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玉每日除了向老夫人父亲分别请安,便不再四处走动,平日里练字读书自然也不会落下。这日彦玉正趴在床上完善自己的方案,柳嬷嬷说道了几次都叫不动她便随了她,还在床边摆了个红木小几,把墨研好了放在上面。
正琢磨着,就听到外间一阵喧哗。好好的灵感被吵没了,彦玉不由心烦气躁,坐直身子问道:“外面在嚎什么呢?”
听里间出了声,外面消停了一下,绿苹这才进来通报:“来了几个仆妇,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应雪小姐的珊瑚钗不见了,要搜院子。”
彦玉一听,这是明摆着找茬了,冷着脸起身穿了鞋出去。
外间的婆子丫鬟也是有眼力的,自家小姐是未来太子妃,可眼前这位正在皇后娘娘面前得宠,自然不敢懈怠,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说明来意。
红霞火大不已,这是摆明了把自家小姐当贼呢。
珠儿是个胆大妄为的,顾不上婆子的拉扯说道:“玉小姐不要见怪,我家小姐掉了贵重物品按理自然要搜寻一番,若是没搜到,自然相安无事。”
红霞听了,喝道:“我家小姐岂会稀罕那么一个珊瑚珠子,这屋里摆着那么大的血珊瑚你们是瞎了看不到怎的?”
面上白了白,珠儿嘴硬道:“奴婢只是循例行事。”
彦玉恢复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吩咐道:“让她们搜。”
绿苹上前一步:“小姐。”
“都仔细些,别让这屋里少了什么,也别多了什么。”彦玉说着扫过几个婆子,见她们态度恭谦,略一点头,却是瞟都不瞟一眼不以为然的珠儿。
比贵?她还真不介意露露财!
红霞不情愿地让她们进了里屋,几个婆子是不曾来过的,一见里面的摆设处处华贵,一旁黒木长几上摆着的正是红霞口中的血珊瑚。这一比便知天与地。当下更加谨慎小心,生怕磕坏了东西,都踌躇地站在原地不敢真搜。
彦玉慢悠悠坐下身,捧着茶杯品起来。
珠儿却是顾不上那些。径直冲着桌上的首饰盒去了。
“混账东西!”前一秒还淡然的彦玉砸了茶杯,斥道,“皇上送的东西你一个丫鬟也敢亵渎!”
本被吓了一跳的珠儿听了自然不敢下手,再想碰别的,又是一顿骂。这屋里的东西竟是件件都大有来头。当下珠儿只有杵在原地,讪讪地看着同来的婆子。
这婆子知道这是摆明了要打脸,也不敢有怨言,上前行礼道:“打扰了小姐清闲,既已搜完也无所获,奴婢们还是告退了。”
得了彦玉的准,珠儿这才敢动身,面上已是一头大汗。正走没两步,就听柳嬷嬷骂道:“没长眼的东西脚踩哪呢?这可是上等的黑釉茶盏,莫要糟蹋了东西。”说的正是被彦玉摔碎的茶杯。
不等人走。彦玉便吩咐几个丫鬟仔细些把桌子盒子都擦了,别留下什么脏印。
珠儿既委屈又怨愤,哆嗦着避开碎片,再看屋里摆设就如见了鬼一般避之不及。若不是有婆子帮忙拉一把,险些在门槛上摔个狗啃屎。回到自己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元应雪好一顿哭诉,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地说彦玉如何目中无人,炫耀资本。
元应雪听了这还了得,当下要去找老夫人讨个公道。
一进屋,却见彦玉已然端坐室内。如今见了元应雪却没如往日一般客气行礼。小脸上带着讶然的神情,她问道:“二姐姐怎的来了,你不是刚丢了娘娘赐的珊瑚钗?”
元老夫人见元应雪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知有事,听了彦玉的话。只沉默地瞅着元应雪看。
元应雪看到彦玉,便以为她是来恶人先告状,当下气的脸通红,顾不上行礼便说道:“奶奶,我发现皇后娘娘赐的钗不见以后便派了丫鬟婆子帮忙寻寻,怎知被有心人挡了道!”
元老夫人何等精明。已将事情知晓。几日不见彦玉,今日难得说会儿话,却又出了这茬,当下拍了桌子:“放肆!”
被呵斥的元应雪一愣,眼里就蒙上一层雾,挂着一颗泪珠要落不落,泫然欲泣,当真是我见犹怜。
元老夫人却是不吃她这一套,训道:“娘娘赏赐的东西掉了还有脸肆意声张?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着气急地咳了两声。
“外祖母别急,姐姐已经派了人去寻,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彦玉忙上前轻拍着元老夫人的背。
听了训,元应雪才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仆妇通报说是钗找到了,两个强壮的婆子绑着一个瘦弱的丫鬟进来,二话不说就按着跪到地上。
那丫鬟哭嚷着朝自己主子求救:“小姐小姐,救救我。”被眼泪花了妆脸上还有清晰的掌印,想来是刚被掌掴过。再加上一路哭着被压过来,声音已像被碳烧过一般,又干又哑。
元应雪看了心下大惊,不明所以地指着两个婆子骂道:“好大的胆子,竟连我房里的人也敢动。晴儿,你说,她们怎么欺负了你,我给你做主!”
看那两名婆子并非自己府上带来的人,元老夫人又看向彦玉。
彦玉起身认错道:“玉儿见姐姐着急,便帮着找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婆子下手没轻重,玉儿自当罚她们思过。”
听她这么说,元应雪险些气的两眼一翻就这么晕过去,自己前脚走,彦玉后脚就找人拉了自己院子里地丫鬟顶罪,分明就是嫁祸。于是更加笃定是彦玉拿了她的东西,誓必要揭穿她丑陋的假面目。打了自己的丫鬟,一句思过就了事,想都别想!
“晴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元老夫人沉着声审道,“若有半句假话,便堵了嘴乱棒打死!”
晴儿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老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硬气的元应雪不敢置信地看着晴儿,顾不上小姐身份上前便给了晴儿一个耳光:“你这贱婢到底做了什么?”
肿着脸的晴儿被自家小姐打了一下,倒有几分心死的滋味:“奴婢昨晚听了小姐您的吩咐,把盒子那去放好,结果珠儿从背后跑出来吓奴婢一跳。奴婢一惊,就打碎了发钗,奴婢怕事,又听了珠儿的话,便偷偷藏在了屋前那棵银杏下。”
自己也被捅出来,珠儿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认罪求饶。之后又有仆妇来报,在银杏下果然找到了打碎的珊瑚钗。
元应雪看着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步步后退,终是坐在了椅子上,扶着椅背的手如抽风一样抖着。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如今这事已经让元应雪的颜面无存,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太子妃的位置不保。元老夫人心里虽气,但也还是好话教彦玉不可乱说。彦玉明理地应下,又称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她也不多留,便先行回了自己屋里。
处理了这桩,那两个丫鬟却是断然留不得了,当天便寻了人牙子带出府去。眼瞧着元应雪被拔了左膀右臂,最开怀的莫过于元月儿。要知道少了两个心腹丫鬟,元应雪定是暴跳如雷,她早就想欣赏那母老虎的泼妇相了。
元应雪丢了面子,又哭又闹,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还是元应鹏劝下,次日便带着妹妹先回平原郡。
元老夫人也因这事气的头疼,拿了镶玉头带压邪,靠在湖绿色长枕上长吁短叹。
珍娘体贴地劝慰着,元老夫人却并未因此开怀,反说道:“不知我元家造了什么孽,竟闹得子孙不合,家宅不宁。”仅一日光景,似两眼浑浊许多,用绢子擦了一把,她又叹道,“玉儿性子温和,若不是雪儿再三招惹,怎么会发了狠?”
一下一下地替老夫人垂着背,珍娘说道:“玉小姐在这府中整日对着一个姨娘,自然心眼也要多一些。”
“哎,也不知是福是祸。”元老夫人取下了脑门上的玉石,说道,“但愿雪儿这次能长个记性,日后当了太子妃,才不会让人落下话说。”
而老夫人口中的雪儿一回到家便抱着母亲痛哭诉苦,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清楚。最后元夫人还是听儿子元应鹏说清了来龙去脉,不由也怒了容颜:“怎能欺我儿至此?”
“母亲!你要为雪儿做主啊!”元应雪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一般。
元夫人温柔地哄着,好不容易才劝了元应雪回屋休息。又找了那日去搜房的婆子来问话,领了赏的婆子自然实话实说,倒没如元应雪那般扭曲事实。
听过,元夫人吩咐道:“此事除了我,日后不得外传。”
“奴婢明白。”
待下人退下,元夫人面色一扫端庄,换上一脸狞色:“不过是个有点手段的丫鬟,竟敢欺负雪儿到这个份上!”心里一番算计,她收起情绪,换上楚楚的神情去书房找元景荣。
近日西南水患,元家生意也大受影响,为此元景荣正兀自烦心。听了夫人的话,更觉闹心,只说:“眼下族里已乱成这样,你还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做什么?”言辞颇为严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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