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家,其实还不能回中国,是回美军的基地。
靳成锐在杨光击落直升机后,便联系了美军基地的指挥官,请求他们派出救缓小队及提供医疗小组,确定这些事情后便看到尤里带着刘猛虎上来,告诉他们等待的时间,就帮着杨光给厉剑他们包扎伤口。
这里几乎全员中枪,有的甚至是两枪以上,尤其是刚才机枪打中的,虽然不是要害部位,但伤情都很重,几乎无法站立。
没有等他们全部包扎好,美方的直升机就到了,嗡嗡的声音是他们熟悉的黑鹰和支奴干直升机。
看到他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可他们还不能马上离开,因为这里没有地方降落。
救援小队的队长联系上靳成锐,告诉他们只能在山顶降落,叫他们再往上走一点。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但战狼能站起来的只有两个,而山顶距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收到,我们会马上上去。”靳成锐没有表露一点为难,干脆的答应就切断了通讯,对尤里他们讲:“直升机停在山顶,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很乐意效劳。”尤里不知道他是谁,对他的请求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他转向自己的战友,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扶着受伤的友军上山。
其实尤里这边的人,在刚才清除武装分子时,有两个被散弹擦伤,一个中枪,不过他们都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十分强悍,另一个是他们都没有战狼伤得重,所以有伤的三角洲战员没吭一声,扶着或抬着他们上去。
韩冬已经醒来,他不想要人抬,他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让他再奋战两天都可以,不过他的所有感觉都不重要,杨光这个军医判定他需要被人抬着,那他就必必是被人抬着的。
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在崎岖光秃的山里往上走,单薄得似随时会被风刮跑。
来救他们的救缓小队在支奴干直升机周围警戒,当看到摇摇晃晃相互扶持的战友及友军上来时,惊讶的张大了口,然后立即收枪跑上去接他们。
小队队长梅森看着混身是血的友军被送上直升机,对靳成锐歉意的讲:“抱歉靳准将,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少尉你不需要道歉,你做了你该做的。”靳成锐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在一个三角洲战员扶着宋立辉上去时不小心撞到他的头微微皱眉。
梅森没有错过他的变化,心想三角洲队员真是粗心大意,同时对这位年青的准将又有了新的看法。
不可避免的已知和未知要坦然接受,但可避免的错误是不可以存在的。
平时这么磕磕碰碰大家也都不在意,现在情况不同,不过靳成锐还是没有说什么,在伤员都护送进支奴干直升机时,跟在女孩的后面上去。
缷务长在他们人都上来后,收起舷梯,并告诉飞行员可以走了。
支奴干直升机缓缓起飞,将这里的穷山峻岭抛在脚下,在三架黑鹰直升架的陪同下往美军基地飞去。
厉剑和韩冬他们看着窗外,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感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放松。
杨光忙活的把他们流血不止的弹洞口堵住,把他们要紧的伤都看了遍,便对尤里讲:“需要给你们的人看看吗?我是军医。”
尤里一愣,没想到她居然发现他们当中有人受伤了。
他扭头看懒散坐着的部下。“这你得问他们。”
不管在哪个国家,特战队员都是有点瞧不起女性成员的,中方还好一点,尤其是国外,他们的大男子义让他们变得狂妄自大,当然不可否认,他们很厉害,有这本事。
受伤的队员相互间看了下,接着笑起来,其中一个道:“我没事,很快就到基地了。你问问他。”
被他指着的中弹队员笑着讲:“就跟蚊子咬下似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推来推去,就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充满不信任,觉得她是个碰破点皮就哇哇叫的小公主,所以在保持礼貌的同时又有点不屑。
梅森看她笑得有些阴森的脸色,立即大笑的耀武扬威起来。“尤里队长,你们三角洲部队不是很牛逼吗?怎么现在让我们快反来救你们?”(快反:快速反应部队)
“你们还不是救过海豹队?”尤里不服。平时他们仗着是特战队员,在基地里面没少欺负他们,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他也不给自己争辩,只想着把对家也拉下水。
梅森哼了哼。“他们我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我劝你们别狗眼看人低。”
尤里很想说,你就是矮,可说了不就证明他是狗了?于是他立即改口。“梅森你不低,你高大的形像我们都已经心照不宣,并且我们也会一直这么保持下去的。”
看他严肃的面孔和再正经不过的话,杨光看了看只比自己高一些梅森,脸上崩不住笑起来,刚才那点不快一扫而光。
支奴干直升机里的气氛一下缓和了许多,随着离基地越来越近,大家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在他们聊天时,飞在最前面的黑鹰直升机队员讲:“梅森,前方五十码的地方有个人。”
梅森停止笑容问他:“看四下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就他一个人,不像是当地居民。”
听到这里梅林站起来,用双筒望远镜看他说的位置。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着许多东西,像是来这里的旅行者。不过这里可不是旅行的好地方,而且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他们的基地。
尤里想了想,对他讲:“你们去把他带上,注意安全。”
“是!”
第一架直升机飞离航线,往下降落,其余的直飞向基地,用最快的速度把伤员送去治疗。
早在外面等候的指挥官看到被抬下的几人,对身边的副官讲:“再多调两个医生来。”
那个副官犹豫了下,说了声“是”就去执行了。
美军基地前不久遭到袭击,死伤惨重,医生也正是紧缺的时候,现在又一下来这么多伤员,再怎么调动,也是拆东墙补西墙摆了。
杨光不放心自己的战友,另一个也听说美军基地被袭击的事,便主动请缨说明自己的身份,并表示她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指挥官看向靳成锐,见他没说什么便点头。
看着部下把伤员带走,指挥官伊历塞克·大卫对靳成锐讲:“靳准将,这边请。”
“伊历塞克将军,我需要请您帮我一个忙。”靳成锐和他往另边走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睛讲:“我需要特效药。”
“这个没问题,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一批,预计今天下午会到。”
“我要的不止这些。”
“哦?”
“脑组织dna细胞复活剂。”靳成锐真诚的讲:“我的一个优秀士兵需要它。”
脑组织dna细胞复活剂,是岂今为止特效药里最先进的研究之一,暂时还只有美方拥有这项技术,并且是为政权级人物提供,想要弄到它非常的困难。
伊历塞克将军为难的皱起眉。“靳准将,我十分好奇让你提出这个要求的大兵是谁,也很想帮助你们,但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不过我会向上面申请。”
“谢谢。”
杨光跟着尤里他们进了医务室,在他们的军医把战友推进手术室时,她把豆豆放到一张桌子上,有些棘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豆豆。
豆豆也看着她,乌黑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精神,尾巴也摊在桌上,只有喉咙里不时发出嗷呜的叫声,好像在安慰她不要难过一样。
杨光摸它头,看着它腹部被血粘在一起的毛,还有微微突出来的东西,亲了亲它头就拿出随身带的手术刀,再戴上手套把刀具消毒。
尤里见她要亲自上战,就讲:“嗨女士,我们这里有兽医,相信我,他会把它救好的。”
杨光冷冷的一个眼刀甩过去。“先生,你们的兽医接生过幼犬吗?”
“你可以叫我大兵或着上士。”尤里有些不满。“我们这里又不是军犬连,怎么会有幼犬需要接生?”来这里的军犬都是万里挑一的,如果是它服役期满就会被送回军犬连进行配种,培育优良的下一代犬种,但这些事绝不可能在这里进行。
杨光答非所问。“我接生过,我救了它一次,就能救它第二次,第三次。”说完找人要了点麻药,将针打下去才讲:“你也可以叫我大兵或少尉,尤里上士。”
对她强势气得人吐血的话,尤里抱手臂坐在角落,倒要看她怎么给那只狗手术。哦不对,是军犬。
尤里是在等他的部下,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万一把犬弄死了,看她还怎么嚣张的起来。他思想没有那么坏,不是盼着豆豆死,是想……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不适合这里,即使她穿着作战服,也足够冷静,但她还是不适合这里。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噢,他想远了。
杨光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绝对会把手里的手术刀送给他,用甩的。
把豆豆伤口边上的毛剃掉,杨光用沾了双氧水的棉球给伤口及周边进行清洗。
等她做完这些,麻药刚好挥散作用,一直吐着舌头艰难喘息的豆豆平静了不少。
杨光准备下刀时看向豆豆,发现它已经低下头用着湿渌渌的眼睛看自己,便镇定的讲:“豆豆,你睡一觉就好了。”
豆豆没有睡,一直看着她。
杨光收回视线,集中精力的闭上眼睛,结合刚才在仪器里面看到的结果,在心中演练一遍手术过程。
这个石块不是很长,所以非常幸运的它没有压迫到内脏和血管,杨光要做的就是将它如何不大出血的将它取出来。
大约半分钟后,杨光再睁开眼睛时,已恢复成那个在征兵室里沉着冷静又自信的女孩,她精准可以说是黄金分割线的切开伤口,然后再迅速的取石块。
在取出的过程中,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因此她在手术的时候还需要不时的擦掉血液。
尤里见她紧崩的小脸,一脸我可以搞定的样子,走过去拿起旁边的棉花想帮她,却被她粗声呵止。
“戴手套!你以为豆豆是你们这些大块头吗!”
被吼的尤里瞪她,最后还是戴上手套。
在有尤里的帮助下,杨光能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石块上,大约五六七分钟左右,终于把三指粗长的石块取出来。
血还在不停往外涌,杨光拿棉花擦掉这些沾了细菌的血,便将伤口缝合。
豆豆受伤后一直被战友们保护的很好,没有造成二次伤害,加之没有伤到要害,这个手术可以说是非常的成功。
缝合完毕,杨光给豆豆上了药,在拿出口袋的纱布给它包扎时发现不够了,便去药品架上找,意外发现他们冰柜里存放着许多的特效药。
特效药是个好东西,又没有什么副作用,就是它需要一直呆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娇贵无比,因此特战队员才无法随身带着它。
杨光没有多想,在里面找到细胞增活剂,给豆豆用上了。
尤里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好阻止。他是个拥有军籍的大兵,当然也知道豆豆是只拥有军籍的军犬,所以给一条军犬用这么昂贵的药物,似乎没什么不对?
杨光把豆豆包扎好,把它抱到另外一张床上,对傻站着的尤里讲:“上士,你可以把这里收拾一下吗?我得去帮助其它战友。”
她说这话时正在脱手套,尤里看她淡定的把沾满鲜血的手套扔进垃圾桶,不自觉的站直。“没问题上士,我想他们急需要你的帮助。”
杨光颔首,拿起清洗过的手术刀具走进里面的手术室。
这里的手术室可不像医院那么高级,有个无影灯和简单仪器就算不错了,而且也没有小隔间,几台手术都是在一个大房间里进行,有时麻醉师打完这个就要跑去打另外一个。
杨光放轻脚步,走到韩冬的手术台边,看了眼仪器上的显示就问主刀医生。“我队长怎么样?”
主刀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重量级军医,他看到雪白的脸上沾着一点血迹的女孩,摇了摇头。“这里设备有限,无法为他取弹。”
“队长,嗯……他中弹后还在继续战斗,似乎没什么问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伤到脑神经,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看这里。”老军医指着显示屏上透视图中的子弹。“它很诡异的钻进左脑神经,进入到后脑,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杨光看了下老军医,想怎么觉得他有点兴奋呢?
“这就像把一颗子弹挤进松软的毛线球里,它深深的陷了进去,却没有破坏任何一根线,所以你队长才能继续作战,而且他现在很正常,甚至比你那位摔断脚的战友还要好。”
“嗯。如果为他取弹,困难吗?”他打的比方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可毕竟是有颗子弹在脑袋里,想想都很严重,就算它再怎么无害也得把它取出来。
杨光动过这么多次手术,但对脑袋这方面的真是一点不懂,更不敢像其它事情那样去大胆尝试,所以只能问他。
老军医听到这话也为难起来。“困难是一定有的,你别担心,到时回了国请权威的脑科医生为他取弹,问题应该不大。”
“嗯,谢谢医生。”杨光点头没有再问,她看了下因麻药而睡过去的韩冬,去了最后边的宋立辉手术台边。
这里总共有六个伤员需要手术,美军原来是给他们两个军医,然后在指挥官的要求下又多来了一个,所以还有三个人是躺在床上玩的。
没有打麻药的宋立辉看到她,立即笑着讲:“小阳光,你是要来给我手术的吗?哎妈呀,我真是太荣幸了!”说着就主动脱衣服。
宋立辉是部队里的老油条子,别看平时正经起来很有大哥范,可随便起来也不是人。
杨光虎着脸,把他按回床上严肃的讲:“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不给你打麻药。”
宋立辉立即老实了,小媳妇似的躺回去。
“躺什么躺,你还嫌衣服上的细菌不够多?”
“啊,那要怎么办?”
“坐起来。”杨光在他不情愿的坐起来时,给他把衣服小心的脱下来。
把作战服扔一边,里面的标配t衫早已被血浸透,肩膀上的衣服被子弹带进了肉里。
他因为中弹后仍开枪的原因,后挫力将他的伤口折磨的不成样子,杨光怀疑那周围的肉都碎掉了。
然而真如她所想,在她轻轻按压伤口时,有些血从弹洞口的四周渗出来。她脸色凝沉,找到他型号的血桨给他挂上,才给他打麻醉。
现在美军的药品也紧张,本来想给他全身麻醉好好休息两个小时的杨光,只给他局部麻醉,所以在其他医生紧张的为伤员手术时,最边上的几人在热闹的聊着天。
老军医要护士把韩冬送去病房,准备为下个伤员手术时,看到她有条不紊的作业,又看其他大兵聊得热乎,无奈的摇了摇头。
年青人的世界,他真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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