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注意到,不留神被点了名,吓一跳,却见是那个三小姐,便道:“老奴想回去房里看着,免得那些婢子没有人看管,都在偷懒。”
“今日圣上赏赐,元府上下理当同喜,几个婢子偷个懒也不碍事。赵嬷嬷和你家小姐亲近,还是一起去接了吧,这样月灵和彩云也能开心一些。”
“是啊,思璃说得对,元府上下这么多人,几个下人偷懒而已,不用今日非管不可。”老夫人乐呵呵道。
“老夫人说得对,你也不知道挑个时候,非要现在去管教。”大夫人训斥道。
赵嬷嬷连连应是:“夫人教训得对,是老奴疏忽了。”
元思璃见了,对老夫人笑道:“祖母,我们这就去罢,月灵和彩云见了我们大家一起去,不知到时候会多开心呢。”
“是呢,那俩孩子肯定会开心的。”大夫人见老爷搀着老夫人左手,便上前要搀住右手,老夫人却将她的手打开,对元思璃道:“思璃,过来搀着祖母。”
“是。”元思璃乖巧地上前搀扶着。
大夫人远远看着,眼神里满是嫉恨。
忽然后面传来一点骚动,老夫人回头看去,却是赵嬷嬷被人扶起,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回老夫人,老奴刚刚有点头晕。”赵嬷嬷被婢子搀扶着站起。
“想是你这几日过于操劳的缘故。早就说过你了,凡事也要有个度。”大夫人忙道,又转向老夫人,“老夫人,赵嬷嬷这几日都很晚才睡下,能否让她先行回去歇息?”
“去吧去吧。”老夫人也不是很在意一名奴婢的去留,不耐地摆摆手。
元思璃冷眼看着,只是笑道:“祖母,那我们走吧。”
“恩,走。”一行人便继续往前走去。
元家祠堂内。
外面是大白天,室内依旧很幽暗,元家先祖的灵牌前燃着烛火,香炉里几只香显然是刚刚点上的样子。
灵牌前有一只案几,案几边跪坐着两名奴婢打扮的女子,正一手执笔,抄写着东西。两名奴婢占的位置只是案几的很小一部分,其余地方摆放着许多糕点瓜子。
奴婢旁边坐着两人,正是元月灵和元彩云。
元彩云将一粒瓜子剥了,放入瓜子盘中,元月灵抓了一把丢入口中,看着两名奴婢,想着还是母亲疼自己。
她和元彩云刚被丢入祠堂,虽说逃不了家法,但这抄写的活计,却是母亲每日暗中偷偷送来的二人代替的。
左边叫绿萝的婢子,从小就被母亲养着,从小到大的抄写都是她代替自己完成的,所以字迹在老夫人或是父亲那里都不会暴露。
想到这,元月灵不禁佩服起母亲的远见来。
“抄快点。”元彩云能有红香这样好的婢子帮忙,全是沾了元月灵的光,眼下自然百般讨好元月灵,即使是让她做剥瓜子这等下人的活计,也是可以的。
她见红香揉着手腕,正在休息,便催促道:“不要偷懒,一个月内要抄写完的。”
红香面色一苦,却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咬牙提起笔继续写。
她是第一次来帮主子抄写东西,之前见绿萝经常会不见几天,还以为是大夫人见绿萝机灵,给放了几天假,所以她没少和其他婢子一起嚼绿萝的舌根子,绿萝却也一直什么都不辩驳,也就在婢子们心中坐实了绿萝是去享受的。
没想到她这回也来了这个“享受”的地方,才知道还不如回去干活,还能偷懒,但在这里,只觉得手都要酸痛得断掉。
本该主子们自己抄写的,她们不抄写就算了,还在旁边边吃东西边催促自己。
红香只觉得胸口气闷,却见绿萝在一旁乖巧地写着,没有一点抱怨,也没有一点累的迹象,心想绿萝大概都已经是习惯了这些事情。
元月灵看着绿萝和红香奋笔疾书,满意地刚塞入一口糕点,就见到后门窜入一个人影,吓得差点没噎着,见到来人是母亲身边的赵嬷嬷之后,一边咳一边踹了几脚。
赵嬷嬷哪里顾得上她发小姐脾气,忙拦了她的脚,上前一边收拾糕点盘子,一边道:“哎哟大小姐,别吃了,老夫人和老爷正这边走来,马上就要到了!”
听了这话,四人都是一惊,手忙脚乱开始收拾起来。
“祖母和爹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元月灵一边收拾一边恨恨跺脚。
“还不是那个三小姐!今日圣上来了赏赐,大夫人想让你们也出去一起开开眼,谁知道她就顺水推舟,说什么干脆来亲自迎你们出去。”嬷嬷将糕点盘子都放入自己带来的食盒里面。
“她会有那么好心?”元彩云气道。
“那你来这么晚!”见赵嬷嬷在做事,不好上前踹,但元月灵怎么想怎么气,便在赵嬷嬷弯着腰的背上打了几下出气。
赵嬷嬷显然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没有在意,手上的收拾一点都没停,嘴上也没停:“老奴本来是早就要来的,偏偏那位三小姐不知怎么了,非要老奴陪着大夫人一起,老奴也是中途假装自己内急,这才跑走的。”
“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元月灵气道。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我们这……”元彩云不安地看了眼绿萝和红香。
元月灵也觉得有些不对,盯着两名婢子片刻,忽然一人打了一巴掌,怒道:“是不是你们说出去的!”
“奴婢没有!”绿萝和红香齐齐跪下,身子抖得和筛子一样。
“哎哟,大小姐,整顿门风的事情之后再来,这两个小婢子也不会逃走,回去再好好审,现在赶快收拾!”赵嬷嬷扯了把元月灵,对绿萝和红香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立马站起来一起收东西。
元月灵听了,也只好先按捺住脾气,坐到了绿萝原先跪坐的位置,元彩云见了也赶紧过来,跪坐在她旁边。
正这时,便听得外面传来老夫人和元正荣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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