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淡淡瞥他一眼,“特意等伤养好了,再找人算账,你该不会真的想再跟他打一架吧?”
“不行吗?”
许宓闻言,顿时讶然,“这就是你想了半个多月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不然呢?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件事我父王和母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只有把那个姓冯的也打成重伤,这件事才能罢了,我父王和母妃才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不然只能越闹越严重。而这个办法,无论是我父王和母妃,还是他们冯家人都挑不出理来。”说起来,当初那个姓冯的找自己动手的时候,自己的确是答应了,这行为本身不算有错,江湖中找人决斗的有的是,这种事情死了伤了,朝廷的衙门都不会管,他们江湖有他们江湖的规矩。
可是在动手之前,自己明明跟他说过,点到为止,不伤性命,他还是对自己下了杀手,这一点就不能原谅了。一想到自己差点被那个姓冯的给弄死,段映湛心里就憋屈得很。
“可是你也打不过他啊。”温悦汐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道。
段映湛顿时怒目而视。
温悦汐视而不见,“你瞪我也没用,实力摆在那里,就算再来一次,你也打不过人家。”
“我……我不跟他打,我要他站在那里任我打。”
温悦汐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很久,她认真研看了段映湛的表情半晌,才终于确定他说的认真的,这才不由摇头感叹道:“段映湛啊,段映湛,没有想到你的脸皮已经修炼到这么厚了,佩服佩服。”
“不然还能怎么办?再说了,是他背信弃义在先,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
这时候,一旁坐着的许宓开口道:“我同意这个办法。”
通过这次的事情,她真的对段映湛刮目相看了,以前她还只以为段映湛跟京城里的其他纨绔子弟一样,全靠家里的庇佑,只知道傲气凌人。
而这次出事,他醒过来之后,先是担心自己这段日子过得难受,又阻止了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段映湛躺在床上养伤的这些日子,许宓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究竟要怎么解决,如今听了段映湛这个办法虽然显得……怂了一点,但是的确是最合适的办法了。这样无论是冯家,还是庆王和庆王妃都说不出什么来,这件事能圆满解决,不必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许宓看着段映湛,心道:他并不是像自己原来想的那样,只会跟自己无赖斗嘴,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要聪明、沉稳得多。
看着许宓和段映湛一起走了出去,温悦汐轻轻摇头,“也难为映湛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怂是怂了点,但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当年那个被自己耍得躺在地上哀怨的男孩子,如今也慢慢成熟起来了……
只见得温悦汐唤来一个侍女吩咐她道:“你去找到许公子,跟他说一声这件事。”许成航应该也要在场的。
许宓和段映湛出了平晏侯府之后,径直就往冯飞昂住的客栈去了,这段日子,虽然许宓没有再跟冯飞昂见过面,但是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住在这间客栈的。
在去往客栈的路上,段映湛跟许宓闲聊,自然就聊到了这位冯公子的身上,“说来也是奇怪了,你对那个姓冯的究竟做了什么啊?让他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还找我来拼命。”
“奇怪?有必要用这么难以置信的语气吗?难道我就不值得人爱吗?”许宓的语气有些冲,也并不去看段映湛。
段映湛闻言不由怔了一下,继而小心翼翼地看着许宓,她这是怎么了?以前自己跟她比这更损的话也说过,也没见她这般认真过,她突然这样的反应,让段映湛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错话了成吗?我不是说你不值得人爱,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口不择言,别生气了,我跟你赔罪还不行吗?”他没有想到许宓突然这般认真起来了。
许宓听到段映湛这样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干什么跟他认真?
“好了,我没有生气,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段映湛看着身旁的许宓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还真难猜。
“他就住在这里。”许宓抬头看着面前的客栈。
“走,进去。”
两个人进去之后,正要询问那掌柜的,冯飞昂住哪个房间,身后有人开口唤了他们。
许宓回头一看,却原是自己的哥哥。
“我知道他住哪间房,你们跟我来吧。”
木质的楼梯响起吱吱嘎嘎的声音,三个人一起到了客栈的二楼,许成航敲响房门的时候,旁边有一客栈的小厮路过,见他们敲的是这间房的房门,心中不由暗暗诧异,这间房里的客人在这里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奇怪得很,尤其是这半个多月来,连门都很少出,一日三餐也都是吩咐给他送到楼上,看这意思,简直就是要在他们客栈里过起隐约的日子了。真是难得,竟然还有人来找他。
门开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在看到他们三个的瞬间,明显怔住了,整个人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个。
“愣着干什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啊?”段映湛没好气地道。
冯飞昂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进来吧。”
段映湛却道:“不用了,你跟我走吧。”
见着段映湛这般故意耍自己,冯飞昂恨不得一个拳头飞过去,但是想起上次的事情,他也只能强忍着这个冲动了。
“去哪儿?去一个空旷的地方啊,不然动起手来多不方便啊。”
“你还要跟我打?”冯飞昂奇怪地看着段映湛,他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先别问这么多,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段映湛转身就走,许宓见状亦是赶紧跟上。
京城的西郊有一片空地,四周无人,段映湛一行四人便是在这里停了下来。
在停了段映湛的解决办法之后,冯飞昂不由皱眉,“你的意思是,只能你打我,我不能还手?”
“觉得不公平是吗?在关进监牢和被我打中间选一个吧,或者,我这样说,你可能更清楚一点,在你们冯家的将来和被我打中间选一个吧,你自己也该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冯飞昂沉默,他明白段映湛话里的意思。
“而且,你也不用觉得委屈,当初我们两个动手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点到为止,你却一剑刺中了我的胸口,差点要了我的性命,若非我救治及时,现在我已经是阴间的一个鬼,而你跟你全家也都不可能善终。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想出的这个办法对你有什么不公平之处。”
冯飞昂看着面前的段映湛,默然了片刻之后,才是开口道:“我承认当时我的确是一时冲动,违背了我们之间点到为止的约定,可是……我当时也是气愤难平,宓儿本该成为我的妻子的,是你趁我不在她身边,趁虚而入。”
“停!”许宓听了这话,立刻冲到冯飞昂的面前,拿手中的剑指着他道:“你脑子真的有毛病,我本该成为你的妻子?这是谁告诉你的?请问我跟你有过任何的承诺吗?”说罢,又赶紧添了一句,“小时候的不算。”
“小时候的怎么就不算?承诺就是承诺,无论年龄多小,做出的承诺都应该算数。”
许宓面对这个说不动的铁疙瘩,简直要暴走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小时候说的话都当真啊?如果不是你突然回来,我早就把你给忘了好吗?我跟你除了小时候一起玩儿过,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权利跑到我未婚夫面前,跟他挑衅啊?你有这个资格吗?”
一个人自说自话,还闹出这样严重的事情来,他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冯飞昂面露痛苦之色,“你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句句都是在维护她的未婚夫,还拿剑指着自己。
她终于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安慰自己、会逗自己笑,会说自己将来为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在离开的这些人,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学好武功,练就高强的武艺,然后再回到她的身边,让她看到她希望自己做到的,自己都已经做到了,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娶她为妻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抱着这样的信念回来之后,却听到了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订婚的消息,那一瞬间,就好像这十来件坚持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全都是虚幻的。
他承认当时自己是生了邪念,想着只要这个男人死了,她就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所以才会刺下那一剑。
许宓被冯飞昂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回答‘是’的,这样也容易让冯飞昂死心,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冯飞昂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许宓再回答什么了。
她说小时候说过的话不能作数,她说,谁还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可是自己就记得,所有跟她一起发生的事情自己都记得,包括她跟自己说的话,以及自己跟她说过的话。
自己很小的时候,武功没有那么高……准确来说,是很低,当然,小孩子能有多高的武功,可是当时自己的武功还不如自己的妹妹,更别说是自己那天生根骨极佳的哥哥了。
父亲失望的眼神,以及下人们背地里的议论,让年幼的自己越发自卑,他们都说自己天生不是个练武的材料,每每跟哥哥和妹妹一起切磋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总是紧张极了,使出全力,却每每还是落败。
那个时候,飞云山庄的小姐许宓跟她的父母一起前来拜访,因为许庄主在这里有事情要办,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在自己的家里小住了一段时间。
至今,那段时间都是自己有记忆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宓儿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自己的武功低,每每自己跟哥哥和妹妹切磋武艺落败之后,她都会豪爽地拍拍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别气馁,你以后肯定能打败他们的,我跟你说,我跟一个术士学过看相的,我给你看过了,你将来必定能成为江湖武功第一高人,相信我,我看得很准的。”
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知道她这话其实是安慰自己的,不过就算是安慰的,自己听了之后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那个时候,她是自己唯一的玩伴,那个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情爱,自己只知道自己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犹记得当时自己问她:“宓儿,等我们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她正在玩儿地上堆起的沙子,头也没抬,就答应了自己,她说,“好啊。”
好啊,这么多年来,这两个字一直响在自己的耳畔。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跟外公一起走的话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暗影闪过,一记拳头便是打在了冯飞昂的脸上,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力气还手了。
……
段映湛一进了平晏侯府的前厅,立刻就吩咐下人去找温悦汐要伤药过来,没多一会儿,温悦汐便是拿着伤药从后院里走了过来。
看着段映湛瘫倒在椅子上的样子,温悦汐不由疑惑道:“你不是去打人了吗?怎么被打的人好像是你一样?”
“你以为呢?打人不要力气吗?”说着,便是把右手伸给温悦汐,“有止痛的药吗?先给我上点,那个姓冯的,浑身硬得像铁一样,打在上面拳头都疼。”
温悦汐一般给他打红了的拳头上药,一边道:“得了,你就别嚷嚷了,人家站着不动让你打,你倒还嫌手疼。”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打得越重,我父王和母妃越不会再追究,他差点弄死了我,我也重伤了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双方都没什么说的,这件事到此结束。”
温悦汐好奇道:“你把那冯公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比较惨吧。”
许宓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不然她总觉得这件事因自己而起,若是再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自己可承担不起,总有些担惊受怕的。
“宓儿,你哥哥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赶回去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父母他们,为了这件事,他们也挺操心的。”
温悦汐点了点头,就要伸手去扒段映湛的衣襟,却是被段映湛往后躲了一下,只见段映湛戒备地看着温悦汐,“你干嘛?”
“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我要干嘛?你这伤不是刚好吗?你这一动手,我要看看你的伤口裂开了没有。”
“哎呀,就不能请妙毒夫人帮我看吗?”
温悦汐失笑,“你害羞什么?之前不都是我在帮你换药吗?早就看过八百遍了。”
“我不是害怕皇叔会……对了,皇叔呢?”
“他已经回去了。”
段映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皇叔这个人呢,你别看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如果真要整治一个人来,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俗称,憋阴招儿。
而此时被段映湛暗自腹诽的段蔚予正坐在蔚王府的书房里,面前站着他的一个属下。
“什么时候发现的事情?”
“就是这几天,一开始还只是怀疑,不敢禀报给王爷您。”那些人伪装得很好,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后来才慢慢发现不对劲,他们好像是在监视着平晏侯府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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