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谢稣身上烙下印记,曾经的追梦少年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五,身材消瘦,五官端正,虽算不上帅气,却也落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材。但由于过于内向,他总喜欢眯着聚光小眼,似乎再担心别人把他看穿。
临近中招,为了陪谢稣渡过这道关口,父亲特意从南方赶了回来。
推开房门,仰望着面前消瘦高挑的少年,散发着成熟阴郁的气息,父亲发现,儿子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长大了。
盯着眼前变得沉稳和蔼的男人,谢稣并没表现出过分的亲热,毕竟在他和小童最需要爱的时候,他却狠心抛下他们,远赴他乡打工,留下年幼的自己独自面对生活的艰辛。然而他并没察觉,在内心最深处,他依旧深爱着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可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伴随着盛夏的闷热,紫薇花满树绽放,把整个学校染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忍着酷热,谢稣和蒋辉在骄阳下,焦急等待中招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当教导主任把红色通知单贴到公告栏的一瞬间,两人便推开人群中挤了过去。
之前,因为华子的离去,蒋辉放不下只身一人的谢稣,怕他受人欺凌,便从一中转了过来。在他的陪伴,孤僻的谢稣倒是有所改变,身上少了一丝阴郁气息。
“我考上了,蒋辉,真的考上了,太好了!”
盯着鲜红的通知单,谢稣在稠密的名字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兴奋不已地在蒋辉眼前窜跳起来。辛勤耕耘的种子,终于在盛夏开花结果。
一筹莫展的蒋辉推开兴奋的谢稣,没好气地甩出个臭脸。
“你倒好,考上高中了,我连自己名字的丁点影子都没找到。”
二十年代初期,像化县这种人口众多,学校稀缺的地方,高中还没有普及,所以能凭分数考入高中的学生寥寥无几,更不用提化县二中这种二流学校了。
“怕什么,不就是你老爸一句话吗!”
谢稣并不担心蒋辉,什么事落到蒋书记的手里,那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我怕的就是这个,之前答应过老头子,只要转到二中,我便凭自己的本事考入一高,现在倒好,不出意外地落榜了。”
蒋辉低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很快又兴奋起来,谢稣考进高中,他也挺高兴的,至于自己那点小事,倒也不是太在乎,随即拍了拍那纤瘦的臂膀,眉飞色舞地说道:“嘿嘿,这都榜上有名,你这小气鬼是不是要破点财,表示表示啦!”
“好啊!好啊!今天吃大餐,我请客,你付钱!”
说完,谢稣便招呼拉长了着驴脸的蒋辉,往“老地方”餐厅奔去。
中招后的悠闲时光,谢稣、蒋辉二人终日厮混在一起,打游戏、通宵上网、打打篮球调、调戏小姑娘,彻底让谢稣过了一把腐败人生的瘾。
谢稣的生命中,蒋辉算是他的启蒙老师之一,不论好坏,把所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全灌进他那死板的脑袋里。但最重要的是蒋辉教会了他如何看待情义,利益权势,以及自己处的社会。
但很多年后,谢稣并没有顺应天意,向现实低头,在带刀护卫蒋辉地辅佐下,与天斗,与魔煞战,与权势博弈,竭尽全力想挣脱煞运的枷锁,最终......
话说蒋辉家庭条件优越,背景强硬,父亲更是在县政府身居县委书记要职,按理说他应该非常知足,但蒋辉偏偏表现得比同龄人更加叛逆。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蒋辉生性阴狠,霸道,喜欢跟父亲对着干,本来蒋书记早就计划好,安排他去吉康市重点高中就读,可这位蒋公子偏偏就不买帐,擅自报考登州一所艺术院校。虽然没考上,但是人家校长一听说蒋公子报考了自家的学校,自然屁颠屁颠地以“特长生”的名义把他给破格录取了。
因为择校问题上的冲突,蒋书记父子基本上见面就开火,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蒋书记态度很强硬,对于他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得反驳,包括他那叛逆的儿子。
针锋相对中,蒋辉干脆不理会他那霸道的老子,整日玩起失踪来。
悲剧终于在冷战中发生,一日寒冷雨夜,喝的昏天暗地的蒋辉冒着倾盆大雨来到一所陈旧的院门,拼命地拉扯着木门的门环。敲了半天门,不见动静,他便摇晃着身子在破旧的木门上一阵乱踹。
沉睡中,谢稣的父亲隐约听到门外的嘈杂声,眉头微皱,不情愿地披着雨衣走到院子里。
“别敲了!谁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到俺家瞎折腾啊!”
心烦意乱的父亲把大门打开,一看是蒋辉,赶紧赔上笑脸。“原来是小辉啊,赶紧进来坐,你这是怎么啦?蒋书记他身体可好啊?”
“嗝~我爸神气的着呢,不劳叔叔关心了。嗝~我来找阿稣。”一提到自己的父亲,蒋辉气不打一处来,带着腥臭的酒气,晃着脑袋钻进堂屋。
杠上大门,父亲进屋扶起趴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的蒋辉,带到谢稣的卧室。瞥了一眼摆着“大”字睡姿酣睡的儿子,父亲蹑手蹑脚地把蒋辉放到儿子身旁,翻出一张旧被,给二人披上,便轻掩上房门,悄然离开。
迷糊中,谢稣隐约看见一张熟悉的大脸贴在自己面前,睁开惺忪的双眼,顿时被面前的蒋辉吓了一跳,翻滚落地。
“他娘的,你三更半夜不回家,特意来我家吓唬我来啦!”
谢稣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郁闷地摇醒沉睡的蒋辉。
“老子今儿不爽,又跟老爷子杠上了,他老人家一怒之下,竟断了老子的口粮。我气不过,便去找几个哥们喝酒。这群王八蛋,就只会拍马溜须一直劝酒,没一个懂我的。”
蒋辉换了口气,打着酒嗝继续说道:“老子也挺争气,整整喝了一瓶白酒、八瓶啤酒!阿稣,你知道吗?别看我表面上风光,其实我心里特憋屈,摊上个这么个强势的老爸,一句话就把老子的人生给安排了,这算个什么事嘛!嗝~你能理解我吗?”
说着说着蒋辉竟然失声痛哭起来,泪水把身前的被子都给浸湿了。
谢稣捂着鼻子把醉醺醺蒋辉扶起,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开水。待到蒋辉心情平静下来,一边安抚他,一边深情地描述着之前遇到过的各种磨难,让他明白不幸的人并不止他一个,相比起自己,他更是幸运的多。
半个小时后,眼泛泪光的谢稣低头抹去眼泪,却瞥见那王八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感情自己在那声色并茂地讲了半天,这小子一句都没听,懊恼地踢了蒋辉一脚,才帮他盖上被子,倒头睡去。
次日,谢稣连推带打地催促蒋辉起床,整了半天,却一点反映都没有,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把手放在额头上,发现有些烫手,明显是在发高烧。
望着昏迷不醒的蒋辉,谢稣心里发慌,赶紧叫上父亲,找了辆三轮车,把蒋辉拉到的县医院医治,并通知了蒋书记夫妇。
在县医院的全力抢救下,蒋辉摆脱了危险期。据医生描述,蒋辉的所有症状都是由饮酒过度,以及着凉感冒引起的。而在中毒之后没有及时治疗,反而拖了一个晚上,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闻言,谢稣心中有些内疚,昨晚他就感觉蒋辉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蒋书记夫妇听说宝贝儿子出事后,匆忙赶到医院,当看到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的时,皆禁不住流下了疼惜的眼泪。
病房中,不停抽泣地蒋夫人一边爱抚着昏迷中的儿子,一边责怪着自己的丈夫。望着面色苍白的儿子和一脸戚戚的妻子,蒋书记在惊吓中回过神,心中无比自责,悔恨,转身跟谢稣父子谢道:
“谢谢你们及时将蒋辉送到医院,要不是你们父子,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这个逆子。嗨!之前是我太过特立独行了,没能好好跟儿子沟通,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小稣,这次多亏你们了。”
谢稣听到蒋书记的话,猜想到这次蒋辉这小子有可能因祸得福,随了自己的心愿,便忍不住替他高兴。望着这温馨的一家人,触动了少年的一根心弦,他突然再想,如果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自己的话该多好啊。
“蒋书记,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于孩子,我们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呢…..”
见蒋书记的向自己致谢,受宠若惊的父亲连忙上前安慰二人,话说一半,却突然想到自己的儿子,望着身边纤瘦的少年,自己又给了他多少关爱呢。深思中低叹一声,父亲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静静地听着父亲和蒋书记的对话,谢稣默默为蒋辉祝福。蒋辉是幸福的,有着完整幸福的家和一对时刻都在关爱着他的父母,真希望他能看到亲人对他的关爱。
没人注意到,昏迷中的蒋辉,一滴晶莹顺着他脸颊滑落在白色枕头上。
半个月后,蒋辉病愈出院了。经过一番商议,蒋书记表示尊重蒋辉去登州艺术学校的意愿,但前提是他必须答应以后不再喝酒耍性子。
蒋辉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稣。为了庆祝蒋辉重获自由,从此海阔任鱼跃,长空任鸟飞,两人好好疯了一天,把化县能玩的,能吃的,能看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一直耍到晚上,两人都累得不行了,便就近找了一家馆子,以茶代酒为蒋辉送行。
那晚,二人聊了很多,后来说起华子,两人皆沉默了。谢稣从小到大就这么两个好兄弟,一个为了自己被迫背井离乡,去了遥远南方。另一个因为跟父母赌气,差点喝过去,还好是捡回一条命。
煞运之力如此强大,为了保护那些他所爱之人,谢稣该如何抵御。
意志!只有拥有坚不可摧的意志,才能抵御煞魔的侵蚀,守护自己的心智。
棠叶心事重,送行诗无用。两兄弟对着明月同时举杯,此生为兄弟,永生不悔不忘,两滴清泪落入各自茶杯中,没有做作,没有应酬,只有那满腹的真诚,昭然于心。
次日,蒋辉坐上父亲的红旗轿车车,一骑绝尘,远去他乡。送行的人很多,谢稣却不在行列,因为他们昨晚约定好了,这辈子只相迎,不相送。
蒋辉虽然离开,他的影子却围在谢稣身边,无处不在。毫不知情的谢稣经历了之后的一件事,才发现,虽然蒋大公子不在身边,自己的一切依旧逃不过这小子的法眼。
父亲见儿子考上高中,便放下包袱,重新赶往南方打工。谢稣则把小童送到老中医那里,拿着通知书,走进这个陌生的学校。
整个三高熙熙攘攘挤满了报到的新生,谢稣内心的世界却依旧清冷。升入高中,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丢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老天也对谢稣的生活似乎格外照顾,总会让他看似平淡的生活插播一些小插曲。
谢稣虽然性格内向,做事低调,却总看不惯一些欺负人的事。
苏蒙因为身材高大威猛,性子暴烈,被班主任一眼相中,令其担任班级的纪律委员。仗着自己头上的小乌纱,苏蒙总喜欢指使别的同学帮他做事,稍有不配合的,便拳脚相加,同班的学生见到他,就想见到豺狼一般,远远躲开。
一日,苏蒙又跟班上的学习委员张立起了冲突,起因是苏蒙让张立帮自己去打开水,被张立以要收作业为由拒绝了。愤怒的苏蒙便让弱小的张立给自己跪下,叫三声爷爷,才肯放过他。张立宁死不肯,苏蒙便仗着人高马大,当众殴打张立,同学们虽看不过,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盯着着被打的抱头鼠窜的张立,谢稣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顿时怒火中烧,愤然而起,冲着苏蒙大声呵斥道:“住手。”
听到呵斥声,苏蒙心中大惊,便抬头朝着声源所在的方向望去。定眼一看,原来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傻小子,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怎么?你这傻小子还想强出头,也不撒泡尿照照,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哈哈哈…..”说完,苏蒙懒得再正眼瞧谢稣,双臂环胸,冲着趴在地上的张立又是几脚。
望着苏蒙蔑视的神态,谢稣面色渐冷,眼神中透出一丝残忍,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露凶光的谢稣像一头凶猛的恶狼一般,以惊人的速度窜到苏蒙身前,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举着空中。
苏蒙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似瘦弱的少年,怎么如此凶狠果断,连个招呼都不打,上来便下死手,一时间竟愣在原地,忘记了反抗。
望着苏蒙脸色发紫,满头大汗的摸样,嗜血狂魔眼中闪过一丝清醒,缓缓松开掐住脖颈的右手。该死!怎么又冲动了,差点让煞魔侵蚀心智。
只见苏蒙摔落到底,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弯下腰猛咳了一阵后,站起身,羞怒地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谢稣脸上。
谢稣被一拳倒地,眼角一片红肿。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这一拳算是我跟你赔罪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欺负弱小了。”谢稣从地上爬起,淡淡地甩出一句。
“你tmd的,算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
苏蒙依旧怒不可遏,想他在这一届里,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有头有脸的人物,那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一个名不见传的学生给当众挑衅了。想到这些,苏蒙再次抡起拳头,想继续狂揍身前的傻小子,却被及时赶到的班主任一把拉住了。
面对一脸严肃的班主任,苏蒙在一旁声色并茂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受害人,并露出一副小姑娘似的委屈模样。谢稣轻蔑地撇了一眼身材高大苏蒙,做出别扭恶心的动作,却懒得解释什么。
为了证实苏蒙的话,班主任询问了学习委员张立,张立由于担心苏蒙报复,就否认了自己被欺负的事实。于是班主任把谢稣拉到讲台上,当众批评了一番,并罚站一个上午。
次日,苏蒙没有来上课,据说是被社会上的一群流氓给劫住暴打了一顿,伤的还挺严重,胳膊都折了。
谢稣心中好奇,昨天刚跟这家伙闹过矛盾,今天就趟进病房了,这事儿也太蹊跷了吧。
后来苏蒙病愈归班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欺负其他同学,也不再敢在班里嚣张了,在谢稣面前更是乖巧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对于苏蒙的迷之变,不禁谢稣迷惑了很长时间。
直到十年后,谜底终于被解开。就在华子新婚之日,蒋辉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
原来因为担心谢稣的性格,容易受人欺负,远在他乡的蒋辉在谢稣班安排了一个兄弟,每当他遇到困境时,这个兄弟都便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蒋辉那里。
那日,谢稣跟苏蒙闹完矛盾,得到消息的蒋辉便通知化县二黑收拾苏蒙。得到蒋公子的指令,二黑自然要把事儿做漂亮,直接让苏蒙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后来,在华子婚礼上,当谢稣质问那个卧底是谁时,蒋辉却宁死也不肯说,他只好联合华子,一起出手把蒋辉扔进庭院的游泳池里。全身湿漉漉的蒋辉一边气愤地拍打着池水,一边破口大骂二人丧尽天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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