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乔沉默片刻,“我不会做得比你更好。”
这是在夸人吗?与南之乔相处一个多星期,叶蓁蓁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夸人的话。
见南之乔心情好像不错,不知哪来的勇气,叶蓁蓁开口:“南学长,既然睡不着,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怎么变成大神的?”
南之乔一愣:“大神?”
叶蓁蓁解释:“就是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年纪不比我大几岁,可已经是微生物学术界的大神了,我之所以申请来巴斯德所,就是因为路易巴斯德大神。”
南之乔:“首先,我不是什么大神,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工作上又比较认真而已,再次,叶蓁蓁,做研究不能搞个人崇拜,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
又来了,一副说教的口气,叶蓁蓁心里嘀咕,可嘴上还是虚心受教的样子:“谢谢南学长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能变成大神吗?”
“还大神!”
叶蓁蓁立刻纠正,“刚才口误,不是大神,是专家,科研也是我喜欢的事啊,我将来也会变成大神?不,是专家?”
南之乔:“只要改掉马虎的毛病,人人都可以。”
完了,又要提凝胶电泳的事情了,叶蓁蓁忙转开话题,“南学长,跟我说说你上学时候的事吧,我想知道大神的学生时代是什么样的。”
“大神?”
叶蓁蓁一时改不过来,索性说道:“大神是我们这一代人对专家的另一个称呼,你我相差不过六岁,应该没什么代沟吧。”
南之乔不到三十岁,也不想被说与年轻人有代沟,没办法,无奈地回道:“随你吧。”
叶蓁蓁追问:“南学长,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学霸?”
“不是。”
“怎么可能?像你这种大神,读书的时候一定是学霸的。”
南之乔:“大学的时候,舍友给我起了个绰号,好像叫‘学神’。”
叶蓁蓁无语了,难怪,“学神”比“学霸”厉害,“大神”之前当然是“学神”了。
叶蓁蓁追问:“读书的时候,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没什么,每天就是百~万\小!说学习,体育运动之类的,还有,就是去打工赚学费。”
“哦,跟我差不多啊,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百~万\小!说上课,嗯,当过一段时间家教,再有时间就是跟朋友逛街,你没有朋友吗?”
“有,不多,因为我跳过几级,所以年纪比同学小,但我觉得,我心态比他们成熟。”
好吧,大神的心里与常人也是不一样的,叶蓁蓁心里暗想,但嘴上却附和道:“我也觉得是,我跟同学年纪相仿,所以朋友也多。”
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蓁蓁身上,叶蓁蓁从小便有个特点,越紧张的时候,话越多,话题一打开,便止不住了。
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家乡到大都市,从中国到法国,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叶蓁蓁一件件的讲,南之乔静静地听,有时时间长了,南之乔会没有声音,蓁蓁担心南之乔睡着,会问,你还在听吗?
南之乔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叶蓁蓁继续,话题最后转到小时候遇到的一件印象最深,感觉最为恐怖,也是蓁蓁最不愿提起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感觉今夜的谈话像是遗言,虽然遗言有些长,蓁蓁是不会再提起那年的伤心事。
叶蓁蓁:“还记得,我刚读初中的时候,因为离家较远,所以选择住校,那时候算是比较早的住校年龄,当时是零二年,住校不过半年时间,我们学校突然被封校隔离,是因为有一个同学,春节的时候,从南方旅游回来,带回了一种疾病,结果导致学校很多学生被传染,所以,我们整座学校都被隔离了。”
“你是说零三年的非典疫情?”南之乔突然开口问。
“这你都知道?”
“非典疫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只是推测,你们学校的封校隔离就是因为那次疫情。”
叶蓁蓁:“没错,就是sars疫情,那个时候,我刚住校不久,就被隔离,不能回家,父母不能来探视,正常的学习生活都被打乱了,可最让我害怕的,是那种与死亡如此接近的感觉。”
南之乔:“当年的sars疫情,的确引起不少社会恐慌,不过,疫情本身并不严重,你们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事吧,看看你就知道,肯定是虚惊一场。”
叶蓁蓁一笑:“是啊,学校里没有死亡病例,但当时那种人心惶惶的感觉,我是至今难忘,甚至留下后遗症,sars疫情以前,我每次紧张,都会梦到考试,不是找不到考场,就是考试题目不会做,可sars疫情之后,每次紧张,我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次住校隔离时的场景,太吓人了。”
南之乔:“你这是创伤应激反应留下的后遗症,要做心理治疗才能完全康复,否则,那个噩梦会跟着你一辈子。”
“啊,真的吗?那个噩梦真会跟着我一辈子?”
“如果不做治疗,很有可能。”
叶蓁蓁沉默片刻,小声嘀咕道:“可我觉得,这次事情之后,我原先那个校园隔离的噩梦就应该消失了,因为这次法国巴黎的‘就地隔离’会变成新的噩梦。”
南之乔一愣,但很快说道:“不会的,我可不想每天晚上出现在你的梦里,而且还是噩梦,所以,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睡吧,明天还有实验。”
南之乔略带命令的口气,让叶蓁蓁不能继续话题,可那一句“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蓁蓁心里又安定不少。
叶蓁蓁拢了拢被子,重新和衣躺下,伴着仪器的噪声和实验室外忽明忽暗的警戒灯光,渐渐睡着。
——
半夜,一阵轻声但又痛苦地声音,在安静的资料间里甚是刺耳。
南之乔被痛苦地呻吟声惊醒,坐起身,侧耳细听,是桌子另一侧的叶蓁蓁。
“叶蓁蓁,你怎么了?”
除了痛苦地呻吟声继续,没有其他回应。
“叶蓁蓁,你怎么了?如果醒着,就吱个声。”
还是没有回应,痛苦地呻吟声断断续续。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南之乔提高声音:“叶蓁蓁,你再不说话,我过去了。”
三秒之内,还是没有回应,南之乔立刻站起身,转过桌角,一眼看到叶蓁蓁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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