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此时手指的活动范围大了点,他试着把手挪向木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指尖搭到了上边,使劲儿按了下去。
木刺戳进指尖,剧烈的刺痛袭来,只觉手上的筋都在抽搐。
但让他惊喜的是,手臂果然能动了,尽管酸软无力,却也总好过僵在那里。
他立马依样画葫芦,把手刺得鲜血淋漓,随着阵阵刺痛,半边身子都恢复了活动能力。
此时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估计用不了多久姑获鸟就会回来了,他顾不上半身瘫软,吃力的扭着身子从兜里摸出了鬼牙。
晶莹如玉的鬼牙此时却显得有些灰暗,像是被盐酸泡过一样,没有半点光泽。
他叫了白小薇两声没有反应,不由得紧皱眉头,一时不知怎么才能把她召唤出来。
凭他此时的状态,就算恢复了活动能力,想对付姑获鸟也不容易,若有白小薇帮手,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正发愁的时候,指血不小心粘到了鬼牙上,沾血的部分竟然泛起了青光。
他心里一动,莫非自己的血能唤醒白小薇。
他这会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血,赶紧把鬼牙往伤口处蹭去。
鲜血涂在鬼牙上,鬼牙果然绽放出淡淡的清辉,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润泽颜色,紧接着涌起一股鬼火,床边的空气扭曲,白小薇的身形骤然闪现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白小薇,两颊上泪痕犹在,见到杨树林竟喜极而泣,紧紧抓住杨树林的手:“你怎么样,疼不疼?哪里难受?”
杨树林如愿把她放了出来,心气一松,只感觉浑身都疼,要不是她抓着他的手,可能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但他还是强笑:“没事,哭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白小薇抹去脸蛋上的泪痕,紧接着俏脸上就浮起一层煞气,身上鬼火猎猎升腾:“哼,敢对我师兄下手,我要她身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杨树林竟看得一呆,他自打认识白小薇,就没见她露出过这种凶煞模样。
“小薇……”
白小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而俏皮的一笑,摔开他的手娇嗔:“都成半身不遂了,还没事呢,哼,连撒谎都不会,你躺好,我帮你。”
杨树林点头躺好,还不忘叮嘱:“别动我的肚子!”
白小薇闻言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笑着搓了搓小手,碧蓝色的鬼火挥出,犹如一条狂窜的火蛇卷住了杨树林的手臂,盘旋着游走他全身,带起一阵呼呼之声。
明明是足以致命的鬼火,可烧在杨树林身上,他却丝毫不觉疼痛,反而觉得火焰过处,身体阵阵清凉,就像三伏天洗了个冷水浴一样,身上的酸痛顿消,呼吸都变得畅快起来。
火蛇游走了一周,白小薇才小手虚抓,火焰隐入她的手心不见了踪影。
“好了师兄,你动一下试试,她的阴气能麻痹人的神智和**,但也受不住我的阴火!”
杨树林立刻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果然再无滞碍,但肚子却还是鼓胀依旧。
他也没时间高兴,拉住白小薇的手道:“你怎么样,怎么会被她困在鬼牙里的?”
白小薇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很享受他的关心:“不是她刻意做的,她身上的阴气很古怪,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其他阴气就会被阻断,鬼牙上阴气不流通,我就没法自由出入,所以只能眼看着她对你下手,却帮不上忙。”
说到最后,白小薇的笑容里又多了几分杀机,一提这事儿她就恨姑获鸟入骨。
杨树林确定了她没有受伤,算是放了心,瞥了一眼碗柜的方向,紧忙说道:“刚才其实我是想问你,她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不知道了?”
白小薇柔顺的点头。
“那就再好不过了,缚灵咒太复杂,现在再画肯定来不及了。这样吧,等下我画上五雷咒,躺在这儿装睡,只要她凑上来,我就会趁她不备偷袭,你藏在后边相机行事,不过最好别一下弄死她,有些事我想问个明白。”
白小薇闻言略显迟疑:“还是我来对付她吧,之前我也没见过姑获鸟,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对付她并不算难,偷袭的话我有七成把握!”
她显然是不想让杨树林冒险,但杨树林何尝不是一样,虽然七成把握已经可以一搏,但涉及到她的安全,就算有九成把握,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赌。
“听我的,你藏好就是了。”
白小薇还在犹豫,杨树林已经就着指血在左手上画下了五雷咒,经过这么多事,几种常用的咒纹他已经烂熟于心,画起来也快了很多,片刻之后五雷咒成型。眼见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他又飞快的在自己的脚心上画下了五丁咒,检查无误,这才满意的笑了。
还没等他说话,白小薇就突然警惕的扭头看向碗柜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也瞥见,碗柜上阴气浮动,应该是姑获鸟就要回来了。
他急忙冲白小薇一摆头,白小薇不再迟疑,身形一闪,竟溜进了墙边的铜镜里,只不过这一次她在铜镜上留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阴气,如此一来,只要姑获鸟不坐在镜子前仔细看,就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而她也能顺利出入铜镜了。
杨树林没想到白小薇还有这么一手,不由得想起了各种关于镜子的诡异传说,看来传说也并不全是扯淡,尤其是这种老镜子,谁又说得准里边没住着邪灵?
白小薇在镜中冲他嫣然一笑,随即隐去,杨树林飞快的躺回床上,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留下什么破绽之后,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刚躺下没多久,屋中阴风涌动,姑获鸟从碗柜中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仍旧一脸愁容,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她瞥了一眼床上的杨树林,根本没有多看,就转身给他准备吃食。
杨树林虽然闭眼不动,却早就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周遭的动静,一下接着一下的捣药声传来,他心里不禁冷笑起来,不管她弄的是什么东西,待会儿一定找个机会给她灌下去,让她尝尝自己酿的苦酒!
可是,接下来屋里的响动,却让他的心猛的悬了起来!
捣药声停下之后,他听到姑获鸟的脚步向床边走来,但仅仅几步之后,脚步声突然停住!
杨树林顿时心跳加速,难道是他刚才留下了什么破绽,让姑获鸟起了疑?
如果真被她发现了什么破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爆起发难,先下手为强。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停住。
此时哪怕最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引起姑获鸟的怀疑,他自然不敢偷眼去看。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杨树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屏住呼吸,暗里打定主意,只要姑获鸟再迟疑几秒,说不得,就只好硬拼了。
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杨树林心跳得更快了,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了身体,木床发出吱呀一声轻吟,姑获鸟又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她那尖锐的爪子插到他身子下边,慢慢将他扶起。
“乖,饿不饿,吃完了再睡。”
杨树林缓缓睁开眼,见姑获鸟正一脸“慈祥”的冲着他笑。
他强忍心中恶寒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碗,碗中盛的还是刚才那种东西,一切看起来与之前都没什么不同,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她刚才为什么会停住?
但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就算想打退堂鼓也晚了。
他只得装作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姑获鸟将陶碗凑到了他嘴边,抬手正要往下灌的当口,杨树林突然猛的一翻身,左手抡圆了,狠狠扇向她的脑袋!
姑获鸟猝不及防,被他一巴掌扇在脑门上,尖叫一声捂着脑袋急窜而起,脑门上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印痕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就像石缝中的岩浆一般,还散发出缕缕青烟。
她捂着脑袋长声尖叫,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锐的嚎叫声震得屋里的一切都跟着疯狂抖动,碗柜上的瓶瓶罐罐在一阵嘭啪声中尽皆爆碎,哗啦啦散做一堆。
杨树林本想趁机再补上一巴掌,孰料姑获鸟的尖叫声一响,顿时震得他双耳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从双耳往脑仁里扎似的,他根本来不及冲上去,就硬生生疼得仰倒在床上。
一股奇腥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熏得杨树林眼睛酸疼难当,眼泪控制不住的狂涌而出。
如此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不用姑获鸟出手,杨树林就会被活活震毙。
他疼得不停的翻滚,心里不停的呼喊白小薇。
姑获鸟初受重创,正是一举拿下她的最好时机,只要白小薇出手,肯定稳操胜券!
可惜,任他怎么呼喊,白小薇就没有反应。
杨树林疼得来回打滚,若是能爬起身来,恨不得撞墙自杀,可没想到,眼见快要撑不下去之时,姑获鸟的尖叫声竟渐渐停了。
杨树林大喜,以为白小薇终于出手了,死命蹭掉眼泪,忍着眼睛的酸痛看了过去。
然而,他骇然发现,屋里并没有白小薇的影子,只有姑获鸟蹲伏在屋子中间,长发垂了一地,利爪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揉来揉去!
杨树林由喜转惊,怎么回事,小薇哪儿去了!
白小薇并未现身,反倒是姑获鸟缓缓站起身来,指着铜镜阴笑连声:“怎么不上来动手啊?你在等的,难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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