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剌子模,在当地方言的意思里,是“太阳照射的土地”。这个名字也正是这个西域大国的真实写照——一年都罕有几次降雨,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气息。
然而依托着拉姆河的哺育,花剌子模的先民们逐渐建立起了国家。充分的日照让花剌子模出产的水果无比甘甜,而险要的地理位置,更让这个国家在东西方的贸易中大发横财。在兰陵国被灭后,花剌子模更是坐稳了西域第一强国的位置。
天南地北的人们,带来的不仅有财富,更有消息。在和苏烈他们失去联络的第二天,百里守约就开始在花剌子模边关小镇上四处打探,期望能获取苏烈和夏云清的消息。
夕阳西下,把城郭外的沙漠像是镀上了一层彩釉。在城边上的一个小旅舍里,拖着一身疲惫身躯的百里守约,拍了拍自己尾巴上的一层细沙,才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在屋子内,佛门圣僧玄奘大师,正在面容祥和地盘腿而坐,双手自然垂在膝盖处,闭目诵经。
百里守约尽力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力争不打扰到圣僧修行。和玄奘在一起接触的时间越久,百里守约对他心中的敬佩就越多。这位来自边关的年轻军人,其实以前打心底眼并不是非常喜欢佛门的出家人,认为他们是逃避现实的懦夫。
然而在见识到玄奘的坚毅、慈悲和自我牺牲后,百里守约完全转变了自己的想法,他终于明白这些出家人,所面对的危险,所需要承受的苦难,所需要拥有的意志,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军人,他们同样也是勇士!
“啊,百里施主你回来了啊。”玄奘缓缓睁开了眼睛,朝着百里守约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打扰大师您清修了!”百里守约向玄奘合十行礼。
“呵呵,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皆为修行,百里施主何来‘打扰’一说?”玄奘依然保持着智慧的微笑,“有打听到夏施主,苏施主的消息了吗?”
“唉!”百里守约懊恼地一拍桌子,可是突然想到大师曾说过的“戒瞋”,于是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夏施主,苏施主他们绝非福薄短命之人,贫僧不认为他们会有事的。”
“嗯!我也有信心!”百里守约捏了下拳头,接着说道:“对了圣僧,这段时间我也打听了好多花剌子模国内的形势,我觉得这些情报一定会对我们日后的行动有帮助,您不介意的话,我讲给您听听?”
“如此甚好。”
作为长城首屈一指的斥候,百里守约收集情报的能力自然也是无与伦比的。在寻找夏云清他们线索的同时,百里守约也打听到了许多花剌子模的政局形势,于是他便学着玄奘盘腿坐在了对面,开始了讲述:
花剌子模之所以能够强势崛起,离不开现任国王古儿汗的心血和努力。
由于严酷的环境的原因,西域人向来都是崇尚力量的。古尔汗年少便在血腥的政权中胜出,坐稳国王宝座后,古尔汗把魔道置于了及其尊崇的位置之上,以举国之力栽培供养,因此诞生了数量众多的魔法师,甚至还有亦纳勒术这样的宗师级法师。
九年前的“兰陵事变”中,也正是古尔汗孤注一掷,率先响应史思明的号召,倾全国之军进攻兰陵王城。兰陵国覆灭后,赌对了的古尔汗,更是成为了仅次于史思明的大赢家,花剌子模也因此一跃成为了西域最强的国家。
然而近几年来,垂垂老矣的古尔汗,开始沉迷于永生之术的搜寻。他先是把目光投向了佛门神通,然而却没有得到他所期待的答案。直到近几年拜火教又突然在花剌子模兴起,古尔汗便再次把期望寄托在这个新的密教上。
“拜火教啊……”玄奘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贫僧在阳关镇的时候也遇见过一位拜火教的传教士,和他进行过一番探讨和切磋,双方皆有收获。然而交流中,他并没有提及什么永生之术啊?”
“唉!大师您是有所不知啊,现在花剌子模国内的拜火教,可是彻底变味了……”百里守约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国王古尔汗有三个儿子,然而他却迟迟没有确立王位的继承人,因此现在整个花剌子模暗流涌动!”
“阿弥陀佛……”
“长子摩诃末。”百里守约竖起了一根手指,“自然是国内呼声最高的人选。他是花剌子模国师亦纳勒术的弟子,拜火教也是他引荐给老国王的。并且此人跟随着老国王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在军中甚有威望。然而这几年古尔汗似乎在刻意打压自己的长子,好多次都在大臣面前辱骂甚至鞭打摩诃末……”
见玄奘大师在认真听着自己的叙述,百里守约挪了挪屁股,坐得更近了些。他再竖起了一根手指接着说道:“至于次子札兰丁,不仅长相远不及他大哥威武雄壮,而且也没什么突出的政绩。不过他性格温和乐善好施,不论在大臣中还是民间,口碑都挺不错的。”
玄奘点了点了,百里守约笑了笑,接着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道:“至于这个三王子嘛,就和大师你们佛门颇有关联了……”
突然,百里守约头顶灰色的狼耳朵轻轻一颤,他立刻停住了话头,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百里守约抱起了狙击枪,把枪口对准了窗外,同时不回头地轻声说道:“大师小心,有一群人在靠近我们这里!”
果然,片刻之后大街上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同时在窗外响起一个喊话,声音细腻阴柔:“花剌子模二王子,札兰丁,前来拜见大唐圣僧!”
而与此同时,在这个花剌子模边关小镇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在雪山脚下的一洼小绿洲中,一棵高大茂盛的菩提树显得极其醒目。在菩提树旁边,有一座面积虽小却十分精致的小寺庙。
在寺庙中,一个年轻而又矫健的男子身影,正在虎虎生风地打着拳。西域炽热阳光照射在他的赤膊着的躯体上,使汗水的肌肉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然而更醒目的还是他光溜溜的头顶,以及上面的戒疤——原来他是一名佛门僧人!
年轻男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年轻的脸庞上长着一对三指宽的浓眉,坚毅的下巴和高耸的鼻梁更是增加了他的英气。在他的双臂上,绑着数圈黑金作为负重,然后他的动作却依然看起来非常轻松灵活。只见他快速打完一组拳法后,微微蓄力,伴随着一声轻啸,猛地挥出了右拳!
砰!拳头前方的空气因为他这一拳,居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积压,最后在百步之远的地方炸裂了开来!这是多么恐怖的一拳!
年轻人收起了拳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刚刚这一拳还不甚满意。他擦了下光头上的汗水,正准备开始下一组的训练,突然一个一身官员打扮的人急冲冲地跑进了院子里,见到年轻人后犹如见道救星一般,高声疾呼道:“三王子,大事不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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