道还要我绕个圈子去打听么?”彦玉提高了些许声音。
惠娘这才抬起头,眼里有些晶莹闪动,慢慢说道:“奴婢的父亲本系九品官员,虽官品不大,但为人磊落,行事正直。后来奴婢嫁给了现在的夫家,不料家道中落,夫君早亡,只得卖身为婢,奉养婆婆,教养小儿。”
吸了口气平息好情绪,她又说道:“父亲前年因旧患发作,也已不在人世。娘家中因财产生生逼死了我母亲。父亲生前留有遗书,将田产留给我。但家中兄长不服,便找我讨要。但那份田产并未到我手,我如何拿的出?”此时,惠娘已忘了用奴婢自称,她的眼里是深深的绝望和无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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