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送亲队伍终于到了北国约定的会合之地。北国迎亲人马早已搭建了彩棚侯在当地,各色帐篷一路绵延出去,在初春残雪的草原上活像一朵朵彩云。为首之人一身金丝长袍,头上也戴着金冠,装束隆重,身边跟着两列仪仗官,看来就是北国三皇子了。远远的看不清面目,只觉身姿挺拔不群,头上金冠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
琦歌还是以侍卫长身份策马一侧护着琳琅前行,见状笑道:“琳琅姐,三皇子亲自来迎,你要不要偷看一下?这人瞧着人才不错。”
琳琅娇嗔不语,琦歌越发想调侃她,便说:“害羞啊?我帮你瞧瞧去。”说着一打马,跟着礼官驰向前方。
走近一看,她不禁大吃一惊。那金冠男子竟然就是昨日带走她玉娃的胡人青年!只是今天悉心装束之后,倒有些凤子龙孙的气概。
那青年一见琦歌,顿时微微一笑,平平伸出手掌,掌心玉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公主,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你看可不是么?”
琦歌愕然,眼见这家伙分明把自己当做了琳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当下拱手道:“三皇子误会了,我只是护送琳琅公主的人。公主还在马车中。”
三皇子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莫非公主不喜昨天小王抢了你心爱之物,是以见了我也不肯承认?昨日是小王不好,公主可别生气啦。日后……日后我都不抢你东西了,好不好?”最后这句居然说得十分温柔,说着把玉娃递给琦歌,原来他已经为玉娃另外串好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仓促中能够如此,也颇见心思。
琦歌连忙一把抢过玉娃,小心戴好,这才瞪了他一眼:“我说了我不是琳琅啊,你怎么不信呢?”她本来十分温柔恬淡,奈何遇到这夹缠不清的混人,竟然还抢走龙静渊留下的唯一纪念,不免恼怒。
三皇子得意道:“当日遇到马贼,是你号令众将士。看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你不是琳琅还能是谁?公主你这点手段,怎么瞒得过为夫?”
琦歌被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噎得哭笑不得:“你错得离谱啦!”
三皇子哈哈一笑:“公主,我知道你要防着刺客,故意改了妆扮。现在已经到了小王这里,还担心什么?昨天是我不好,我认错也认了,你还待怎地?咱们是天赐良缘,你别拿乔!”说着就过来拉琦歌的手。
琦歌刷地一刀过去,三皇子连忙缩手不迭,笑道:“好悍的公主!哈哈,你虽然凶巴巴的动不动就砍人,可我还真喜欢。咱们北国人的女人,就要够凶悍才能在这大草原活下来。不错不错!”
琦歌不想再听他夹缠不清,凝刀不发,低声道:“三皇子,你真弄错了,琳琅是我表姐,还在马车里。你再不收敛,小心以后表姐治得你日子难过!”
三皇子见她神色认真,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琦歌懒得理会他,眼看礼官在一边目瞪口呆,便取过国书交给三皇子,自行打马回到琳琅马车旁,掀开帘子,扶着她下来。
三皇子一路跟过来,一见琳琅,摇头大笑道:“公主,你要戏耍我也找个靠谱点的人来骗。这女子如此庸脂俗粉……”琦歌听得面色微变,低声道:“她真的是琳琅公主。”
琳琅之前听二人对话已经知道三皇子误会了,心中正自难堪,又被他说一句庸脂俗粉,越发羞惭,定定神道:“蒲柳虽陋,来自南国,礼出天子。殿下不以一国之礼相待,难道贵国不知礼为何物?”
三皇子被这一噎,倒是吃了一惊,凝神看了看琳琅,琳琅只觉这人俊秀非常,被他这么一直逼视着,不禁面色微红,缓缓垂下视线。
三皇子双目一转,笑道:“不愧是公主□□出来的,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连一个侍女都如此伶牙俐齿。”
琳琅闻言气结,身后礼官颤巍巍赶过来,伏地道:“殿下,她就是我国琳琅公主。”
三皇子双目懒洋洋一扫琦歌,微微一笑:“谁说的,明明公主在这里。”眼看琳琅意图发作,又沉沉补上一句:“尔等定要以假公主欺我,难道就不怕和议不成?”
“殿下,你……”礼官张口结舌,琦歌却已恍然大悟。想是三皇子一见琳琅并不中意,却死活赖定她才是琳琅本人,打算强娶为妻,更加上两国和议作为威胁筹码,逼南朝送亲队伍就范。
毕竟,对于南朝来说,不管嫁给北国的人是谁,那只是一个符号,能完成和议任务就无不同。这一手逼婚可谓辛辣凌厉。
琦歌双目一转,知道这时候硬来恐怕激怒北国人变生不测。可堂堂□□大国,要被这番邦逼着废弃公主,就算礼仪上也说不过去,只好先用个缓兵之计:“所谓礼不可废,今日是公主入境第一日,殿下再有甚么计较,待完成了迎接公主入境的大典再说。否则与山野鄙人何异?”
三皇子听她口气软了下来,心下喜欢,当下令北国礼官与南朝使者先交换了国书和文定之礼。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天,所谓繁文缛节郑重其事。
礼毕之后南朝送亲队伍就此折返,琦歌则被北国人盯着脱身不得,便先护着琳琅到了营帐中,准备次日一起开赴北国京师。琳琅屏退左右侍女,留下琦歌说话。
琦歌歉然道:“琳琅姐,今日事出意外,有屈于你,我定会设法周全——”
琳琅淡淡一笑:“没什么。我长得不美,他不喜欢也不奇怪。”这个“他”字却说得颇有婉转幽怨之意。
琦歌听了心里有数,三皇子不喜欢琳琅,琳琅却看上了这个满嘴跑调官话的俊俏胡儿,情之一物真是不可理喻。她连忙劝慰。
琳琅却摇头道:“我看得出他喜欢的人是你。妹子精明远胜于我,定能处置好和亲之事。还请妹子莫要推辞。古来也有姐妹共事一夫的先例,你意下如何?”
琦歌没想到琳琅发的是如此一番议论,愕然之余连连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此事断然不可。”
琳琅厉声说:“朝廷有难,为人臣女者,正该此时报效国家。请妹妹三思!”琦歌知道她害怕,只能故作大度,勉强挽回一点地位。她看了琳琅半天,低声说:“我报效沙场,不报效枕席。”这话一说就觉得太过刺人,果然琳琅一下子面色惨白,掩面不语,泪水从指缝流出。
琦歌被她逼得狠了,自悔这话回得过头:“表姐,三皇子作怪,你光这么忍着贤惠着可不行,随意让步反倒让他看轻了□□公主,更有辱国格。你别伤心,我帮你想办法,总之要治了他这毛病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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