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有将近十年没有回澜港,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回来,是因为他觉得骆佳容一旦回来,很可能又会“胡闹”。而后来,他没脸回来,因为他把骆佳容搞丢了。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他的妻子杨帆和儿子沈临,可他没和他们坐一班飞机,而是坐了比他们早一天的飞机。他对杨帆的解释是老屋多年没有人住,他要先收拾一下,其实他是怕一下飞机就被余浩和闻燕殴打,吓到杨帆。
可是余浩和闻燕没有如他预期中的出现,第一天没有,后来的几天也没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风平浪静。
回到澜港的第三天,他去好公道吃了一碗米粉,打听到骆佳容家大概的位置,在那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厅里叫了一壶咖啡,坐了三个小时,然后看着骆佳容开着车从边上经过。
一切似乎就和十年前一样。
沈斌和骆佳容相遇在〇一年五月的某个清晨,十五中后面外的路上。那天的天很好,阳光明亮而温暖。
沈斌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牛仔裤,白球鞋,单肩背着书包,低着头走在人行道上。
骆佳容穿着校服,骑着前几天被余浩刷得色彩斑斓的自行车在机动车道上假装自己烧的也是油。
然后……
沈斌抬头,骆佳容的视线正好不经意的从他的身上划过。
那条路的一边就是个汽车客运站,骆佳容后来自己也不能理解,在当时那种前后左右不是大客都是小巴的情况下,她怎么会瞄到人行道上去。但事实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甚至很多年后,她还记得那个时候沈斌正经过一个卖早点的摊子,摊主大妈穿着一件印着红玫瑰花的上衣,极其俗气。
而沈斌被太阳的光辉包围着,就像个天使,骆佳容发誓当时她有看到他头上的光圈,然后沈斌也看见了她,并且嘴角上扬微微笑了一下。
骆佳容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秒杀。
接着,在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以前,看到沈斌那温暖的眼睛里呈现出惊慌,说了句什么,但是她没听清。
再接着,骆佳容的自行车砰得一声撞上了一辆的士的屁股,人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哐当落在的士的车顶上。
理论上,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下面应该是沈斌陪着骆佳容去医院。当时沈斌也以为是这样的,他快速的跑了过去,结果……
看着骆佳容从车顶上跳了下来,从的士的屁股后面拽出她那辆外型本来就很奇怪,如今连轮子都成不规则状的自行车,扛到肩上,跑了。
留下沈斌一个人在原地,张口结舌,他甚至不知道骆佳容的名字。
几天后,被骂了几百句重色轻友,并沐浴熏香准备了三天的骆佳容出现在沈斌的课桌边:“沈斌是吧?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沈斌说:“我还有两个月就去美国了。”
骆佳容说:“麻省理工是吧?姐在边上搞了个小公寓,保证比你宿舍强多了,大家那么熟,不收你房租。”
如果骆佳容执意要闯进某个人的生活,根本不会给人留下任何余地,这一点,她和季尧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沈斌坐在圆桌边,看着骆佳容的车子开出十米后停在了路边,她走过来,坐在了沈斌的对面,扬手叫了一杯菊花茶。
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骆佳容说:“没想到你现在也抽烟了。”
沈斌曾经很反对骆佳容抽烟,最后骆佳容还是听他的戒了,后来他却自己抽上了。只是这边骆佳容一根烟都快烧到手的时候,沈斌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骆佳容喝了一口茶,掐灭了烟,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斌却还是没有说话,坐在那个遮阳伞照顾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就好象他根本就不是特地来等骆佳容的一样。
骆佳容觉得自己应该烦躁的,如果对面换作其他任何人,她早就起身离开了,但这个人是沈斌,她还坐在那里,慢慢的等他说话。她想这可能是因为,她和沈斌除了最后一次摊牌以外,几乎都幸福的不像真的,以至于哪怕最后一击相当致命,她却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她看见边上一家便利店里的售货员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时不时的往这边看,相信十分钟内季尧就会知道她和沈斌坐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所以说地头蛇就是狠,线人不用特别布置,依旧全城皆是。
然后沈斌问了骆佳容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他问:“他爱你?”
如果别人拿这个问题来问骆佳容,她一定会让那人直接去问季尧,可这个人是沈斌,骆佳容只能说:“你千万别拿这事去问他,他会打人的。”
而让骆佳容没想到马上沈斌就问了她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他问:“你爱他?”
骆佳容想说,咱能聊点别的吗?有事说事,不行吗?
可是沈斌看着骆佳容的眼睛很清澈,骆佳容不明白一个跟小三暗度陈仓,孩子都四岁了的男人眼睛怎么还能和十年前一样的清澈,可事实上就是这样。
骆佳容说:“你还是回美国吧,他们不会让你拿到金融港项目的。”
可是沈斌说:“你帮我一回。”
骆佳容愣了一愣,才说:“你要我帮你?”
沈斌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少年,不再明媚如昔,哪怕还是帅气逼人,却已不是骆佳容死穴所在,她真找不出理由来解释,为什么看到对方的眉拧到一起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揪心。
骆佳容从小咖啡馆离开后直接去了三个火枪手,好歹季尧的精英小团队也被安排在那里,通常她还是要去露个脸什么的。在地下的停车场毫不意外的看到季尧的悍马也在,只是大刺刺的停在余浩的专用车位上,而余浩的莲花则横在出口处,把悍马给堵得死死的。
看到这个骆佳容对楼上的公司里的情况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事实还是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前台和办公区都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在最里面,她的办公室门口季尧和余浩分别用枪指着对方的头。两人身后分别站了小弟几只,当然,其中包括万能小弟雷子。
对白如下……
“爷要进去!”
“爷说不准进!”
“爷现在就进去。”
“你跟爷动一下试试?!”
“你敢威胁爷?回头叫你姐把你吊起来打!”
“你敢不听爷威胁?回头叫姐罚你跪着唱征服!”
……
看到骆佳容以后:
“输了,小弟得管!你忙不过来,爷帮你。”
“姐,要不你还是嫁我吧,户口本就在公司,方便着呢!”
骆佳容多少年来听到余浩叫姐不超过三次,真不知道该不该对季尧道声谢。她看着两把正儿八经上了膛的手枪在两只的脑门上晃着,觉得澜港能如此和谐至今日,确实是不太容易。
不得不说,这两只的确是狠,就这状况,骆佳容想把他们踢飞还真怕枪走火了怎么办。
同样的,这两只已经完全意识到一旦枪放下,少不得要挨上一脚,所以枪打死都不愿意放下来。
而等到两把枪放下来的时候,骆佳容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愤怒的小鸟了。
季尧关上门的时候很大力,生生把余浩挡在了外面,一把小金抵上骆佳容前腰的时候,她一惊,看到没有上膛,也就随意了。
骆佳容以为接下来会来一个霸气的吻,季尧却面部表情极其狰狞的说:“脱衣服。”
“别这样嘛,耗子在外面。”骆佳容也极其配合的羞涩了。
“靠!他跟爷敢听房?!”季尧的小金对着门口晃了晃。而余浩则在外面也极其配合的懒洋洋喊道:“谁不敢啊你不敢,你不敢啊我就敢。”
骆佳容摊手表示很无辜:“我们回家再玩?!”不过她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昨天玩的就是这,能不能有点花样?!”
“靠!”昨天骆佳容趁他不备从床底下操了把小冲锋出来,今天他特地把小金给别上了,想换花样?门都没有。
当然,鉴于门外蹲了个听房的,以上的心理活动季尧只在心里吼了吼。而这个时候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女人昨天才拿了把小冲锋跟他玩,今天就去私会野男人!
“你跟爷见那个什么斌了?!”
“路上碰到了。”
“你跟爷都要结婚了,少见些不三不四的人!”
“你吃醋?”
“爷会吃醋?有那闲工夫爷还不如抱个姑娘伢打一炮!”
“那你到我这来干嘛来了?”
“爷是怕你被人骗,上次笨得被人骗得只剩十美金,这一次别把爷的项目也搭进去了!”
闻燕一直很鄙视季尧的逻辑,因为在这位少爷的逻辑里只有三个基本元素,一个是钱,一个是权,一个就是暴力,其他的都是狗屁。他曾经拉着夏凡说:“夏少,爷如果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一个二个看见爷还不是要装作没看见?!”
夏凡说:“你跟爷自己是禽兽,别把爷也拉上。”
林建新说:“大季,如果爷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你看见爷就要装作没看见是吧?”
“靠!”季少拍案而起:“你跟爷一个月能花多少,三万?五万?十万?爷包了你,谁让爷有钱呢?!”
于是又诡异的圆到钱上去了。
可就是这样狗屁不通的逻辑,让他活了三十多年,所向披靡。
骆佳容说:“他让我帮他拿下这次的标。”
季少兴奋了:“看见没,爷怎么说的?就你现在这样子,还能指望有男人吃回头草?!还不就是为了那么点钱,看着你靠上了爷,想让你给爷吹点枕头风是不是?”
骆佳容如果真的要帮沈斌,也是找闻燕,肯定不会指望季尧,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斌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情很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求我帮他做过任何事。”
“他一定是想让你帮他拿到项目,然后爷一怒之下休了你,他就可以趁虚而入!看在你跟爷坦承的份上,爷原谅你,一定不会让他得逞!还有,你在爷面前少帮他说话。”
“我只是告诉你他一定会在这个项目上下大工夫,他有多少本事你心里清楚,我知道这个项目上面的人看得紧,你这边大张旗鼓,别搞不好最后丢了人。”
“爷要他的标书。”
“你要我去拿?”
“别用什么色诱,层次太低,你这姿色也差了点。”
“您层次高,自己去拿。”
“你上次不是跟爷说你偷过一张发糕。”
“……梵高。”
“反正你跟爷把他的标书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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