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二名叫陶春生,因为出生在春天。
此刻,陶春生那张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走得太急,气都还没喘匀。
被马氏这样揪在手里质问,他又急又慌,哭丧着脸道:“那袋子底下不晓得啥时磨了个大窟窿,走到枫树岭的时候我们内急,便把装猪的麻袋子搁在草丛里藏着,等我们撒完尿回来,发现里面的猪少了两只,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快,第三只也要跑了……”
马氏身子摇晃了下,差点栽到地上。
陶春生扶住马氏,喘着粗气接着道:“我们仨在那附近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眼瞅着日头都要下山了,山里光线暗下来更不好找,可这要是不找,猪崽子在山里过夜指不定会被狼叼去,即便叼不去也得活活冻死,爹只能打发我回家来搬救兵……”
马氏急得跺脚,啐骂道:“搬救兵?你们说得轻巧,这天都快黑了上哪搬去!”
口中虽是这么啐骂着,但马氏还是努力的转动起脑子来,很快便吩咐陶春生先去去跟左邻右舍那里求助,再去找村里沾亲带故的人家帮着一块儿找。
得了主意,陶春生风风火火跑出了门。
“娘,我也去山上帮着找。”
东屋里,一道柔弱的声音从马氏身后传来,是一旁跪着的范氏。
马氏瞪了范氏一眼:“跪在那里耍嘴皮子有啥用?还不快些去?”
范氏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看到范氏跑了,朱氏目光闪了闪,脚下悄悄往后挪。
天都快黑了,她才懒得进山呢,大嫂这个傻子……
“二婶,我继母都去了,你还愣着做啥?赶紧帮着去找猪崽子呀,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陶四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朱氏心中一阵懊恼,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马氏凌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你这虎背熊腰的不去山上找猪崽子还杵在这做啥?找不到猪崽子,谁都甭想好过,快去!”
随着马氏一声厉喝,朱氏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出了东屋。
临走前还不忘丢给陶四喜一个怨恨的眼神。
陶四喜面不改色,平静淡漠的目光让朱氏更加抓狂。
马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东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后,突然来到床后面。
她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只笨重的木箱子。
“四丫头,把床上那块帕子拿过来!”马氏突然吩咐道。
陶四喜目光一转,看到床边搭着一块青蓝色老布做成的包头帕子。
这种帕子,是庄户人家的妇人们惯常用的,出去走亲访友啥的,往头上包裹着,既能挡风,也能稍稍避嫌,还能用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此刻,陶四喜把帕子递给马氏,马氏便将帕子平铺在地,把木箱子里的鸡蛋往帕子上轻轻挪放。
“一双,两双,三双……六双……”
马氏先是数了六双鸡蛋放到帕子里,斟酌了下,又拿了一双放回了木箱子里。
最后把帕子的四角合拢打了个结,小心翼翼的挎在手里站起身来。
“陪我去趟里正家。”马氏跟陶四喜这吩咐了声,挎着鸡蛋蹬着小脚往屋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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