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心中一提,“我家老爷风餐露宿,自是与女儿家不同的。”
林氏有些疑惑,这个席子殊平时里不显山露水的,今日这话倒是多了起来。
莫不是仗着章王抬举,今日就抖了起来。
上一次,也是她为自己的陈婉盈出主意,给仁王府送去一堆清倌人,闹得贵妃大发雷霆。若不是芸娘说,差点自己就小瞧了这个人。
不过也罢,如今既然此事自己也如实说给了贵妃,自有贵妃找她的麻烦。
想至此,席子殊说话的话传来。
“是呢,武烈将军威名无人不晓。夫人是崂山王血脉,也曾住在鄱阳么?前些日子双双曾去鄱阳,至今当地的人都对崂山王的威名历历在目。”
如此,林氏倒是安心不少。原来她是去了鄱阳,这才不断与自己攀谈崂山王的事迹,林氏从容一笑,“是,我也是鄱阳长大,鄱阳当年得了许多崂山王的助益,不过也是乱世绵薄之力,算不得什么。”
倒是挺会客气,大概是身为崂山王血脉,难免觉得比旁人高出许多,席子殊暗思,随即点点头,“我还记得当日留宿在鄱阳城西椿阳巷的一户姓邵的人家,老两口待我极好,不过就是命苦,儿子早夭。”
闻言,林氏心中一紧,四肢顿时觉得乏力绵软,嘴里念叨着,“鄱阳城西椿阳巷的一户姓邵的人家?”
那不是自己儿子托养的邵家么?邵家老夫妻一生无子 ,自己当年也是由着贵妃看了又看,选了又选的人家,这家抚养无子,正好养了自己苦命的儿子。
可席子殊怎么会说,儿子早夭?
怎么会?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正中林氏,前些日子,贵妃还说英儿那孩子如今又高又壮,怎么会早夭?
“怎么?夫人也知道这家?”席子殊试探着反问,“那家还立着牌位,儿子的名字叫邵英。”
听到邵英这个名字,林氏眼泪当即温热,涌了出来。
陈婉盈见状只觉奇怪,赶忙上去看顾着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听着半晌,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的惹得母亲这般。
“想来是夫人旧识,今日也晚了,夫人,我们先回去吧。”武烈将军开口。
今日这位席子殊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用意自己心中大概有数。
没得将旧事提出来,说着,武烈将军就起身,看了一眼众人后,又对着仁王章王行礼,“陈灵告退了。”
席子殊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处,冷冷的问,“夫人不想见见么?邵家夫妇可是很想见您呢。”
这二人若是走了,如何继续下去。
陈灵蹙眉,顿步严声,“章王府好规矩,本将今日来本是心怀善意,不曾想居然章王府女眷如此失礼。”
言毕,就朝着外继续走。
只见章王宗旸起身说道,“将军如此回避,可是知道些什么?那邵家夫妇状告到本王,说是将军的人杀了那孩子。”
只见武烈将军陈灵眼底闪过一缕异样。
看到此处,仁王宗迟也起身,这毕竟是自己的岳父岳母,若是能在此事上看到自己相护,说不定能与陈灵拉近些关系。
仁王而后严正的看向宗旸,“老七,你莫不是糊涂了,将军怎么可能?”
说着,仁王走到陈灵跟前,小声道,“污水已经泼来,难道要任由他人构陷,需得打扫干净了啊。”
这倒也是,杀人的污名若是被章王殿下闹大了,着有司来查,岂不是事情会更麻烦。
陈灵转身看向章王,从前觉得这章王与仁王不同,少年英气有见地,短短日子就让自己从一个仁王的小跟班,到了如今名声鹤立的章王殿下。
本以为他或许是后世之君,可不曾想也不过是任由妇人嗦摆之辈。
“本将没有去过鄱阳,也不认识邵家... ...”
不等陈灵继续说下,宗旸便开口打断,“将军,本王也不信,便将二人带来了,不若当面对质,也好洗清将军的冤屈。”
众人不语,林氏却反应激烈,“什么,他们在府上?”
既如此,自己需得见一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儿子,真的死了么?那贵妃这些年对自己的控制,都是在骗自己。她的儿子早就死了,而自己一直以为他活着,这些年给贵妃干了多少事情。
想着,林氏的心犹如沉入海底,紧紧握住拳头来。
不一会,邵氏夫妻就到了殿上,这便是照影那夜带回来的人。
邵氏夫妇上殿后,一眼就认出了林氏。
老妇马上就扑到林氏身边,将她撞个踉跄,继而是哭喊声,“是你,是你杀了吾儿,对不对?你好狠的心啊,英儿可是你的孩子啊。”
闻言,殿中众人都是震惊。
林氏还有一个孩子,邵英。
陈婉盈惊愕不已,瘫坐在椅子上,母亲怎么说还有一个儿子,想必不是父亲的骨血,否则自己怎么从未见过。那邵老扶起妻子,安慰着。
林氏见此事已经包不住了,也知道必定章王处心积虑将二老带来京都,就是为了让自己丑事败露。可便是如此,她也要知道,自己可怜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从未,从未。自离开鄱阳,从未回去过!”林氏说完,看向陈灵,“难道真的是将军?”
“老爷,当真是你么?杀了那孩子?”林氏已经几近崩溃,跪在陈灵脚边哀求着。
陈婉盈见状,有些不解,走到林氏身边小声问,“母亲,母亲这是做什么,这二人与母亲有何干系,快快起来。”
若是自己的母亲被查出来对父亲不忠,日后谁还会看得起自己,那府里的小贱人们,还有仁王,还有席子沄。
陈婉盈不安极了,她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只见,林氏当即甩开陈婉盈,对着陈灵哭喊着,“老爷,老爷,究竟是不是你。”
林氏的手紧紧拽住陈灵的衣摆,追问着,质问着,丝毫不顾及颜面身份。
陈灵闭目沉思,长长的探出一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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